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正是大夏國先帝—光景帝在位的時候,也是臨宵時節,舉國歡慶,君臣窮奢極欲,生生耗費一般國庫奢靡了京都內的大半條玉夏河,諸多貴族們都沉浸在享樂之中,也是在這個時候,周邊的大周國發動了戰爭,邊疆將士拚死抵抗,連夜派人發了十道急救令回京,卻是因為光景帝的懦弱跟享樂主義,導致這十道急救令全部落空。
那一夜,邊疆守城的十萬將士在無邊絕望的等待中,守衛到最後一刻,生生氣竭而死的不下百位數,卻是仍舊全滅,而後大周軍隊衝進邊疆五座護衛城,燒殺擄掠,一夜屠殺盡五城,哀嚎漫天,屍骨遍野。
因為屠城本身就是怨氣太重,導致現在那五座城池都成為大夏國有名的鬼城,惡鬼無數,可怕的很,可想而知當時那些枉死的人有多怨恨。
代離看著上面的字,目光落在右下角的題尾上面——驚滿城盡風華。
呵,可不就是刻意的諷刺麼！
雖然後來光景帝得了報應,生生得了絕症痛苦而死,但是幾乎舉國百姓都恨他入骨,因為到現在為止,大夏國得主要邊疆地帶還是被大周國佔領,年年侵略,讓百姓苦不堪言,所謂滿城風華,也不過是過眼雲煙罷了。
不管是懷著些許感慨的心思,亦或者是真的喜歡這把扇子上的梅花跟題詞,代離還是愛不釋手得把玩著這把扇子,這讓希雨婷跟商別離兩人的神色都略微異樣。
商別離眼眸微垂。纖細的指尖撫摸著圓潤的杯身,聲音很輕,如入塵煙。
「你喜歡這把扇子?」
代離點點頭,「嗯。確切得說,是喜歡這些」代離指端輕點梅花跟字體
「但是你不覺得這梅花跟上面所提的字很不對應麼?畫梅而不題梅,是最大的敗筆,若是如此,何必喜歡」商別離的話顯得很是無情冷酷,語氣卻是一如既往輕然飄渺。
代離看了她一眼,眼眸微微閃爍了下,略微思索道:「我記得史書裡面有記載,當年臨霄時節,天氣干寒。大雪連綿不絕。也是在那一夜。城內寒梅當夜盛開,白梅如雪,紅梅點硃砂。美麗絕倫,是為奇景,還引來了不少仙宗大能前來一觀」,
臨霄寒梅,硃砂,如雪,還不夠應景麼?
希雨婷一聽,便是眼睛脆然大亮,咧咧嘴驚喜不已,「誒。還真是！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啊」說著,躍躍欲試得想要去拍代離的肩膀,不過還是按捺住了。
商別離淺淺端詳代離了下,「的確是這樣.不過就因為這個?」
嗯?這樣還不夠?
代離挑挑眉,靠在椅背上,搭搭腿,淡笑道:「其實算是欣賞這位女子吧,難為她能有這樣的憂國憂民情懷,也甚少有女人能把風花雪月跟情情愛愛獨立開來,算是很有個性的了而且這字也尤其漂亮,正宗顏鳳體,入骨七分,還有三分自我,就得大書法家顏宗前輩看到這字也得側目讚賞,何況是我」
這是實話,商別離兩人能體會到其中的真摯,兩人神色緩和了許多,不過在代離說了餘下一句話之後.
「說實話,就是這位女子是位女漢子,我也認為這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女漢子！」
說著,便是一副唏噓的神情.
商別離:「.」
女,女漢子?
這是什麼稱呼?不過聽起來似乎不是什麼誇獎的話。
希雨婷看看商別離又看看代離,便是捂著嘴笑了,笑到面紅耳赤也算是這廝有能耐。
看到兩人的反應,代離勾勾唇,眼中挪揄笑意不減,讓商別離捕捉到了,便是略微羞惱得瞪了她一眼。
好啊,這小子早就看出來了?
代離看向商別離,笑道:「好吧,就算是女漢子,那也是像商姑娘這樣的絕代佳人」。
額?聽起來,還是很彆扭啊！
「誒！！！你怎麼知道！」希雨婷從椅子上蹦起,一躍道代離身前,大大的眼睛很漂亮,等著代離,裡面滿是光輝。
「之前若是你沒有打開,我還認不出是姐姐的呢,你怎麼就知道呢！,姐姐也沒題自己的名諱啊！」
商別離想了下,她們兩個在言辭上面似乎沒有什麼差池吧,對方是怎麼
刷,代離將扇子合起,扇見輕輕敲在額頭上,揚眉輕笑,好一個風流少年郎,紅唇吐出兩個字:「直覺！」
「.」
這個回答好玄奧,也好欠扁,反正希雨婷是怒了,這個小子還賣關子呢！
便是湊過去跟代離鬧在一塊,就是要她說個來龍去脈,而代離也糾結了,人家真的是靠直覺嘛,她總不能說是她的本能反應極為敏銳,能準確捕捉到她們的情緒起伏吧,而且這是誰的店?希雨婷的！
裡面有些物件不是希雨婷自己做的,就是她淘來的,但是以她對希雨婷這個妹紙得觀察,這廝對於詩詞歌賦壓根沒什麼涉獵,但是店內掛著的詩畫卻是不少的,而且很多是珍品,以代離從小跟葉染秋耳濡目染培養出來的眼光看來,這些詩畫大多是偏向一個風格,約莫是一個人找來的,而且重風雅,偏秀麗,也不乏英氣,不像是男人的愛好。
但是希望雨婷身邊的人,代離只知道一個商別離,也恰恰是商別離極度符合她的猜想。
從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代離就覺得這個女孩腦子裡沒有風花雪月,而是另外一個安靜而遼闊的世界。
加上冷清冷性的她竟然會主動再三詢問代離關於這把扇子的問題
但是代離懶得解釋,因為沒必要。
只是不大明白為何商別離親手所做的一把扇子會那樣錯落擺放在角落,甚至連她們兩人自己都不知道。
在兩人鬧起來的時候,商別離既覺得好笑,又覺得心中略微熨帖,看代離也越發順眼親切起來,從之前的一些觀察來看,這個代離確實懂她。
人生知己難求,以前她不強求,當前也不願放手。
就在三人關係似乎大進一步的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
商別離抬頭一看,便是看到一個穿著青花棉布衫,打扮純樸的少女提著竹籃走進來,綁起的馬尾辮上披著一條藍花頭巾,顯得很是純樸,紅撲撲得臉蛋上幾點雀斑。
待看到商別離,便是目光一怔。
誒,這個姐姐好漂亮.比那型人嘴裡所說的仙女還要漂亮。
商別離也沒驚醒她,直到她自己被希雨婷發出的笑聲驚醒,這才看到希雨婷,當然,還有代離。
誒,怎麼還有男孩子?
「您是雨婷店主麼?我,我是花願酒樓的,是來給您送飯菜的.」小心翼翼得將竹籃放在青玉石砌成的石桌上,不敢看周邊精緻整潔的高壓環境,垂頭,兩手不自覺擦擦腰上的圍裙。
大娘說過,這個顧客是怎麼也得罪不起的。
希雨婷也沒有留意其他,只是詫異得問道:「誒,送菜的人怎麼變成你了?之前一個呢?」
「他出了點事情,便是讓我給您送來,您看看,飯菜還合適麼?」
少女雖然有些惴惴拘謹,卻是仍舊沉穩得問道。
代離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什麼,似乎時間不早了,她得走了.
「啊以前那個大娘都會給我講一些最近你們那條街道上發生的趣事的.可惜了啊」希雨婷惋惜得歎了一句,不過也是一時感慨,便是低頭打開籃子的蓋子。
頓時,菜香撲鼻而來,太香了！連正要離開的代離都瞬間按下了這個決定。
花願酒樓?
少女顯然把希雨婷奉為上帝,略微皺眉,便是輕輕道:「若是店主不嫌棄,我可以給您講下就在不久前發生的兩件趣事」
趣事9真有?！
希雨婷來了興趣,「那你快講！」
少女點點頭,然後語句連貫,大概不漏得將之前在玉夏橋跟玉夏樓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話說京都如此之大,繁華似錦,每天發生的熱鬧事數不勝數,這兩件事也不算太大,不過勝在其中一個當事人的來歷之神秘,而且又是年少俊秀,旁邊陪著一個如花似玉得絕美女子,自然引起了無數人追捧深談,很有八卦性。
「你說的是那個少年穿著紅衣?而且身邊陪同四五人,其中有席家的大少席秋水跟一個絕美少女?」
商別離說著,便是淺笑漣漪,側頭看向代離,眼神玩味,代離回以一笑,不濃不淡,聳聳肩,起身道:「我出來也夠久了,還有諸事要忙就先走了」
希雨婷驚訝,「你要走了啊~！這麼快！」
快?之前你可是要宰我一頓把我掃地出門的
代離回頭似笑非笑,「不走,你要留我吃飯?」
唔,就算是對代離很有好感,也算是相處愉快,但是被這麼直白得一問,希雨婷還是少見的扭捏了下,腦子裡浮上些許豆腐渣
「讓別人看著自己吃飯,可是很沒人品的,尤其是這樣香的飯菜.」代離歪歪頭,起身轉身,看了少女一眼,便是頭也不回得走了。
商別離輕笑了下,暗道:「慢走不送了代離」
少女看看兩女,又看看代離的背影,沉默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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