衛長蕖提著兩隻包袱,準備出花廳。
    她還未走到門口,余氏便快步跟了過來,「長蕖,今兒客多,嬸子去幫幫你,省得你跟你娘忙不過來。」她一邊走,一邊擼起了兩管袖子。
    衛長蕖見余氏緊步跟了上來,她微微停下腳步,扭頭看向王苗氏所在的方向。
    余氏順著衛長蕖的視線看去,知道她想說什麼,笑了笑,先一步開口,「長蕖,有你二舅媽在這裡照看著呢,再說了,有你姥姥,姥爺陪著說話,你王阿婆心裡高興,嬸子待在這花廳裡,也沒啥事情可做,只乾等著開席,索性你們娘倆忙不過來,就去幫把手。」
    余氏七嘴八舌說完,人已經繞到了衛長蕖的前面,大步往外走去。
    有馮氏留在花廳照料著幾位老人,衛長蕖也不再多說什麼,提著包袱趕緊去前院幫忙。
    喜堂設在前院,堂前的橫樑上,高高掛著一條紅菱。
    高高的神壇上,正燃著一對龍鳳喜燭,昏黃的燭光極為喜慶,耀眼,風一吹,一晃一晃的。
    喜堂內,並排放著兩張四四方方的大木桌,桌面上亦鋪了一層紅如似火的紅綢子,喜色一片。
    衛長鶯的嫁妝全都整整齊齊的疊放在鋪了紅綢的桌面上,上面有花式各異的喜被,繡花枕頭,有新做的鞋,新做的衣裳等等,各種各樣的嫁妝擺滿了兩張桌子,高高疊聳起來。
    喜堂左側面,專門設了一張桌子,此處乃是客人遞送賀禮的地方。
    賈志遠一身青衫,正端端正正的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筆墨紙硯。
    衛長蕖提著包袱到了前院,直奔喜堂而去,她快步走到賈志遠的身旁,亮了亮手裡的兩隻包袱,客氣道:「賈先生,這床戲水鴛鴦的被褥是我二舅家送的,還有,這對繡花枕頭是王叔家送的。」
    按照農村的習俗,客人送了什麼賀禮,都是要一一記下的。
    賈志遠衝著衛長蕖點了點頭,然後提起桌上的毛筆,揮揮灑灑的在喜薄子上寫下了江雲貴,王老實的名字。
    宅院門口,余氏在幫著江氏迎接客人。
    楊氏見兩人還忙得過來,趕緊抽身,去喜堂裡看著,那喜桌上可擺著兩套花瓷碗,今兒,宅院裡的孩童又多,萬一哪個孩童頑皮,不小心將喜桌上的花瓷碗碰下來,摔壞了,可就不吉利了。
    賈志遠登記一番之後,衛長蕖提著兩隻包袱到喜桌前,一眼就見著楊氏在整理喜桌上的東西。
    衛長蕖看向楊氏,抿唇笑了笑,道:「三嬸,這是我二舅媽,春蘭嬸子給長鶯姐準備的嫁妝。」
    說罷,衛長蕖將包袱輕放在桌面上,動作利落的將包袱皮子解開,再將疊得整整齊齊的大紅被褥,以及那一對鴛鴦繡枕取出來,準備疊在眼前的一堆嫁妝裡。
    楊氏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瞧看著衛長蕖手中的大紅被褥,還有那一對鴛鴦繡枕,看在眼裡,喜在心裡。
    「蕖兒啊,你二舅媽跟你春蘭嬸子可真是有心呢。」說話間,楊氏伸手從衛長蕖手裡接過一隻繡花枕頭,一隻佈滿皺紋的手輕輕放在那交頸鴛鴦之上,十分喜愛的摸了幾下。
    「這對鴛鴦繡得可真好看呢。」
    雖然一床被褥,一對繡花枕頭值不了多少錢,但是在十里村這種窮鄉僻壤,馮氏,余氏送這兩樣東西,絕對已經是大手筆了。
    楊氏喜愛的摸了幾下,笑瞇瞇的將手裡的繡花枕頭疊在了嫁妝堆裡。
    馮氏,余氏的一片心意,她算是記在了心裡。
    早上開完席,剛才將桌椅板凳都收拾清楚了,便有遠處的客人陸陸續續登門。
    貴客登門,按照農村習俗,是要放喜袍迎接的。
    如今,衛長蕖幾乎瞭解了十里村的風俗習慣,她早已經考慮到這一點,根本就不用衛文水,楊氏費心,在婚宴前兩日,她已經安排李安去止水鎮拉了幾大卷禮炮回來。
    一陣禮炮辟里啪啦的響完,煙霧散開,就見宅院門口停了一輛大馬車——正是醉香坊的那輛馬車。
    趕車的是阿貴。
    今日,他穿著一身灰色短褂子,一手持著馬鞭,一手緊緊揪住馬韁繩,像個愣頭小伙似的坐在車頭。
    待馬車挺穩當之後,阿貴腿一抬,利落的跳下車。
    緊接著,萬來福才撩開車簾子,在阿貴的攙扶下,拎著一隻禮盒從車廂裡下來。
    衛長蕖見萬來福從車廂裡下來,趕緊迎了出去,江氏,楊氏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後。
    萬來福笑容滿面的走進宅院,阿貴將馬車拴好,趕緊跟了上來。
    兩人前後走到衛長蕖,江氏,楊氏的面前。
    不待衛長蕖做聲,萬來福搶先一步,笑容滿面道:「長蕖啊,今兒長鶯丫頭大喜,我也沒啥好送的,這是我的一點心意。」說話間,便將手裡的禮盒遞到了衛長蕖的面前。
    衛長蕖也不客氣,抿唇笑了笑,便將東西接了過來。
    接過萬來福的賀禮之後,衛長蕖微微側身,順手將東西遞到了楊氏的手中。
    萬來福是貴客,不可能隨意安排在前院裡,她得領著他去花廳裡奉茶。
    楊氏自然是知道這一點,趕忙伸手從衛長蕖的手中接過了禮盒,那禮盒落入手中,掂了掂,頗有些重量。
    禮盒不但壓手,而且很是精美,稜角上鑲了金邊,裡面裝的東西,必然不會太差。
    楊氏拎著禮盒看了兩眼,眼珠子再一轉,視線落在萬來福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道:「萬掌櫃,你咋送這樣貴重的禮物呢?你對我家鶯兒已經夠照顧了,今兒,還讓你這般破費。」
    聽了楊氏的話,萬來福倒是不以為意。
    他將目光轉移到楊氏的身上,笑容滿面道:「長鶯娘,你可是有福氣的人呢,長鶯這丫頭有本事,做事勤快,可是幫了我大忙呢,今兒是她的大喜日,我送點賀禮是應該的,有啥破費不破費的。」
    話畢,看著楊氏,樂呵呵的笑了起來。
    蘇成在醉香坊做事有幾年時間了,雖然只是一個跑堂的夥計,但是萬來福卻是真心將他當成了自己的晚輩一般,如今,蘇成能娶到衛長鶯這麼個好姑娘,萬來福是打從心眼裡高興。
    瞧著周圍喜慶一片,萬來福笑得合不攏嘴,而楊氏提著禮盒,面上卻仍有些過意不去。
    這麼好的東西,可不得要花許多銀子。
    衛長蕖陪著萬來福隨便說了兩句話,見楊氏依舊拎著禮盒,杵在原地忘了動。
    她笑了笑,挑著一雙皓月清明的眼眸,開玩笑道:「三嬸,你就安心替長鶯姐收下這份禮,來福叔開了這麼大一間酒樓,可不差這點錢。」
    楊氏見衛長蕖都這麼說了,也不好在扭捏,與萬來福招呼了一聲,便拎著禮盒去賈志遠那裡登記。
    萬來福見楊氏提著禮盒離開,看向衛長蕖,抖了抖嘴角的鬍渣子,笑著啐道:「你這丫頭,就知道打趣你叔。」
    衛長蕖將萬來福安頓好之後,便又回到前院來幫忙迎客。
    明晃晃的日頭已經爬上了正空,晃眼的功夫,便快要接近午時了。
    忙了一大早上,該來的客人,幾乎都來了,衛長蕖見沒什麼要緊的客人登門了,便準備離開前院,去花廳招呼萬來福以及江家的人。
    她剛轉身想離開,宅門外,又響起了一陣辟里啪啦的喜袍聲。
    喜袍聲響了良久,幾乎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
    衛長蕖轉過身,幾步上前,挑眼看向門外。心道:放這麼多喜袍,這又是哪位貴客登門了?
    好不容易,喜袍辟里啪啦響完,衛長蕖提起十二分精神,正欲上前去迎接。
    她走到門口,挑著一雙皓目,目光平視著前方。
    只見一輛外表裝裱簡單,大氣的馬車停靠在院牆的外面,這樣特殊的馬車,她只看一眼便能認出來——不是璟爺的專用座駕,又還能是誰的。
    衛長蕖神色有些詫異。
    她睜大一雙皓目,眼巴巴的盯著那輛馬車看,一時之間倒是忘記了該有的反應。
    凌璟怎麼來了?這等普通的農家婚宴,她以為,他是沒興趣參加的,所以,這才沒有給他發請帖。
    這人竟然不請自來了,還真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雖然璟爺已經極度低調,但是,他那輛外表裝裱簡單,大氣的馬車,在普通老百姓的眼裡,那也是絕對的豪車。
    宅院門口,停了這麼一輛豪華型的大馬車,一時之間,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在眾人矚目之下,凌璟撩開車簾,動作優雅的從馬車上走下來。
    今日,他依舊一襲月錦銀袍,下車走來,舉手投足間,一派優雅從容。
    十里村的村民,有的曾目睹過璟爺的絕世風采,今日再得見,一個個只是偷偷瞪大雙眼,反應倒是並沒有太過激烈,但是那些外村的客人,突然見著這麼一個謫仙般的公子,頓時驚得目瞪口呆,甚至驚詫得呼出聲來。
    天底下竟然有這麼俊的公子哥,今兒,還是頭一次得見。
    尤其是那些大姑娘,小媳婦,一個兩個偷偷往璟爺的身上瞧看兩眼,然後,頓時羞澀得垂下了腦袋,心中千萬隻小鹿亂撞。
    衛長蕖靜靜的站在門口,挑著一雙皓目,兩道視線落在凌璟的身上。
    聽見周圍一聲接一聲的驚呼聲,她壓著嗓子,低聲嘀咕一句:「真是只大妖孽。」聲音很小,幾乎只有她自己聽得見。
    一句嘀咕完,凌璟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
    凌璟負手,站在衛長蕖一步之外,他未去理會周圍人打量的目光,徐步走進宅院子,挑著一雙絕美的鳳目,目光至始至終都落在了衛長蕖的巴掌小臉上。
    「蕖兒,原來你這麼喜歡誇獎我。」凌璟站在衛長蕖的面前,挑了挑兩撇濃密的劍眉,輕鬆勾著唇角,似笑非笑道。
    衛長蕖揚著眉,一雙皓目正好對上凌璟那雙古墨色的眼瞳。
    對視了片刻,她感覺自己快要被那一雙深邃的眼眸吸進去一般,趕緊眨了眨眼睛,不著痕跡的將視線錯開。
    再輕輕咬了咬唇瓣,心中有些小鬱悶,她剛才罵得如此小聲,這人居然也聽見了,真是比狗耳朵還要靈敏。
    想著,凌璟竟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挑趣自己,衛長蕖轉了轉眼眸,淡淡掃視了周圍的客人一眼。
    見所有人皆面色如常,並沒有露出什麼奇怪或是驚訝的表情,再看向身旁的江氏,楊氏,二人臉上的表情皆平常得很。
    想起剛才那一道話音,像是直接灌入她耳內的。
    剛才的那句話,這人該不會是用傳音入密對她說的吧,隔一步的距離,還用傳音入密,真是變態。
    凌璟將衛長蕖臉上時而變化的小表情收入眼底,目光凝結在她的一張巴掌小臉上。
    凝視了衛長蕖片刻,灼灼的鳳目中隱隱有光芒在閃。
    這丫頭在究竟想些什麼?一下子露出這麼多古怪的表情。
    衛長蕖覺察到凌璟略帶探究的目光,突然將眉頭再揚高一些,一雙清明的眸子正視著凌璟那張絕世出塵的臉,道:「凌璟,你怎麼來了?」
    這一句話剛問出口,衛長蕖就後悔了。
    開場白說什麼不好,偏偏要說這麼一句話,真恨不得將自己的舌頭咬斷啊。
    此刻,這人一定是在責怪她,沒有給他發請帖吧。
    話說,這也不能全怪她啊,誰會想到,堂堂瑞親王府的世子爺,會對一場農家的婚宴感興趣。
    衛長蕖的話音剛落下,果然見凌璟唇角處的笑意下沉了幾分。
    雖然他並不是真正想參加這場婚宴,但是這丫頭壓根就沒想過邀請他,這令他心裡有些不愉快。
    凌璟臉上的表情只發生了極細微的變化,在外人看來,他嘴角依舊浮著一點淡淡的笑意,整個人很是溫潤。
    但是衛長蕖卻知道,此刻,璟爺的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心裡視乎有些不美妙。
    見凌璟只注視著自己,並不說話,衛長蕖乾笑了兩聲,打著哈哈道:「那個,凌璟,你不是來吃席的嗎?賀禮呢?」
    「先遞賀禮,再上席,嗯。」這問人要賀禮的話,還真說得理所應當。
    話畢,衛長蕖還當真伸出一隻手,掌心一攤,大喇喇的橫在凌璟的面前。
    驚雷,閃電一左一右站在凌璟的身後,見著衛長蕖伸手要賀禮的動作,兩人齊齊抽了抽嘴角。
    衛姑娘說話,做事的方式,還,還真不是一般的特別。
    他們世子爺此刻正在生悶氣,衛姑娘竟然還敢管世子爺要賀禮,能不能再特別一點。
    江氏,楊氏瞧見衛長蕖將一隻手橫攤在凌璟的面前,擺出一副包租婆催租時的模樣,兩人皆愣了愣,臉上的表情微微僵住,一時之間不知道說啥好。
    特別是江氏,自從知道凌璟的真是身份之後,對他,總是十分敬畏。
    她緩過心神之後,見衛長蕖依舊將一隻手橫攤在凌璟的面前,趕緊道:「蕖兒,凌公子能來一趟,已經很看得起咱們了,你咋還能管凌公子要賀禮。」
    堂堂瑞親王府的世子爺親自登門道賀,可不就是莫大的殊榮嗎?
    雖然知道凌璟對衛長蕖一心一意,極為寵著衛長蕖,但是江氏心裡不免還是有些擔心。
    凌公子可是當今聖上的親侄兒啊,蕖兒這丫頭,還真是能胡鬧。
    楊氏雖然不知道凌璟的真是身份,但是瞧見凌璟氣質高貴,隨時隨地,身邊都跟著護衛,也大抵知道,凌璟的身份地位定然不凡。
    此刻,見衛長蕖這般管人要賀禮,她趕緊上前一步,拽了拽衛長蕖的胳膊,道:「蕖兒,上門都是客,凌公子能來道賀,已經很好了,你快甭管人家要賀禮了。」
    衛長蕖微微側頭,看了楊氏一眼,抿唇笑了笑。
    她知道,江氏,楊氏心裡在想些什麼。她不過是和璟爺開個玩笑罷了,誰讓這人上門就沉著一張俊臉,搞得她像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大罪一般,她不就是沒有給他發請帖嗎?
    「三嬸,娘,你們去招呼其他客人吧,這裡交給我了。」
    凌璟微垂下一雙璀璨的鳳目,目光落在衛長蕖那只白皙的手掌上。
    這丫頭還真是不按常理出牌,竟當作這麼多人的面,這樣肆無忌憚,大張旗鼓的管他要賀禮,問得臉不紅,心不跳的。
    凌璟盯著她那只白皙的手掌瞧看了片刻,心裡是又好氣,又好笑。
    如若不是有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他真想一把將這小丫頭拽走,再好好教訓教訓一番。
    「嗯,賀禮呢?」衛長蕖再抬了抬手心,衝著凌璟眨巴了一下眼睛。
    說話間,那雙清明宛若皓月的眸底,隱隱有一抹狡黠的光芒一閃而過。
    凌璟盯著眼前的小丫頭片子,極力忍住想將她打橫拽走的衝動,緩了一口氣,側目瞥了閃電一眼,道:「還不將賀禮拿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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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新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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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扈小月一擼袖子,準備赤膊上陣。
    腳底有靈泉,手中有空間,面上顏色好,胸前頗有料。
    廢話不多說,一個字:「干!」
    上斗極品,下調夫君,脫衣種田一去不回。
    極品一號,陣亡!極品二號,陣亡!極品……
    什麼,還有人敢上門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