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那不足受擊飛向石上門戶,心下大驚。因門戶電光狂閃,隱隱有大不安生於心懷之中。一時驚怒交集,大懼之下,急運使識神溝通本初源力護體。那力場六識不辨,唯不足隱隱可感而已。似乎薄薄如煙似塵,無形無狀,無色無聲。突然轟隆隆大響,卻是雷光擊殺而來。不足下意識慘叫,然叫聲過後,渾體卻無苦痛異狀。只在雷區重重落於地上,摔得仰面朝天,其身無痛,然那地面之上卻深深一個人形印記。不足爬起身,見四下裡銀光大閃,雷聲不斷,其勢驚人,然卻再無它物。內心一緊,暗道:
「此地不妙!」
於是往內疾走。數十里地面過去方覺雷電漸漸稀少,再過了十數丈,終於脫身雷海而出。回頭觀之,才發覺此雷場竟然乃一座禁斷大陣,大約是守護此萬劫淵門戶之大陣!
「唉!某家之本初源力不知何物,竟然受得雷電而不毀!」
此時不足心中略略平靜,便四下裡張望,欲查視其所囚之新地。昏暗之天地間,千丈之外不可目辨。天地一色,皆散森然之青光。其內愈深愈暗,不知其何!不足惶惶然失神。
「天也!此地陰森恐怖若此,還不知有什麼大危險在等某呢!罷了!罷了!不知要在此地拘押幾多時日,且前行一探,若有異端,折返罷了!」
不足抬步欲行,一步尚未落下,忽然見前方幽暗之天光下,暗影瞳瞳,巨者若小山,小者不過匹鼠般大小而已。或密或疏,三三兩兩,上者起於雲頭,下者立於黃土,或飄或蕩。眾物形狀各異,若山、若石、若草、若木,有如鳥獸者,有如人修者,世間萬物無所不有,物界百態無有不包。大異者乃是此間諸物皆七竅大開,目中泛光,鼻中噴霧,口中發聲,雙耳震顫猶如聞聲。
「咦!此是何物?怎得從無有聞?」
那一眾諸物見入得來一陌生之物,紛紛奮力飛湧而來,其勢甚怖。不足大驚,運起金身訣以法罩護體,將太乙玄神訣喚出識神,成手刃懸於其體之上,以防異物突襲。而後四下裡急瞧,欲覓一途,奪路而逃。及至此時才發覺,四方八向皆有異物衝來,連頭頂上之空處亦是黑壓壓若雲般壓了下來。
「啊呀!難道要命喪此間麼?」
不足驚呼出聲。一邊全力運使神功,奮起必殺之技,揮拳出擊。然一眾邪物虛不受力,一拳擊去,若霧零散,及至拳回時,其復歸如一。而不足識神凝聚之手刃卻遭此邪物侵蝕,一點點消失。每每有異物攻擊,不足必嚎叫出聲。那邪物竟可攻擊識神之本體!而不足之神力卻難傷其身!
「啊!啊!啊!·····」
不足五識受擊,痛楚難耐,驚懼之下不停嚎叫。一邊慌得將其識神收回識海,再不敢出!然此間異物如見美味,奮不顧身,皆縱身向前,或以手擊打,或以口噬咬,或以腳踹踢,或將身撞擊,眼見得異物愈積愈多,四方八向層層落落擠壓而來,終於成一座千丈巨山,覆壓不足身上,再不能稍動。先時,不足思之,唯恐其巨力鎮壓,骨碎肉爛,身死魂消!待得異物聚集若山,其身竟然可支!不經心中大安。
「料想此物雖悍,卻無甚沉重。吾命或可得保!」
雖如此,那巨山之重依然將其鎮壓,出不得山體,入不得地底,左右無可遁逃。精神之覆壓依然沉重,心頭之鬱悶無可發洩。終日惶惶,無以為度。更加上三五日之後,識海之中竟漸生惡感,時時侵蝕識神,不足終是大駭,急急思襯良方。
太一女真人之下處弟子之居所,一間廂房,門戶緊閉。其內一修端坐榻上,身前幾上一盒,古樸雅致。其修雙眉緊皺,神態肅然,雙手法指飛動,一個個印訣閃現,而後紛紜而入幾上盒中。此女正是金嫦兒,其身前幾上之盒正是九靈神盒!嫦兒閉關此處已然數日。
九日前,九靈神盒忽然大動,嫦兒將其攝出,置几上,以法訣溝通白嬌嬌,方知不足之娘親一魂,魂力大增,急需煉魄而歸,否則魂不受力必崩潰而亡!
「嬌嬌,不足哥哥娘親之魂力大增,只怕是汝之功也!然汝之魂魄過強,凝聚需魂力太甚,汝分之予不足哥哥之娘親,於汝大不利也,往後卻不可擅自如此。」
「得了,一口一個不足哥哥,好噁心人也!姐姐之於那史不足,只怕是唯差嫁娶!吾不早一點下些功夫,往後還有嬌嬌之地位麼!咯咯咯······」
「小妮子,好生可惡也!」
「姐姐,那姐夫待汝可好?」
「哎呀!好羞人也!這般話頭也能說出口!」
「姐姐做的,偏妹妹便說不得?」
「哎呀!嬌嬌,吾便是說汝不過。」
「姐姐,史母之魂似有幾分明白,若煉魄得歸,或能清楚些許事理呢!」
「只是凝聚一魄,需奪百草萬木之魄力,大違天道,然若不行,史母之一魂必消,好生難做呢!」
「姐姐,既違天道,任其消散好了。」
「妹妹,明知吾之意,還這般耍吾,好惱人也!」
「咯咯咯······便是姐姐這般,萬載修行,仍心腸柔弱之輩恰恰不多呢!」
「妹妹,好生在意了!吾要做法煉魄,汝卻仔細修煉,將吾捕獲之生機氣息吸納,好增堅魄魂之力呢!」
「姐姐小心,抽百草萬木之生機成魂魄之力有傷天和,只怕恐引來雷劫呢!」
「嗯,這個倒不會的。不過是一魄之力罷了,不會太難!」
由是嫦兒便於此間做法。方圓百里之草木生機隨其法訣之力絲絲縷縷、飄飄蕩蕩歸於此廂房內,於嫦兒之法指間凝聚,凡九日乃成。嫦兒之玉手間漸漸生出一道隱隱約約之綠色光影,似夢似幻,柔柔弱弱恰似陰魂飄蕩,卻生機盎然。嫦兒長呼一口氣道:
「嬌嬌,我已凝成一魄,這便打入九靈神盒史母之魂上,所餘生機之力勿使之流散,盡數吸納才好。」
「曉得了,姐姐。」
嫦兒復施法煉魄,使史母之魂融此一魄。這般行功做法,損耗甚巨,待得行功畢,嫦兒渾體疲憊。這般情形太久無有感受矣!
等嫦兒出關,行出廂房,才發現百里之地面上,草木衰敗,昏黃欲死。
「唉,倒是吾之不是了。」
「阿耶!君如師妹,汝總算閉關出來了。女真人師尊有法旨降下,要吾等仔細查尋週遭數十里內草木生機被人強行抽取之事呢!」
「哦!曉得了。吾這就與眾位師姐同去。」
嫦兒一邊隨了彼等而去,一邊卻心隨清風早去了囚仙牢中。
「這月許時間,不知吾家不足哥哥怎樣了?」
識神入得囚仙牢中,逕直穿堂越廊去了不足之囚處。
「阿耶!吾家不足哥哥呢?」
嫦兒大驚失聲。
「咦!是何聲音?」
「去查之!」
「是!頭兒。」
過不得一刻之時辰,獄卒回報道:
「頭兒,怕是吾二人誤聽了,其內無有一人。」
「無動靜既是大安!難道還盼著出事兒不成?」
嫦兒識神復出,不敢久居,如飛歸來。
「哎呀!君如師妹,姐姐喚汝數次了,怎的不言語呢?」
「師姐,吾此次修煉出了岔子,一時一時的便失神,萬勿怪罪!」
「瞧汝自模樣!自家姐妹,說這般話怎的?」
那位年歲略大之師姐口中這般說,眉間卻一絲兒憎惡之色一閃而過。嫦兒雖早感知,然此時卻渾不在意,只是心繫不足,惶惶不可終日。好半天查視罷,回稟女真人後返修捨中。收拾了一應物什,將身一扭便在囚仙牢門處。嫦兒已然惡念滔天,若不足有事,則此間易修門,必使之亡派滅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