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仔細思量當下之處境,乃知其所處凶險萬分。先時假死,便是那等所謂卦師亦是無可覺察其所處,然此時覺醒,只怕彼等可能抽絲剝繭,查出其下處。
「須得盡快遁逃,以免夜長夢多,遭了那等無妄之災也。」
於是其單手掐訣,口中默唸咒語,一道莫名氣機漸漸籠罩其體,及至最後,其身形竟然漸漸消失,如同生機流失,縱識神之能、目力之明已然無從感知!此時其人便如魂魄、法體盡數消散,再無絲毫痕跡。
那不足輕鬆下了石崖,駕流風而行,不過個吧時辰,已然在凡人之城十元川中。
南北客棧,十元川中極為有名之一座大客棧。其往來客子所居者大多富豪、貴族之流,普通之商賈、客子哪裡能夠入住得起如是昂貴之旅所。此時其迎賓之大廳中,一位相貌平平之客子正不慌不忙隨了客棧小二向樓上行去。
「小二哥,此間如是昂貴,近來入住者大多是誰等?」
「客官老爺,吾等之南北客棧盛名在外,方圓數百里內當數第一!平素入住者大多皇親、貴族、高官、大亨之流,尋常之士子、布衣哪裡可能居住?不過近來一年多,卻來了些許怪人!彼等出手豪闊,吃喝用度盡數為黃金結賬。有數人留居客房,居然經月不出!先時掌櫃不知,著吾等入去查視,是否客人出了意外。卻不料那廝等發怒,一甩衣袖,只將吾等數人若草芥一般送到樓下,萬幸不曾摔死!······」
那小二拉拉雜雜嘮叨個不休,直至此樣貌平凡之客子入得居所乃罷。眼見得此客人進門落座,那小兒亦不走,只是笑瞇瞇望著此人。
「還有何事?」
客子怪而問曰。
「這個,咳咳,客官老爺······這個······」
「哦!是了!乃是某家不是。些許碎銀兩便與小二哥喫茶吧。」
那客子忽然笑道。
「多謝客官老爺!」
那小二低了頭笑瞇瞇去了。
「唉!便是這些銀兩,還是萬級山中何修遺落所獲。此時某家之腰包居然空空如也,復歸貧寒也。」
此人史不足是也,其白衣罩體,面目俊雅,赫然其先前之貌相也。不足觀其小二行出,自語曰:
「萬級山週遭二三萬里之內八大門派層層設卡,便是欲取了某家,問訊靈兒之下處也。觀此情景,彼等之於某家必欲取之!此時遁逃,難處不小。」
不足仔細思量依然無甚所獲,便歎息坐床垂目靜修。而其識神卻仍如往昔般化而為煙塵,飛出識神神界之外,籠蓋四野。
不足以識神之能巡察,盡皆自然而為,卻非特特由心。此仙神之常法也,雖為雛形,如嬰兒攀爬,拙劣不堪。然終有如仙之飛騰時,屆時必有驚人之神通。不過其時不足蒙頓,哪裡曉得其中之妙也。便是此隔絕數千里外臨空攝物之法,已是大神通,然與不足卻哪裡得知,卻道是修界之修眾盡數若是也。此時之不足,因常修識神,幾無間斷,其識神化出,已然縹緲若無,便是大能已是不可盤查。
尋常之修,識神探物,乃是有意運使得出,而後操控之,往目標而去,探查其果。其識神平素不敢常置於法體之外。畢竟識神脆弱,且傷之便可能危及性命,或至修為大跌,幾如凡俗!是故鬥法慣以元丹操控天地神能元力對敵。不足之法幾無常理。蓋其自小修法無拘無束,從不知規矩之故也。
此刻其稍稍一顧,便將此南北客棧中之數修影像納入識海神界,宛如實物歷歷入目。
其一端坐三層貴賓閣,垂目打坐。其身前案幾上一座小香爐,燃香之煙霧裊裊升起。一側空中一口血色長刀靜靜懸浮,有一縷血絲兒與其修天門相連,血絲上不時閃動赤紅靈光,往血刃而去。那修小圓滿之境界,其體前四圍之法罩,神能元力之靈光狂動,顯見的其法能渾厚,法力高深。
其隔壁一修,貌相清雅,法衣靈光波動劇烈,定然乃一寶物也。其修聚識巔峰之修為,似是再可半步便入得小圓滿之境界也。
後院老樓,古樸典雅。有三修在居。其一面若桃花,美目清冽而有神,小圓滿之境界。其側畔二女修,許是其門下,皆凝元之修為。此三修溫文爾雅,高貴不可方物。若夏荷之於污泥,令人不敢仰視。彼等此時正相聊品茶,一紅衣女修便沏茶水,便開口道:
「師尊坐鎮在此,設計擒拿金足其修。然一年去矣,怎得連其修蹤跡皆無?」
「唉!其中玄機便是吾亦然不知。只是宗主吩咐,不得不為爾。」
「按說那金足其修也是倒霉,好端端一介修行之士子,不明不白卻然成了眾家之獵物。」
另一綠衣女修慨然道:
「誰說不是呢!師姐,亦不知那倒霉鬼金足是否真知得聖蓮暗母之下家?若是不知,這般圍堵廝殺,當真怨得沒邊了。」
「兩個小妮子,此等話語到此打住。若是遭有心人聞得,不知會惹來何等麻煩!」
「是,師尊。」
不足聞其言,歎息一聲,想一想靈兒可愛之狀,心下暗自道:
「既與某家有緣,縱然艱險,說不得亦定要保得靈兒周全。」
於是不足收回目光,任其識神飄散,籠蓋四野。
「咦!此店中復居得一位道友。」
那二女之師尊忽然道。
「哪裡?」
「前樓二層。待明兒汝等二人前去查視一番,看看到底是何人?」
那女修言罷沉吟不語。
二女見狀,靜悄悄退身而回。
第二日,不足正垂目打坐,忽聞門口一陣輕巧之敲門聲,不足眉頭微皺,長身而起,舉步行至門口,將門拉開。門口俏生生立著一位美人兒,正是那紅衣女修。
「小姐何事?」
不足溫和道。
「我家師尊有請,不知公子是否有空一敘?」
「你家師尊?某家識得麼?」
「該是不識!不過這又何妨?有道是相逢即是有緣嘛!」
「小姐,恕難從命!」
不足轉身欲關閉房門。
「怕吾師尊壞你?放心,她是女修。」
那紅衣女修悄聲道。不足略一思量微微笑道:
「既如此,小姐先請。」
「請!」
於是不知隨其往後院而去。
那後院老樓上那紅衣女修之師長忽然睜開了眼,怪而自語道:
「其修明明凝元之境界,怎得觀其不出其真實之修為耶?」
「師尊,難道那廝修有高深道法,掩藏得其修為?」
「或許吧。」
「不會啊!師尊小圓滿之境界,便在古大陸修界亦是高層大修。小小凝元之修,哪裡有隱瞞得師尊之法能?」
「嗯,等其上來再說。」
不一時,那老樓側門打開,以紅衣女修進來,一手扶門道:
「請進。」
門口一俊雅之修踏步進來。那綠衣女修忽然雙目定定直視其修。
「冒昧相邀,道友勿怪。」
那小圓滿之女修溫文爾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