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海一擊不中,再次飛身撲上,雙手握拳向那盾幕攻去,「轟」一聲響,彷彿鐵錘相互擊打,火花四濺,怎會以為此乃區區一雙肉拳與一柄獸毛拂塵相擊而生呢!任求道受擊不止跌落地上,其勢之猛,那地面頓時深陷數尺。
「阿呀!此賊子當真狡猾,其第一招乃是以弱蒙吾,以此招觀之,其功法超吾多矣。」
想畢,便奮力向上擊出一拳,欲解陷地之危局。那郭大海見此,哪裡不知其胸中之所欲,心下一緊,亦揮拳相迎,絕不給與其絲毫脫身之機。又是一身轟響,任求道受此重擊,其身復陷於地下數寸。而郭大海一拳得勢,便趁勢一拳復一拳擊打。任求道只好運出全身之功力拚命抵擋,而其心下大苦!彼如同一巨釘被一錘錘擊打直向地下一寸寸陷去。任求道眼見得無力回天,耳中卻驀然傳來了甜甜的聲音,
「不足哥哥,五神再不可前行了,汝不曉得君子不立於危牆麼!」
「哼,嫦兒,人之意志實為至要!他二人哪裡得其精髓!志之所向,當一往無前,應得愈挫愈勇,再接再勵。非性命喪而勇鬥不止,魂魄不滅當無稍息!」
「不足哥哥,小心一些!汝五神凝聚如是,若是結實則汝識神界尚幼嫩稚弱,納其不得!且不可鍛其過甚!」
「嫦兒,且莫管某,瞧此二人,某觀此小道士當有一戰之力,若其心志堅韌,則勝敗尚在兩可之間呢!」
其二人激鬥時,不足卻將五識神凝聚如一,若真人般大小,只在此戰團中左避右閃,隨其二人游鬥而走。忽游於此二人間,忽閃避於其拳掌之隙,且不停與嫦兒論及其二人爭鬥之優劣、妙拙。當其觀那任求道戰之未敗而其心已怠,不經有意傳聲於他。而那嫦兒只是當心不足,憂心忡忡,勸之不聽,只能亦將六神放出,一面護之,一面卻有意遇險,好讓那不足懼之而救,返回安全之所。但那不足雖救其返,卻哪裡肯放過此煉神之良機!
任求道聽得那甜甜之妙音喚著一人,又聽得一男子之聲評其搏擊之優劣,心中一靜,轉而一思,自己不過是失了先機,別無大錯著!便安靜了心智,暗自默運玄功,一邊擋那當頂猛擊,一邊留心尋那可用之一線機會。
郭大海攻擊良久,本覺此小道士當不得自己數拳之猛攻,心下稍懈。然又是十數拳之後,其仍安然無恙,頓時心氣沉浮,漸漸不穩。那任求道緊緊盯著其雙拳之走向,覓著其心浮氣躁時之一破綻,於雙拳之縫隙中那一絲極短之間隔猛力將拂塵抖出,遮蔽其目力,同時一聲暴喝間其體在一彈之剎那向上飛起,復一拳直擊郭大海之當胸。郭氏大驚,雙拳護目,卻來不及擋擊當胸之一擊,只得回身飛起,向後行出數尺避之,稍退既復突擊反衝,欲再佔先機。任求道雙腳分開,馬步之形,大喝一聲,揮拳相迎。四拳相接,如金戈刀兵相格,金戈鳴響之音乍然而過,鐵拳欲裂。兩人驀然分開,而後復衝擊一起相擊殺,再分開,又復擊殺一起,復分開,再上再分······。
四周之眾修皆心懷詫異之感觀此一戰,驚訝之下俱靜悄悄無一喧嘩者。本是極平常之一場鍛體期修行者之相爭,俱道無可看之情景,卻不料相持若是,且頗有可思之處也!
相持時久,功法高低清晰可辨。郭大海力沉步穩,面現冷笑之形貌,而其顏色如常。而那任求道步態蹣跚,面現蠟黃之色。眾人俱道花溪觀之修定是要輸了!但其爭執卻愈烈!場面亦是更其激烈。那任求道雖體態不穩,然每每被郭氏擊飛或倒地必搖搖晃晃再起,飛沖而戰。郭大海三番兩次欲以巨力重錘擊翻於他,總被其硬受而不退!這衝擊一次次反反覆覆,其受力後總一次次飛身而上,不思後退,不輟於下!郭大海冷笑之容盡消,焦慮之形與不可思議之色終於顯出。
「此修悍不畏死則何如?」
接戰之時令限制大鼓敲響,再十五響此戰便結束了。終於郭氏下了最後之決心,必一擊而成,再無猶豫與耽擱!便在任求道又被其擊飛時,大呼一聲飛身來取。任求道正搖擺著剛剛站起,見其來擊,雙目神光一聚緊盯其漸近之體,身體向後一仰,向天猛然揮出一拳,一聲慘叫,兩道人影。其一復陷地中半尺!另一則向上飛出十數丈之高,口吐鮮血向旁落去!
任求道只覺拳擊殘鐵,鐵碎拳裂,復陷地中,全身之痛,痛徹骨髓。然記起那男修之評語,便強自從陷入之地上爬起,搖晃著向不遠處之郭姓之修倒地處望去,那郭氏氣息甚微,傷之甚重,亦是不能再戰了,何況此時那最後之鼓聲已畢,終場結束矣!
雲頭上之裁決者看了一眼傷重之修道:
「抬走吧!這一場乃是花溪觀任求道勝!花溪觀之修眾皆紛紛含淚聚來,俱喜極而泣。餘者皆敬重望來,竟無喝彩之聲。
不足與嫦兒相視而笑。不足道:
「法之大者唯恆爾!夫修道之途險阻紛紛,若大道可望,其志必堅,其毅必恆,其心必專,此為至要!至於重智、重悟、重機緣則為不可求之緣法。智者天生,頓悟需境,機緣要巧!此三者可遇而不可控,唯恆出於己心可操之者也!」
嫦兒道:
「不足哥哥,此言甚是。然心境之修亦不可不查!」
「小妮子倒好見識!」
「不足哥哥!」
嫦兒嗔怪道。
「嫦兒,某等觀以下之試比,看是否有所悟,有所習學之處!」
然後又是三場試比。至那第五場試比,卻是法體期修行者之道法大比。不足從無機緣觀此等試比,心下暗道:
「觀此地修行者之眾,於道法試比大懷期待!也不知此道法試比卻如何比法?」
這般思索未完,那邊已是大比開始了。只見兩修端居平台之上,相距三十餘丈。其一為高大身形之男修,而另一卻為小巧玲瓏之女眷。兩人皆閉目,手結法印,口中唸唸有詞。忽然便是晴空中一聲雷響炸開,不足抬頭觀天,卻見那晴天之上不過幾縷霧塵,余則便是星宿爾。「兀那雷聲發於何處?」
不足正思量間,平台之上卻見一片烏雲忽然升起,不過數十丈方圓,罩住了對面之女修,那女修渾體金光閃閃,一隻手伸開,在空中不停點點劃劃,另一隻手卻結了一個奇怪法印,隨著其口中法咒變化,法印亦在不停變化。只一小會兒功夫,其體之外一隻一隻飛出了數百嬰兒拳般大小火鴉來,彼火鴉渾體火焰騰騰,一個個盤旋飛舞,漸漸結為一座火光大陣。又是一聲炸雷響過,那數十丈之雲中突然便降下一場雨來,雨滴只是圍著那女修降下。不足正覺好奇,卻不知所以,便復將五神緩緩放出,透入平台護罩之內,先是深入那朵法雲中,仔細一觀,那雨滴哪裡是什麼尋常雨滴,卻原來是寸許大小之利刃,遠遠觀之卻真如雨滴一般,絕無二致。
「哦,卻原來是一場刀兵之雨!」
再看雲下之女修,其護體金光亦在此刀光劍雨中狂閃,觀之尚能支持幾許!那邊男修也並不輕鬆,烏黑之護體青光在火鴉狂噴之細長火柱焚燬下亦是堪堪難支!不足剛要將其五神凝聚化一飛入那場雨中,卻被嫦兒阻住。
「不足哥哥,此為法體期大成之修大比,非是你我識神能入內可修煉的!難道不要命了麼?」
「小妮子,懂得什麼!無險哪裡能有功成!汝且退後,待某試來!若其險不大,則汝亦可來修!」
「不足哥哥!我我我······」
嫦兒哪裡能阻得住他,只好復以自己強大之六神護他。那不足卻不知就裡,隻身便入了那刀光劍雨中。那刀兵自然並非真刀真劍,卻是由修行者所控之天地神能所化,威力無匹,比那凡間之刀兵強大不知凡幾!不足一入其中,便覺其嘶聲裂肺般之苦痛及身。急以金身訣與太乙玄神訣化解斯危!痛楚未見減少半毫,那火鴉又復衝上。只一下不足便覺五神欲裂,幾欲自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