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穹之外,一片酷寒,大約寒冷復如先時一般,縱三破之仙家難當也。然不足卻並無能夠久留此地,只是一陣天旋地轉,便如拋石一般,遭莫名巨力拉扯,倏然而逝,消失於此失樂園之外間。
不足雖身在中空,然意識清晰,知道若這般如冰棍一般著地,定然碎裂若冰晶,再無有半分生機也。便以知微洞天道法訣催動禁忌元力,強自御流風。那風果然似及非及,漸漸飄飄蕩蕩縈繞身周。便是那等冰寒之力亦是略略有轉。
轟!
巨石落地之聲響!骨碌碌一陣猛滾,約略有百餘丈方歇。而那石塊般人形冰棍,居然無有碎裂,只是渾體塵土,無復再見其形貌也。半日罷,那冰棍終於緩緩蠕動,一把一把往前爬行而去。大約好似凍得急也,其爬行之動作雖曰緩慢,卻無一絲兒暫歇之意。
前方便是那中央大殿,入得殿中定然可以暫歇。至少可以避去酷寒之惡也。數個時辰後那冰棍終於爬到那大殿之門檻上。其一節節蠕動,終是漸漸入得大殿中。數日後那冰塊融化,一位凍瘡滿臉滿身之修,靜靜兒靠在那丈許一塊石碑上。其大口喘氣,一邊將手輕浮其面上凍瘡,咬牙切齒道:
「縱某家之仙體,修煉堅愈金石,奈何亦仍受不得此等冰凍也。」
復歇息的幾日,那不足覺察身體大好,便欲起身,然起立數次。確然無功!
「咦!便是凍得厲害,亦未曾似這般立不起身來?」
不足一邊訝然失笑,一邊復嘗試起身。
「怎得如是?」
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大驚,不足低頭欲下視,然那首腦卻似僵直如金石,居然無力低頭。不足駭得欲死,急急以手撐地,確然撐個空!蓋其雙手亦是無可動作。便這般放出識神回頭觀視,此次倒順暢如舊!然其識神所感。反比不看更糟!
「某家之法體呢?怎得又復一座石碑也?」
思量其往昔陰司碑入體之事。不足大是驚懼!
「難道某家果然宿命如此!」
不足急急以**煉化此碑,不過數日觀景,那石碑已然生生現出字跡來,仔細觀視卻是「物界」二字!便在其碑入體。煉化於周天寰宇小世界中時。一道滿頭雪發般神女。顯出神跡,入了不足之小世界,其微微道來一件事。終是不足明白其宿命中之所追者也。
「某家早已定了心事,此生便唯此事兒歷險,萬死不辭!」
不足決然立起身,那中央大殿忽然坍塌,一道石樑便是輕輕一挑,將那不足復挑起,倏然遠去。
便在不足煉化了分界碑,收入周天寰宇小世界時,五帝終於派遣了六破帝君修為之麾下親往雪發大漠而來。
雪發大漠與大荒地聖造法禁接壤處,百萬仙家戍卒拱衛,靈仙往上大仙家一地地排開,且仙荒大陸之仙君大人亦是親自將兵百萬浩浩蕩蕩而來。
玉家大長老玉一如之行轅已然在聖造法禁旁,此時其端坐大帳中,左首九長老玉三省,右首玉家老大人麾下大將軍韋津。那蘇仙子蘇慧已然在座,而玉家外事大掌櫃玉嫣然卻在大帳外巡視,其一身將軍服飾,遠遠望去卻也威風八面。
「迄今為止,可有逃脫之修眾?」
「回大人,受命以來,合共擊殺雪發大漠中兵將一萬五千八百九十六人,大漠中身亡者兩千二百一十三人,失蹤者三百四十二人,脫身而去者一十九人,已然在追殺中。另有一百零六人無可核對其生死!」
「死要見屍!此一點務必做到!」
「回大人,大漠中有死亡者,冰凍成粉,根本無可能覓得死屍!」
「這等死法之修,亦要登記備案。便是大漠中諸仙家、戍卒、將軍,一個個皆需做好登記,其來處,去處,何時死亡,勿得有絲毫閃失!」
「得令!」
「即日起,諸將之身家性命、富貴前程皆在此事!若有閃失,休怪軍法無情!」
「是!」
眾一聲吼,起身退出。
「蘇姐姐,大長老如何說?」
大帳外巡查之大掌櫃玉嫣然,閃過來,對了蘇慧悄聲道。
「唉!吾等身家性命盡數繫在此事也!萬餘仙家、戍卒、兵將,其出處、去處、死亡時盡數造冊備案。勿得有半分差錯呢!」
「啊也,那已然逃脫者如何做?」
「追殺其人,復誅殺其九族!」
「天也,亦不知發生何事,怎得有這般諭令呢?」
「大掌櫃,此事非是可以議論者,你我小心行事吧!」
「嗯,姐姐所言甚是!」
次年冬月,天寒地凍,雪發大漠之酷寒似乎更甚。縱眾圍剿之兵將身在聖造法禁之後方,亦是難當那等森然冰寒。
「這天也忒是寒冷,怎得較之往昔倍許呢!」
一道山梁下一座石崖背風處,五七仙家戍卒正相聚避風。
「誰說不是呢!吾戍邊數百載,這等天象便是數年前那次才堪堪相較!」
「真是晦氣!屠戮同僚,飽飲酷寒!何如此耶?」
「閒談莫道軍令!再往前邊那山梁處,吾等此次巡邊亦便完結也。眾弟兄勿得懈怠,快快走也!」
一軍卒高聲叫道。眾聞言一歎,低了首,猛可裡隨其奔跑如飛,往那數十里外山梁去了。便在此時,那先前背風處,一道身影現出,其容顏慘白,似是遭了酷寒侵襲一般。那漸漸清晰之面目,可以觀得其正是那莫問此修。亦不知其得了何機緣,居然二破天仙之境界也。
「哥哥不知如何安排,怎得半年許時日過去,仍無有接洽之修耶?」
便是這般言罷,剛欲起身,忽然覺察得地上數顆暗灰色晶石中有一粒似乎與身具之一物呼應。其緩緩彎下腰來,於塵土中撿起那粒晶石。
「倒好計較!諸修皆以晶石恢復法能,用過自然拋卻,不復再見。哪裡會有修覺察得此事也!」
遂打了法訣於其上,那晶石上忽然現出一篇文字。其默默記誦罷,復一用勁道,將那顆晶石化為齏粉,隨風消散。便在此時,遠處先時巡查之數修忽然聒臊大起。不一時,二修慌慌張張脫身而來。
「快快!荒獸!荒獸!救命!救命啊!」
正是兩修奔逃地疾,哪裡防備迎面一柄仙劍斬來,只是一聲慘叫,兩修皆成碎肉,便是那辛苦修來之大神亦是未曾逃脫,消散風中!此時那莫問方才慢慢悠悠渡步而出。觀視得清晰,見四圍再無別仙家戍卒,便掏出一粒丹藥吞服,而後法訣大起,那容貌漸漸變化,成了一介黑臉大漢般模樣。其攝了風頭疾遁,一日光景,便已然身在聖造法禁之關口處。
「呔!何人?」
那黑亮大漢一手持玉牌,一邊沙啞了聲音道:
「荒獸!荒獸!」
言罷倒地暈厥不起,那手中玉牌兀自翹起。
「報與大人知道,快快!」
一將官大聲吼道。
不一時,近千仙兵持械而上雲頭,往那荒獸之地衝去。三日後,數百兵卒拉了一狀如黑翼翅虎之荒獸,還有一件天舟中數百死屍來歸。
由是,軍中巡邏仙家各個自危。行出巡察,若非必要,絕然不敢在前半里!
「哼!這如何使得!強令仙家戍卒前行百里巡察,否則殺無赦!」
那玉家大長老大怒吼道。
「然大人怎知彼等便前行呢?」
那蘇仙子道。
「以汝之見,當如何?」
「何不有官家將官等親往?」
「嗯,怕彼等怨恨呢!」
「大人,當此時也,玉家之大機緣,亦是玉家之大禍患也!事成則大老爺之爵位定能再上層樓,非但修為高漲,便是家族之地位亦會再上。若事敗則可能從此一蹶不振!如是關頭,何虞其他?大人,老大人正眼睜睜瞧視呢!」
「嗯,有理!傳我令,由諸將帶隊親臨巡查,不得有誤!」
「是!」
一時玉家上下怨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