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大陸。
正是黃昏時分。
日月城外一處高崗,微風習習,吹動一天霧靄緩緩兒凝聚。那淡霧瀰漫處,二女並立,裙裾飄飄,藍色秀髮隨風擺動。
「婉兒妹妹,何太急也!尚有許多時日,吾等慢慢兒將其勸服便了。不合怒氣沖沖,徒增罅隙。」
「姐姐,此事關乎生死,怎可以令大人履險!吾等之所存也,歷萬世而候其明珠,怎可以失卻?」
二女眼望遠方之雲海渺茫處,數大鳥飛起,悠悠然遠去,忽然俱哽咽不能語。遂攜手而回。
「大人,大人!」
忽然那莫問如飛衝出來,面色驚懼,謂謝婉兒道:
「婉兒,婉兒,大人不見也!」
「啊!果然!」
那謝婉兒恨聲道,眼中卻不由淚落如雨。
「婉兒,那是大人不願吾等送死也!」
「姐姐,此時吾二人該如何做?」
「婉兒莫急,夜原是勿得再去也,此時吾二人可以」
那莫問忽然傳音。
謝婉兒略略一思量,點頭應下。
夜大陸之主夜仙君之大殿中,數修依此上表,奏報夜仙君安排之幾件大事。
「如此說來,除去夜原有一瀆神者現身,黎明城亦有一介瀆神者麼?」
「吾主在上,非但黎明城,北部之三星城亦有一介瀆神者。其身份無可辯,蓋那四帝神諭玉簡到處。俱會有亮澤閃動!」
「哼!混淆視聽!三路出擊,勿得停息,逐個擊殺,以絕後患!」
「是!」
那天師般模樣大仙長躬行退下。
夜原,黑沉沉不見亮光,那一眾閃動之身影大多是此地深入原上採摘無日草者!無日草多年生仙家靈藥也,獨夜原上有存活,然無窮歲月以來,原外緣處盡數絕跡也。唯深入夜原,可以得。然夜原上夜獸凶殘。仙家入原。多有不歸者也。
其時,一道黑影動處,一修現出形貌,卻正是那史不足其修。其深入夜原已然億里之遙。原上之黑暗漸趨濃重。更糟得是。若以識神探物,幾為不能。此地禁忌之地,封禁之力可以令大羅金仙望而卻步。仙君往上入內必受天雷之刑罰。雖不致身亡,然神通壓抑宛如靈仙之感覺,何修願往!且此地特產,不過無日草與眾多各色夜獸爾!更無奇珍,大修何以願往?
「誅神淵怕是尚有百億里之遙遠,夜原行走艱難,復不敢駕了雲頭大搖大擺,這般御流風而行,幾時才到也!由此觀之,某家得需再仔細思量一番此蟻穴轉移大陣之機理也。」
於是不足一邊行走,一邊不停息琢磨那蟻穴轉移大陣。其雖已然可以相熟佈陣,然以靈識之能隨意佈陣,定點轉移依然無可能做到。其目下已然可以憑空佈置禁斷大陣,便是封神禁、陰陽禁、生死禁等大陣亦是可以遂了心意布出,縱主神守護大陣,目下亦是可以憑空布成,然恰恰此蟻穴轉移大陣糾結於心,幾百年只是偶有成功。
「此時左右無事,倒可以精修其陣呢。」
先是琢磨其陣之諸般細節,一絲一毫不放過,而後便以靈識驅使神能元力憑空擬態而成。一層層,一摞摞而起,終成一座閃了晶瑩亮澤之大陣,那不足抬身而上,驅動大陣,只是一閃,其蹤跡便無有也。然再現身形,卻往後放百萬里地上也。
「啊也,晦氣!無有前行卻然往後倒退!」
於是復仔細探究。
然在其大陣消失之地,三日後便彙集有數十大修,其一皺了眉觀視其地之狀況道:
「以此地爆毀之慘狀,定然有修與夜獸激戰,而以法陣鬥殺之!」
「然此地無有夜獸之任何蹤跡耶?」
「除卻此猜測,還會有何?」
一干大修深究得半時不得要領,漸漸散去,獨五修滯留此地。
「諸位,此地有瀆神者之氣機,不知是何道理?」
「莫要管其他事物,只管往前去,追上其修斬殺之!吾等便可以有仙君之望也!否則吾等大羅仙位十數萬年之久,哪裡再有機緣也。」
另四修聞言,不再語,急急駕了流風前行而去。
卻說那不足,復慢悠悠前行,一邊潛心深究大陣機理,定然要大陣可控,其距離遠近,其方向把握,不欲使之有絲毫疏漏。
其後,不足再不敢運施遠距轉移,只是近距離數千里內運施大陣。這樣下來,雖時時或左、或右、或前、或後徒費神能、時間,然畢竟不再一退百萬里之遙也。且這般以來對距離之遠近把握亦是愈加精準。日子便在這等樣無聊之嘗試中耗費而逝去,彈指依然十年過去,那大陣之把握卻愈加得心應手!唯大陣啟處,自家神能元力及其識神之力耗費頗大,一次億里轉移,便壓搾其渾體一道大神之法力。如此一來億里之遙,一日僅可轉移三次,便需再將息三五日恢復。
「然哪裡有兩全其美之事哉!」
這一日,不足正琢磨轉移大陣之大小適中,以節省法能之法門,忽然覺察其四圍無數亮晶晶之光澤閃爍。
「啊也,一路之上未遇夜獸,怎得忽然能有如是之多也?」
那不足瞧得天上地下皆有閃亮了光澤之獸目,發動轉移大陣逃亡,更本不及!便停身不前,靜坐以待。
吼!吼吼!
數聲狂吼罷,那四圍夜獸飛沖而上。彼齒牙咧嘴,樣貌凶頑。那不足瞧得當頭一獸十分長大,獨獨其一張巨口便可吞下自家那小小一具身板,心下亦是暗自吃驚。瞧得親切,轉身一閃,那夜獸便自擦身而過。便是渾體肌膚雖修得法體如神,亦是生生痛的皺眉。
「啊也,居然無有功夫催動道訣!」
那不足只是閃躲擊打,然那數百夜獸圍困,一絲兒不停息之攻擊廝殺,搞得不足幾無力運施神通,為憑借其**與渾體大力對抗。
這般從對戰直至暫歇,惡鬥近月之時間,那等數百夜獸亦是傷痕纍纍,不足更是渾體血漬,三神大疲。
此時其已然斷了唸咒之念頭,蓋其口角微微開合,彼等必然奮力攻擊!便在此時,其世界中有物大動,翻騰咆哮,幾欲衝出。不足心下暗動,心念到處,一獸衝出其口,化而為千丈異獸!
此正是不足於雪發大漠所收,與暖獸一起養在世界中之大怪蛇。其時那怪蛇飛沖而出,張開血盆大口,只是一口便吞服不足四圍數十夜獸,未等彼等醒悟,其已然將數百夜獸收入腹中。
不足大張了嘴巴,瞪了雙目,一句言傳不得。自家苦苦惡鬥月餘,未及此潦半刻功夫。
「小笨,當真是你麼?」
那大怪蛇得意洋洋在不足身前擺來擺去。不足伸手在其首上拍一拍,哈哈大笑。而後緩緩兒跌坐地上,大口喘氣。
昂!
那大怪蛇叫得一聲,如飛去了。不足打坐恢復,數日後方才緩過氣來。小笨縮小了身子,乖乖趴在其身前,一身血跡,已然干結也。其眼見得不足醒來,搖搖頭近前來,將其爪子伸出來,不足笑一笑道:
「想回家麼?」
隨即一揮手間收了其獸。
那小笨飛入不足之世界中急速飛沖,覓得一顆星星,落入大水中仔細沖刷清洗。一旁暖獸嗚嗚咽咽亂叫,似是大為羨慕。而那小笨卻得意洋洋嗷嗷直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