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憶所歷諸事,不足心下感慨。
來此名渤之城邦也已數月。饑寒不論,唯時時無處可居為大難也。今食宿可期,不經心下稍安。出門付了卦資後即刻回歸。於丈許方圓之單身格子間內打坐錘煉。收心而內視,運轉心法,不過半日,忽然渾體上下金光大閃。那肌膚之內,生機之所,頓覺心脈合一,無喜無憂。那不足大喜道:
「心境三關之修煉,通境、達境、如一境已然齊備矣。先時棄船登岸與那朱勻分手,於山神之廟宇內,仔細憶其修、凡之所歷,洞察世事之艱難,而忽然頓悟,至世事通明,洞悉無虞也。是為通境!數年前臨高台,觀名妓之舞,奏風雅之曲,而知玄妙之真意,其時已然通境大成。又數年,愁腸百結之時豁然開朗,人情練達,純透潔淨,達境已為超越。而今歷百苦而守志,經萬難而知微時,已然如一境也。」
於不足之修行,其心境已然修煉而跨越三關之境也!憶其往昔先祖教授之時曾云:
「修行者有五者必修!其一曰道可悟,二曰法可修,三曰術可創,四曰源可得,五曰化為空。是為道、法、術、源、空。此五者之修也,心境為至要!心境未得者,諸般修行之瓶頸不能破,修行敗亡,決無所得也!是故修行之要,首重心境,否則萬事為空,終無所得也!」
然心境之所修,縱上古時亦無法訣傳世。是故不足雖阻於法體之境界久矣,然心境不修,瓶頸無破,縱然不足多智,法陣之學高絕,取玄陣之妙理,百般突破,竟然亦無可奈何!
然,此時若不足其祖仍在,則定然嗔目而結舌也。修行不及凝元,先是識神凝聚如一,已然聚識之境界,而此時心境之修居然已達三關之境!便是入道、陰陽合之修三境俱過者,已然無多也!此事只怕是前無古人而後無來者。
然其渾體法力神能之淺,臨法體巔峰而駐足,居然不能凝元!不知其修行之路如此大異尋常,喜耶憂耶?
鐵槍鏢局,小鏢局爾。人不過過百,然鏢師僅十餘人罷了。及至不足加入,總鏢頭胡老大大喜。是夜,於大堂上設宴。
「諸位弟兄,此位金足,大衛國不夜城人士,今日試比,三戰皆勝,已然入得我鐵槍鏢局門下。金兄弟武藝高超,不在昔年老教頭之下。有金兄弟加入,吾家鏢局定然可以大有作為。」
除卻三二人考較招收鏢師之鏢頭兒外,余皆不識不足。眾鏢師觀其醜陋之形容,大多心生厭惡之意。更復聞聽總鏢頭極力誇獎其人,且似乎有超越老鏢頭之武技時,皆不以為然。其一鏢師,身長體壯,手中擎酒杯,舉步前來道:
「兄弟貴姓?哦!總鏢頭喚你金足,想必閣下定然拳腳了得。今日入得吾家鏢局,往後便是兄弟了。洒家韓戰,敬老弟一杯。」
言訖,將酒杯往不足身前一伸,揚手便欲傾倒入不足口中。不足張手一接,微微一笑道:
「這位韓戰兄弟好意,某家愧領。」
言罷,輕輕兒將手一鬆,將那酒杯取下,一口喝乾。整個動作宛若輕柔如戲,渾然不覺艱澀。
堂下眾人皆大驚,那韓戰武藝了得,單手可舉四百斤石鎖,一桿大槍,渾體精鐵所築,沉重了得,然其在手渾若無物。其彪悍鏢行中遠近皆有聞。此時,其洶洶然而至,卻於金足如同小兒般之弱小!
韓戰羞怒之下,惱羞成怒。
「金兄好氣力,今日飲酒,你我何不舞上一番槍械以助酒興?」
「恭敬不如從命。韓戰兄請!」
「金兄請!」
二人下了座,出得門來,不足於兵器架上取了一柄腰刀,於院中正中立定,單手斜斜兒拎了口腰刀。那韓戰命人抬了其鐵槍出來。幾步跨過,將那柄鐵槍握在手中,緊緊槍柄,望著不足喝一聲:
「金兄,小心了!」
而後,幾步衝過,一跺腳,腳下塵土四揚,而其體驟然飛起,高及兩丈,腳下塵囂似為雲朵,烘托其體,仿若路地飛仙!那槍輪圓成數道槍花,而後槍尖兒一定,直直對了不足胸口刺下。
不足將腰刀換在右手,突兀裡伸出左手,只一把將那鐵槍槍尖握在手裡。又復將手一揚,那韓戰便掛在鐵槍上,直直兒吊在空中。
其時,堂中、院中眾鏢師、士卒盡皆目瞪口呆。好半響,連那韓戰已然立於地上時,眾人才叫起好來。
「金兄,好武藝!兄弟佩服!」
那韓戰面色蒼白,腳步虛浮,雙手抱拳,聲音低低兒道。
「哈哈哈!繼續吃酒。待明兒做一鏢大的,好叫弟兄們討一房老婆!哈哈哈!」
總鏢頭開懷大笑道。
於是,眾人入內,整桌吃酒。那酒居然上尚溫熱如故。
下一日,一大早。
總鏢頭書房。
「諸位兄弟,早幾日,呂氏商會來人下了鏢單,此鏢數額巨大,鏢貨昂貴,鏢運路途遙遠,風險極大。然報酬豐厚,便是我等十數年之收益尚有不及也。」
「總鏢頭,此鏢接了麼?」
「這等美事,定是要接了再說!」
······
與會眾家兄弟聞聽,大喜!皆躍躍欲試,吵吵嚷嚷。似乎鏢銀已然在手,幾乎要瓜分收益。
「總鏢頭,敢問此鏢所壓何物?」
鏢局王大先生張口問道。
「大先生,沉穩多智,請為一計。」
「好說。」
「此鏢所押送之物,從未有聞。呂氏商會當家曾雲,無論其餘,只將物什送達目標地,便奉黃金百斤!」
「哦!啊!······」
「黃······黃金······百斤?」
眾皆震驚之極,張了大嘴,好半響合攏不得。
百斤黃金!
豈是鏢局收益可比!
「標地何處?何時送達?送與何人?」
半響,那王大先生復張口問道,然那聲音已然微微顫抖。
「蒼狼郡之狼城!一年內送達。」
那總鏢頭歎口氣道。
「至於接貨之人,呂氏商會當家未說,只說屆時自有人前來取貨!」
「總鏢頭,依老夫看來,此鏢大有可疑。」
「哦?」
「這等鏢,吾等從未有聞,這樣押送,有三不妥。」
「哦?」
「其一曰不知鏢物是何,失鏢陪不得。其二曰押鏢所歷路途太過艱難,且時日太短,若路途有難,過了時日,拖不得。其三曰不知收鏢何人,送達與否,我等證明不得。此三不妥,結合一處便是······」
「王大先生,皆是自家兄弟,不妨名言。」
「只怕此鏢之險,性命交關呢!」
「啊!性命交關?」
五位鏢師此刻盡皆默然不語,各自低了頭仔細思量不已。
良久,一人道:
「吾等過得便是刀頭上舔血之生活!常言道,富貴險中求!以在下看來,此世間無物不能鏢!此鏢吾等接了!」
於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吵嚷了半天。最後,居然達成一致,俱同意冒險押送。
不足新人,入圍此會,並無一語,此時聞言歎口氣自語道:
「畢竟,人為財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