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幾日,那不足便身著新人之禮服,隨了那新主,為其唯一之『妃』也。後宮大殿之一座小樓便是不足之宿處,那地兒陰冷,然而卻有些許喜陰花卉在其中,小樓致,不似男人居處,倒像是一介女修閨房。那劍川入住其內,日裡修煉,別無所事,倒也安然。不過為妃已然三月許,其實亦是不見那魔主之面半次。忽然便有一女修來呼喚,道是魔主大人有宣,即刻前去哩。
不足隨了那女修前去,一條道兒蜿蜒,便是那長廊之路徑。不足感行地久也,便賠了小心道:
「這位姐姐,不知魔主喚某家何事?」
「魔主之心事,吾等下人哪裡知悉?」
那女子冷冷一句,只將不足噎了回去。遂亦是冷冷冰冰不再言語。那女子大約亦是行的無聊,忽然開言道:
「汝難道不知為魔主妃乃是何意?」
「不知呀!」
那不足聞言心下裡一凜,急回了顏色道。
「唉,亦不知有幾多俊男失了生命也。」
「啊也,這位姐姐,尚請仔細告知,某家不勝感激。」
「便是吾等近身侍女亦是不知,先前之妃倒地如何了。只是入去內廷從無有再行出者!」
不足聞言不語,心下裡卻然知曉,此魔主怕是真正靈兒之惡體也。
「此時遁逃仰或涉險耶?」
那不足靜默思襯,好半時不語。
「靈兒之本體確然乃是那聖主之體。然大約是分體歸一,其性情大變,無復往昔之溫柔良善也。或者此間之體便是其他日超脫三界,不在五行之要害所在也。某家還是老實留此,以觀相助靈兒之機緣也。」
這般思襯者,忽然便聞得那女修道:
「便是此地,汝自家前去吧。」
不足抬頭張望,見一座天梯蜿蜒直上九霄,漸漸隱身雲霧不見,而那天梯上亦是雲霞繚繞。煞是好看!不足歎息一聲。拾級而上,一步步直上雲霄。天梯穩妥,不虞警醒,便是那般直直往上即可。大約行走得數日之光景。忽然便瞧見天梯之盡頭一座小巧之宮閣靜靜浮於太虛。只是其散發之萬道光芒隱隱然有大日之狀也。
那不足亦不停步。只是靜靜往上行,直至其宮闕之正門立定,長呼一口氣。而後舉手輕輕叩門。
吱呀!
一聲長長門柱之摩擦聲息傳出,二女修迎了出來,其一傲然道:
「汝何人?怎的來此?」
「某家乃是奉召來此,非是自家願意也。」
那不足沒有好氣道。
「咦,小子氣倒挺大呀!進來吧。」
另一女修觀此笑呵呵道。那不足亦不言語只是大步流星入了此地正門。門中景觀只是一閃,那不足再睜眼時,已然成另一種風情也。淡然霞光悠悠然飄過,花木鳥獸自在往來,便是鳥獸見面亦是相對而居,言語談天,似乎人修一般無二。不足訝然觀視,而其一眾相隨之數女修只是吃吃偷笑。
不過片時,那遠處一池荷花之清香便隨了和風過來,不足深吸一口氣,忽然笑道:
「魔主好悠閒也。」
「嗯!」
身邊相隨之數女大驚訝。此修膽子亦是太過巨大,居然敢直呼其魔主,自如相交,宛若友朋一般。那魔主亦是忽然抬起頭來,對了此一邊微微一笑道:
「好膽色!可知汝再無有半日之生命了麼?」
「哈哈哈,魔主此言差矣!吾之生死不由汝,乃是某家自家之壽元所定也。」
「哼,是麼?」
那靈兒一般女修輕盈而起,攝過不足於面前,冷聲道:
「吾家血池需以男修血祭,此引也。而後方可以打開其禁忌,入內而修也。」
「果然魔性森然,非是靈兒一般尚稍有人性也。」
那不足冷冷而視,內心中忽然生出一縷惡感!此乃是其無窮歲月以來,首次面對了靈兒之面目而生之惡性感覺。雖如此,其內心中卻然忽然一黯,那痛楚非是一句鑽心之痛可以喻之。
「唉,靈兒啊,吾終是可以有憎惡之感生矣。」
那不足忽然感覺其內中哽噎,目中忽然模糊。那魔主詫異觀視得半晌,忽然展顏一笑道:
「汝此時懼怕不嫌晚麼?」
「唉,某家非是懼怕,乃是忽然憶起舊人也。」
「舊人?誰?汝之前妻麼?」
「非是前妻,乃是算了!汝可以動手血祭了!」
「血祭?」
那魔主忽然訝然而視,盯視不足,好半晌才道:
「汝這般不怕死麼?非是怕死,乃是死過數次也!今兒再死一次又何妨?」
「有趣!」
那魔主一邊述說,一邊將手一動,一道禁忌之光罩扯了不足往去一座大陣中飛去。便在不足身軀驟然一沉之時候,那大陣已然發動。只是一道道沖天之光柱生成,余外便是強大無量之法能澎湃。
「居然是換天大陣!大約此魔主正是憑借此陣相抗,無得歸於靈兒之本體呢。」
那不足一邊自言自語,一邊隨手生生造出一道晶瑩之法能光人來。其乃是一團禁忌元力成就之元能之體,與不足一般無二之模樣,散發了一般無二之氣息。便是此時大陣一震,將那光人收入內核中大陣內置之陣眼中。那法能之體轟轟大響,散出巨大元能,催動了此大陣運轉。一道光門忽然閃亮,便在此時,不足將身一扭入了那光門。
外間之一處祭壇上,那魔主催動了真言法咒,觀視得光門洞開,其飄然而入,而後那光門漸漸模糊,一個時辰罷,其居然熄滅不起。
不足身在一處莫名空間中,內中之天地氣機狂暴,猶若數位主神之神力撕扯,搞得不足精疲力盡。剛剛掙脫那撕扯之力,忽然直直往下掉落。那不足鼻中頓時充斥強烈之血腥氣味,且愈加濃密。
「啊也,難道此地便是那血池麼?」
不足強使了道法斜斜兒順一道天井般深淵下落,靠近邊界時,其瞅得穩妥,忽然一把逮住了井壁一處凸起之山巖,便那般吊蕩在半空。其盡力翻爬而上,靠在井壁一塊大石上,大口喘氣。
其時消停,那不足便張目向深淵望去。一池血水翻湧若沸水,不知其幾多深沉,亦不知其幾多廣大,只是撲鼻之血腥味兒,便是不足久在生死之間,亦是嘔得發慌。
「天啊,此一池血水不知用去幾多生靈也。」
不足驚而懼道。
忽然一道紫色閃電閃過,不足只聞得一聲輕咦之聲響,再無有何異動,那血池中卻然一道身影翻滾。赤紅血色急劇褪色,不過月許時日,一池血水已然清淡若白水也。
「啊也,此靈兒,不,此魔主怎得以血水為材質修行,當真魔性令人噁心也!」
便是這般思量間,那魔主忽然飛昇而起,待不足急急盯視,其已然身在自家一邊。
「喂,汝怎能逃過那換天大陣之束縛?」
「呵呵呵,某家法陣宗師也,區區換天大陣怎能困吾!」
「汝可有何妙法,能時時打開那換天大陣之天門,換了吾入來此間?」
「嗯,便是此地血池麼?」
「然也。」
「不知汝家此一座血池得需幾多修眾之生命耶?」
「便是億萬之數也。」
「啊也!」
不足驚歎道:
「汝不虞壞了心境從此修為不成麼?」
「哼,吾自來便是魔家之老祖宗,不殺生,怎可提高修為?」
「啊!」
那不足直勾勾盯視其修,無言以對。卻是其正愣神間,那魔主忽然笑吟吟一推,不足直覺天旋地轉,直直往那血池中衝擊而去。蓋此地神能無一可用,那不足便如凡俗落崖一般愈落愈快,終是心間驚懼,忍不得嚎呼出聲。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