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年半之時候,不足精心研陣,那古修遺洞所得之法陣圖冊盡數在不足目前,待其究得其理,其佈陣之玄妙,那不足忽然覺眼界大開,似是眼目前一道厚若山嶽又復薄若輕紗之霧靄喪盡,然雖一望無際之星空在目,卻仍深不可測,遙不可及!
凡俗界年關將近時,一日那老修復至,觀其已然將那一眾陣圖收拾得齊整,訝然問曰:
「先生已然究得其中妙理麼?」
「雖有大得,然此陣畢竟逆天,無有百餘年之功哪裡敢輕言完備者!只是如是久遠,不知前輩可候得?」
「先生已然有法可依麼?」
那老修忽然心間動盪,一縷縷激越之玄氣沖得腦門直髮汗。此大約是其久遠之生命以來甚為少見者也。
「區區百餘年光景老朽自然可以等得!唯懼先生不盡心爾!」
那老修其時已然稍稍平復,雙目炯炯道。
「哦!呵呵呵,某家解得斯陣,便是欲備用也,否則費時耗人,又何必?」
「呵呵呵,這個自然!這個理所當然!」
又數月,不足出,遂不再來此,凡二百年之數也!
鬼谷舊地,滅門亡族毀歿之痕跡,唯余崩塌之山石所集亂石之崗,余皆不復。
少時,不足其母、其祖所描述之物,皆難尋其痕跡!然其時於遠峰上觀視此谷,無論大殿、高塔、巨碑,亦無屢閣、迴廊、小橋循其地理而築。宏大!恢弘!精美!雅致!那月湖仍在,其上舟楫蕩漾,三五男女嬉戲岸邊,林中數修練劍,小峰上數修正吐氣納息,勤修仙術。地有小城之闊,人有仙家之態,一派悠然!
「啊!此地便是某之舊居麼?」
那不足微微皺起雙眉,心間猶豫不決。便這般靜立山峰數日,乃長歎一聲。回大路。往此鬼谷行來。
鬼谷之谷口,一道高大牌樓靜立,高可數十丈,寬幾百丈。其上匾額書「鬼谷」二字。筆力雄奇。婉轉流暢。唯氣略有相異,字顯邪意!
不足視其良久,心下暗歎:
「此先人之舊地。傳聞已歷數百代矣!毀於昔年!今卻為大方舟之屬地,而重立者卻是史家之叛族者史一清。此何其諷喻也!此何其悲哀也!」
那不足靜靜兒觀視良久,心間之猶豫忐忑無以言表。
「史一清!史一清!不知其人若何?」
那不足正低首思襯,忽然一聲清脆之音於背後傳來。
「先生何來?」
不足回頭觀視,卻是一白衣麗人,婷婷而立。不足躬身納禮,緩緩開言道:
「小生遠尋師學,久聞鬼谷道法仙術了得,特來乞學!」
那麗人凝視不足良久,忽然道:
「先生修為不錯,何入此小門戶耶?上仙高門處得之多也!」
「小生尚聞三人行必有吾師焉!況習學者,何分大戶小門哉!」
那麗人蔚然一笑道:
「小女子史小碗,先生貴姓?」
「小生步足。」
「步先生何方人士?在何門修行?」
那史小碗與不足邊行邊聊,毫無異處。
「小生北地人,野修爾!亦曾拜入幾家小派,然不過外門弟子,哪裡學得東西,不得已遊學四方!」
「步先生,怕是見識了得呢!吾自幼隨父兄蝸居此間,不得行出,猶如囚籠拘束!雖心有萬里,奈何腳步不曾一瞬也!」
那史小碗歎息道。
「呵呵呵,史仙子不曾行走野間,哪裡知得江湖山嶽之險哉!」
「史先生,大約受苦良多也!」
「呵呵呵,一生勞碌,命也!」
那史小碗觀諸斯修大生好感。便在此時,一修匆匆行來,那史小碗開言喝道:
「言師弟,這般匆匆,何去?」
「啊也,師姐哪裡去來?十八師娘與十九師娘比武較力,卻傷了十九師娘。小師娘正勸解呢!師姐快快前去勸一勸的是。」
「師弟我去尋了師父來。」
「哼!尋他作甚!愈老愈色,三十幾房伺妾,還是不夠!」
「師父言及此事,道是其功法特別,需極陰之力才好突破呢!」
「哼!突破?千年仍在入道巔峰,突破何!」
那側旁男修此時才瞧得不足,忽然忐忑道:
「師姐,此何人?」
「此步兄,來拜師學藝者!」
「哦!」
那男修眨一眨言,狡黠微笑著作勢欲去。
「當真是拜師學藝呢!」
「哦,小弟林克,見過步兄!」
「步足,見過道友。」
那不足恭敬道。
「小弟事急,回頭卻來拜會步兄。」
「林兄好走。」
「步兄見笑!家父便是鬼谷之主史一清,家母便是林克言中之小師娘,乃是家父第三十九房伺妾。」
那史小碗紅了臉笑道。
不足聞言吃一驚,猛可裡一頓,然觀視那史小碗之窘態,復假意不知,隨口道:
「仙家壽元久長,這般事修界實實多見呢。」
那史小碗引了不足來到客舍,便告知不足稍等一時,待其見了其母,再來引其去接迎寺測試入門。
不足入得客舍,便垂目禪修,一邊緩緩兒放出識神觀視其谷。
「此地已然非祖父口中護佑史家萬年無恙之寶地!亦非昔年之鬼谷!亦非昔年之史家也!」
不足太息不止,眼目前祖父那老弱之面相仍歷歷,其時時之自言自語狀仍似眼前,然斯人已矣!縱鬼谷其名在,物非人亦非也!
「娘!孩兒回來了。」
史小碗入得門戶,見其母伺弄花木,便開言歡叫。一美婦回身,目中溺愛之意大生。
「婉兒回來了。此次一去數月,可覓到所缺之靈藥仙草?」
「何易耶?只數種,年份尚顯不足呢!父親那裡倒多,奈何不予!」
「汝父子女眾多,若予汝藥草,別家如何想?」
「哼!父親伺妾三十餘,便是凡俗之皇家亦無有這般多!還是不停納妾」
「噓!此事兒萬萬莫要亂講!聞得當年史氏遭滅族,只汝父逃出,他欲再現史家之舊日繁盛爾。」
「逃出?怕是叛族而逃吧!」
「哎喲!小祖宗!不要命了!汝大娘與他相爭執,一提此事,竟遭一掌擊殺!」
其母大驚,急急開門外視,見無他人往來,方才將手撫胸道:
「小祖宗,莫要驚殺娘也!」
「十八娘與十九娘怎得惹出禍來?」
「還不是為汝等子女麼?二人動手,汝十九娘動了胎氣,汝父震怒,欲拿下汝十八娘問罪呢。為娘千萬勸解,方饒其閉門思過呢!」
「動了胎氣?怕是動了心思吧!此女奸詐小人爾!」
「婉兒,莫要亂評門中之事。啊!天也,汝何時才能長大喲!」
「對了,娘,孩兒方才偶遇一修,來門中學藝呢!其人步姓,名喚步足者。」
「婉兒,萬勿生事!人家自來求學,便由他去,萬不可做引薦之人!」
「娘,孩兒曉得。」
那婉兒一邊說話,一邊早出門去也。其母觀此,無奈長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