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與九靈神盒一併被圍,此時神盒爆裂,波及最近。其體外八卦球陣金光連閃,幾欲湮滅。而其凡體猶若鴻羽,忽遭颶風,風馳電掣,眨眼之間,以至數十里外,而後隨風力大減,直落平川。川上叢林密佈,不足只覺其體穿林而過,無數木斷枝折之聲響徹,渾體之痛,痛徹心脾。此時唯雙手護了頭顱,盡力扭動身軀,勿使撞擊致命罷了。
噗通!
結實著地!
不足努力睜睜眼,然後渾體一鬆,昏厥過去。其口角鮮血咕嘟咕嘟泛著血泡流出,體膚盡裸,唯束腰之獸皮帶勒著幾縷布絲兒,隨風飄動。那八卦球陣早已沒入體中不現。
畢竟不足之體鍛鑄番茄,便是渾體鮮血,乃至於落地之大坑亦非其撞地所傷,只是半刻時光,那不足便睜開雙目。先是癡癡傻傻般回不過神來,而後似是突然明白,眼神一轉,恐懼之神色滿目皆然!
「媽!啊!······媽!嗷······」
不足翻身而起,向那邊火光未消處疾馳。及至其躍上一座山梁,抬眼望去,那九靈神盒爆裂處,山石成灰如粉般飛捲而起,成一朵美麗無狀之巨型蘑菇,而其下之陡峭山峰,已然無蹤矣!唯塵土隨風扶搖而上。不足觀諸其景,知道九靈神盒爆裂,其母已然無存!
「媽啊!······」
張口只呼出一句,忽然便口乾舌燥,嗓音干結難出,竟只如狗般嗚嗚數聲,傻跪於山梁之上。
嫦兒雖與兩撥劫雷相爭正烈,一絲兒心神卻仍在不足處。見九靈神盒爆裂,大驚懼,其內心撕裂般痛苦,高呼一聲道:
「嬌嬌!······」
復見不足如敗葉隨風旋轉似輪,受爆心之衝擊波所擊遠遠飛逝。知道爆心之熾熱,莫說凡胎**,便是神功通天之輩,大約亦不免矣!此時其心忽然大靜,萬念俱灰間,微笑著心念失守!
「死吧!死吧!嬌嬌,姐姐來了!不足哥哥,奴來陪汝也!」
此時,嫦兒本體之外雙重劫雷肆虐,將其本體萬丈蛇身打回如百尺般大小。其祭出之數件法器,失去所控法力,盡皆爆裂焚燬。只一具蛇體在其劫雷天火內翻滾。
不足忽覺心神一歸,側目而視,只見劫雷天火內嫦兒本體漸漸灼燃,撐不得一刻,便仙消魂飛也。
「嫦兒!」
不足猛然驚醒,大叫道。一邊以御風身法奮力向嫦兒渡劫處奔去。二三百里之地,於上修大能自然不過數刻之時,然於不足法體之修為,確乎不近。更有山丘溝壑相阻,峽谷內外不足之身影猶如蚊蟻,那嫦兒雖身居半天之劫雷內,觀之不得,故竟然不查,仍如這般不抵不擋,任憑天劫威能滅殺。
不足邊行邊查其所為,心中大急。
「如何令得嫦兒得悉某奪天之意志,雖九難相加,依然堅如磐石!縱天崩地裂,無改也!」
此時不足剛剛攀上一座山丘,峰頂草木盡數為毀,只餘光禿禿山巖裸露。不足迎面朝天,觀諸嫦兒,其情勢之危,無復加焉。急切間,不足忽然心念一動,猛可裡口中法訣大起,那天門之內識海中識神霎時風捲而出,隨即凝結為一座神體,十彩之光耀然四射,於此昏黑之天地之間,瑩瑩奪目。
「啊!不足哥哥!」
嫦兒一眼瞥見,驚喜而泣。遂復起滔天之神勇,與天地之大劫相爭。那百尺蛇體復漸漸壯大,及至三刻之時,已做數萬丈之巨矣!
不足觀其渡劫之象,心下稍安,於是坐於是崖,舉頭觀天。待劫雷稍緩,嫦兒凝視不足,見其淒苦之狀,復心痛莫名。此時,第三波劫雷隨萬千電閃狂擊而下,盡數落於前兩重大日之外,不過剎那之間便已然化為第三**日。三重墨色大日將嫦兒圍定,其絳紫色烈火熊熊,嫦兒之身形已然不辨矣。
突然,高天上劫雲凝聚若眼處,又有一道細小縫隙裂開,不足似有被凶獸盯住之感,一陣心悸。
「不好!或恐受天劫波及也!」
心念一轉間,法訣脫口而出,識神之神體急速入體,然已是不及。那天眼中一縷紫光沖不足襲來,其速迅疾,絕無可避。恰於此時,識神忽然有感,竟然復接得神妙莫測之所謂本初元力,不足運使意念,將其化而為盾遮蔽於前。紫光倏然而過,至此不足稱其為本初元力之所,居然轉向而沒!而不足之凡體並神體皆安然無恙。
嫦兒雖盡力渡劫,一顆心兒倒有一半放在此處,觀其不足哥哥之詭異處,不經大惑不解,以其萬年修行,見識之高遠,竟亦覺匪夷所思,茫芒然無措乎其技。然此定是大益於不足哥哥,這便足矣!於是安心渡劫。
而不足此時,見以天地大劫之能無奈其何,大滿足!遂於山巔坐觀嫦兒渡劫。
嫦兒於三重天劫大日中,催動**,緩緩接納大日之神性,以大日之聖火為媒,入得體中,鍛去此凡界修行萬載之殘餘妖性。第一波劫雷所成大日消失。而後第二波劫雷所成之墨色大日入體,鍛去此凡界中化形為人後之人性惡跡。嫦兒其心本善,人性之惡不甚,居然輕而易舉過得此關。若得他修渡是劫,非得以瞞天過海之逆天**掩去其人性之惡方可,否則定魂飛魄散,失於此關也!
第三波劫雷之大日入體,鍛去其體中殘存之凡獸氣機。忽然,一道金光閃過,蛇妖之軀已然不再!渾天徹地之間,一修卓然而立,顏面美艷,長髮輕揚,雖**相向,難起褻瀆之心!
高天之上,天地所成劫雲更甚。天之眼,渾圓飽滿,夫復大開。又三波劫雷接連落下,其勢洶洶。墨色大日較之前昔竟然倍之之巨!嫦兒微瞇雙目,口中法訣不斷,雙手十指如飛,無窮法指飄然入得大日,那大日受接引而至。第一墨色大日鍛去凡界所成六識神之愚弱,第二日鍛去六識之餘俗,第三日鍛去六識之凡塵氣息。三日消!
其時,嫦兒再現,只見其**之外憑空而成一聖潔之七彩霞衣,足下一座九品聖蓮之台,高居此昏暗之天際,美艷不可方物,神聖不忍卒睹!
又三日來圍!第一日鍛元神之堅,第二日鍛元神之韌,第三日鍛去元神之塵。嫦兒之體外,一**日背浮,毫光萬道。渡劫處一股幽幽清香,霎時瀰漫天地之間。不足明白,此乃嫦兒破虛大劫已成,只待羽化飛昇也!
此時,天際劫雲消散,晴空再現!艷艷天地之間,一修如神如仙,如夢如幻。赤足立於怒放之九品蓮台上,霞衣飛揚,體外金色大日,毫光四射,便是當空天日依然不能掩其美艷於萬一,當真仙神臨世也!
其修緩緩睜開雙目,淚珠兒悄然滾落。
「不足哥哥!吾······」
便此一句,然後哽咽難語。遂以不足所創之詩賦舊調吟唱道:
「千代凡俗,萬載清修。
偶遇君子,失卻紅塵。
妾知君意,君明妾否?
往來無君,妾將何處?
昨日之事,猶在耳側。
今夜別後,何處覓君?
君之於妾,仿若明目。
妾行他鄉,無君若盲。
妾之於君,當肯憶否?」
不足聞言不禁淚如泉湧,知道此刻一別,恐相見無期矣,當真如永訣一般,心如刀割。然卻面呈笑容,亦以舊調唱和曰:
「吾聞凡世之大千,諸難齊集何人免?
今歲天門為君開,萬念化一唯離難!
曾憶松林明月夜,夢似輕紗人似霜。
他年若有明月心,必邀明月醉仙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