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足哥哥,如何逃呢?」
「嗯······」
不足歪頭略一思忖道:
「就在此地附近藏身,等那賊眾追出後再覓機而逃。」
金嫦兒曰:
「善!」
於是兩人便取易行之路欲覓地躲藏。正是玄月將沉西山之時,唯星光燦爛,道上諸物不明,不足拉著嫦兒深一腳淺一腳的順一乾涸之河床向上而行,正行了里許遠近,不足突然停下道:
「快往回走!」
「不足哥哥往回走,可就行到賊人之巢穴了!吾等還是盡力行遠些才是。便是賊人來追,亦可逃得更遠些。」
「賊人也是這般想的!」
金嫦兒心下暗自稱善,亦不多言便隨了不足疾行而歸。不一時便至那大莊園外牆下。其牆高數丈,每三五十丈便有一瞭望之石木小閣,閣上樓似飛簷外傾,簷下吊一氣死風燈,散著昏黃之光芒。牆上並無人影。想必是睏倦睡了。不足與嫦兒順牆根暗影處躡手躡腳轉了好些時候,才見一水道暗口隱在牆下灌木叢中。
「嫦兒,我們從此地進去,藏身在其莊園內,等其外出尋覓時卻好悄悄兒逃脫。」
「不足哥哥,吾聽你的。」
「好,隨某家走!」
一頭說著話一頭便分開灌木進去,而後又讓嫦兒隨其入了那叢灌木,再如狗似地爬進暗口裡。暗口高丈許,其內有水過半,不足方一及水陰森森打了一個冷顫,回頭謂嫦兒道:
「嫦兒,暗道有水甚涼,汝可小心一些。」
「知道也。」
隨後嫦兒也入水隨來。不足向前如盲人般伸著雙手不停的摸索前行。
「咦!這是何物?柵欄?是柵欄!待某將其弄開。」
不足雙手抱著一欄杆,只用勁一拉,轟一聲響,便將其拉斷。
「原來是木製的!」
不足道。嫦兒嘻嘻一笑並無再言。那裡是什麼木製的!明明是精鐵所鑄!嫦兒自然不會說出。以其神通早已無論白晝黑夜,入目之中猶如原物矣。兩人穿過暗口,爬上了岸,沿著內牆根兒從一小門入了一廣大之後院。其時天近黎明,諸物可辨。不足與嫦兒二人進得園中,見其內靈異花草奇樹盡布假山小湖之中,小溪流之上多孔小橋或如長虹,或如圓月,小徑之旁小樓、亭閣錯落有致,或遠或近。小湖之內竹木小徑蜿蜒曲折直入湖心小島。真個兒一豪門大家之花園般景致.
「這哪是什麼賊巢!書香之世家也不過如此!」
不足歎道。
「不足哥哥,說不定真是書香之家呢!」
「天漸明瞭,還是早躲起來的好。」
不足攜嫦兒悄悄兒潛入一小樓內。此樓位於一竹林中,一邊臨水靠湖,三面皆路,然其位稍僻。之所以選擇此地,乃是因為其地偏且易奪路而逃。兩人入得樓內,只見其內兩層,一層有木桌一張木椅數把,其上灰塵可辨。顯然久無人來清掃。而那二樓之梯入口處拱門若虹,竟佔去一層大半。
「上樓!」
不足輕聲吩咐道。
嫦兒緊跟其後上了二層。其內光景又自不同。四壁三窗,一小巧八仙桌兒憑窗而立,只一椅在側。內中尚有一精緻紅木小床,只是床上空無一物。床側有一書櫥,斜扔幾本閒書在其內。桌上茶杯六隻,茶壺一個,皆胡亂放置。
「不足哥哥,此女子閨房耶!」
「嗯。嫦兒,你我各守住一窗暫歇。一有動靜,溜之大吉便了。不足小心查看了一番後,便將三面之樓窗皆推開一細縫,而後打坐歇息。此歇息之法乃是其祖父所傳。先時口念一篇叫做金身訣的咒文,而後平心靜氣吐納入睡。此法兒入睡極快,幼時不足喜歡,便一直以此法歇息。後,其祖又傳其另一法門,叫做太乙玄神訣之咒文於不足。此法訣入睡更沉,便是天有雷霆之音照樣可沉沉入睡!不足每晚便以此二法門做入睡之功課。每至第二日,皆是精神抖擻。
無月之夜,星明地暗。夜來山間涼風習習,入得小樓,只涼入人心房裡去了。那金嫦兒亦打坐如禪。只是,不時會睜開美目凝望不足。見此孩子人雖高大,但畢竟不過十五六歲而已。倒要經歷如是之苦。雖凡界俗世苦海中之少年人也不過如此。但修行求道哪有一帆風順的?或許早點讓其吃些苦,對他亦是好的呢!只是他畢竟年歲尚小,別家修仙家族之少爺、公子正享盡恩寵,幾個仙師教授其修行,仙丹妙藥少不得常服,法力玄功也自驚人呢!可是其雖為傳承久遠之修仙家族之後,年齡如此竟尚不知修法為何物?
天大亮時,忽然聞聽喧嘩之聲。不足一下跳起。
「想必賊眾業已發現不對了!嫦兒,早作準備,如果彼等巡查到此,汝且緊隨吾後,吾等便從此小徑處直到那後院小門口,能出得小門便好!如有意外則悄悄兒去那河道水閘洞口處潛出。」
「不足哥哥,汝怎得知道路徑呢?」
嫦兒假意問道。
「昨夜,某睡不著,便去四下裡走了走。」
「哦,汝咋不叫醒吾呢?」
原來不足見嫦兒睡著,便悄悄兒探查了此地,心裡已有了預案。
果然,那賊眾早起來巡。見石室有異,便開門探視。卻哪裡有什麼看押兄弟!只鮮血數灘盡皆變暗了。大驚!知道出事兒之時候已是不短!遂急報三當家知之。一邊開了石閘,只管衝下暗道去,見那一具死屍,頭顱碎裂,腦漿四濺,橫在牢門之外。牢內當地三人被綁了手腳,口中塞布,不能言語,盡皆奄奄一息了。
「快解開繩索!」眾賊人七手八腳解了彼三人繩索,又從口中取出碎布。仔細一問,知道人都已逃出半夜了!便攙扶了三人出去,到得室外不多時,只聽有人道:
「三當家到了!三當家到了!」
「怎麼回事?」
那被小三子呼為大哥者道:
「三爺,吾等的罪過。」
「廢話少說!講!」
「是!昨夜吾等三人不合吃了些酒,卻聽石閘下面之暗道內人聲甚為雜亂,便開了石閘探視。也是吾等一時不查,卻被一壯漢突襲,擊翻在地,人事不知,即醒來時已經在地牢中了。」
那三爺只盯著此人,彼心頭虛汗直冒,不敢正眼瞧視。
「好,這一頁揭過!現在兵分五路,一路留下搜查大寨,寸土不得放過!一路只往深山搜去,一路卻往來路尋去,一路接引,再一路收拾東西聽候命令。」
「是!得令!」
「記著,見一個殺一個,逢一隊殺一雙!務必全殲,不留一個活口!」
「是!」
眾賊人一聲吼,四散而去,顯見得訓練有素。那三個看押賊人只是兀自叩頭稱謝不已。那三當家思襯一會子道:
「來呀,著四下明哨暗樁仔細了,逢陌生人至,直接便做了去,不要問他什麼!另外將此事報於二爺知道!憑其定奪!」
「是!」
於是此處山寨,四下賊眾皆動。幾隊人馬殺氣騰騰圍殲逃脫之客商去也!而那些暗樁明哨所佔地勢甚妙,此時也磨刀霍霍伏擊誤闖而入之客商。只一日夜時間,眾客商盡數被誅殺而亡!各隊來報卻是少了兩人,男子似是一書生,女的貌美,卻定是隨了那男子而逃。於是那三當家傳下令去,各隊再仔細搜尋,務必將那二人擊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