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四個人就在一間密室裡達成了協議,司皓天將於五天之後,赫連羅鳩的再一次形式主義的談判下退兵。當然退兵也不是沒有代價,而赫連羅鳩的代價就是等到他登上可汗大位的時候,割讓汴水南的三座城池,已經良駒千匹。
傾顏當然不知道這件事,她只是把那根特殊的蠟燭裝入一隻錦盒裡,然後走到一個隱密處,把信號彈放了。當黃色的煙霧緩緩地升起,然後再被風吹散在空中,一點影子都尋不見。
她不禁在心理琢磨,這樣的信號誰能看見?時間那麼短暫,而且影響力都沒有,等了一會兒,她居然真的發現有人往這邊走了過來。
是哪天晚上的一個男子,樣貌平平,個子也不高,就是屬於那種丟在人堆裡一准就找不見的類型。
他朝著傾顏走來,笑道:「娘娘動作真是夠快的。」
「我怎麼知道你拿到這個能放了我兒子?」傾顏說道。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道:「那我又怎麼知道你的圖是真的?」
傾顏冷笑一聲,道:「哼,原來赫連祁連是這樣的人,那麼煩請你回去告訴他,見不到人我是絕對不會把圖紙交給你的。」
那人面有難色,想了一會兒說道:「那就只有請你自己跟我走一趟了。」
傾顏明知這又是一個陷進,但是為了瑾淵,她不得不去。絲毫的猶豫都沒有,就答應了。
但是她卻不知道,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了一個人的眼中。
「明天在這個地方見,我要回去安排一下,我總不能突然就消失吧,你也不希望司皓天找你們麻煩對不對。」傾顏冷靜的說道。
那人微笑著點了點頭,就在這個微笑裡,傾顏才看出來這個人是易容的。
她轉身回到營帳裡,找來了林雨辰,將裝著蠟燭的錦盒交給了他,「我等不及司皓天回來了,你找上次那十個人來護送我回宮。」
林雨辰面上有些為難,因為這回宮路途遙遠,萬一有個閃失他該怎麼向司皓天交代呢?這件事還得他問過司皓天之後再做打算,現在嘛肯定是不能答應的。
「這回宮的路途遙遠,娘娘容末將想一想。」林雨辰既沒有答應也沒有否定。
傾顏知道他要問過司皓天,不過無所謂,反正司皓天也是希望她回去的,不過既然司皓天先騙了她,就不能怪她不誠實了。
當即林雨辰就推說有軍務要忙,如果沒有其他事就先走一步了,傾顏也並沒有為難與他,閉上眼讓他去找司皓天商量。
林雨辰確實沒有什麼軍務好忙的,他一路七拐八拐的才拐進雪妃的房間,司皓天面色還是有些蒼白,看來那一剪卻實傷的不輕。
「你要說什麼我都知道了,不准。」司皓天手執毛筆,手腕兒高懸,氣定神閒的正在練字。
林雨辰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直接被打回去了,不過他還是問了司皓天應該怎麼跟傾顏說。司皓天好不容易忙裡偷閒,肯定不想去想這些頭疼的事情,於是只淡淡的說了一句:你自己看著辦好了。就把這個太極輕鬆的打了回去。
林雨辰為難的退了出去,這時,雪妃從屏風後面轉了出來,站在司皓天的是身側,纖纖素手輕輕的搭在他的肩上,緩緩地說到:「皓天哥哥不如就順水推舟答應了,這樣一來,既可以救出瑾淵又可以不讓傾顏姐姐著急,你暗中多派寫暗衛跟去就行了。」
司皓天皺了皺眉頭,覺得有道理,看來是關心就亂,於是伸出一隻手,拍了拍自己肩頭的素手,道:「也是,這樣既可以保證她的安全又可以救出瑾淵,兩全其美。」
只是他自己沒有注意到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包含了多少信任,包含了多少意味不名的情愫。雪妃甜甜的笑了起來,說:「能幫皓天哥哥解憂是雪兒的榮幸。」
司皓天放下筆,抬頭看著她,勾起唇笑了起來。然後站起身,道:「不用了,我現在也好的差不多了,如果我再不出現可就真的壞事了。」
說完就站起身,抬腳就要出去。雪妃也不阻止,只是擔憂的說道:「以後別那麼衝動,你不知道你全身是血的回來我差點被你嚇死。」似嬌還嗔的口吻,居然讓司皓天心理有一絲一樣的感覺,但是他並沒有太在意。
雪妃摸了摸自己還沒有顯懷的肚子,輕言細語的自言自語道:「寶寶,只有贏的人才能得到喜歡的東西是不是?如果我們賭輸了,下輩子記得找個對你好的人投胎。」
……
司皓天回到營帳,卻不見傾顏,但是卻看見包袱都收拾的妥帖了,四下裡找了之後,也不見人,到了傍晚十分,傾顏才慢慢的走了回來,掀開簾子看見司皓天正坐在案幾前看書。
一縷夕陽的餘暉照射進來,投在他英俊不凡的側臉上,頓時在他身上鍍了一層金色,而這樣安詳靜謐的感覺直擊傾顏的心臟,雖然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而她肚子裡現在還有一個正在孕育,卻在看到司皓天的時候為之怦然心動。
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迷失自我之後,剩下的全是他。
司皓天放下手裡的書卷,轉過頭來看著她,淡淡的一縷笑容在唇邊蕩漾開來。
傾顏還保持這掀簾子的動作,忘記了要往裡走,更加忘記了自己還在門口手臂上還搭著簾子,或許這一刻她連自己都忘記了,就如同做了一個華麗的美夢,夢中司皓天溫柔如水的目光,投注在她身上,還有那暖到心尖上的笑容。
在遇見司皓天之前,她不信歌詞裡的』一笑醉人心『但是現在她信了。
「傻瓜,你還要站多久呢?過來。」司皓天寵你的開口。
但是她卻好像什麼都沒聽見,只是呆呆的看著他,然後腳步不由自己的朝著他的方向走過去,猶如魔症。
司皓天依舊淺淺的笑著,帶她走近,才一把攬住她的腰身,將她扯入懷裡,緊緊地箍緊手臂,將她禁錮在自己的懷裡。
「我聽雨辰說你想要回宮?」司皓天把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他最喜歡這個姿勢,因為她坐在他的腿上,而這樣耳鬢廝磨的感覺是他最喜歡的。
傾顏微微的點了下頭,然後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說道:「我想我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還不如回去,至少不會托你的後腿,你說是不是?」
司皓天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吻了一下她精緻的耳垂,然後思考了很久才開口說:「也好,那我派人送你回去。」
她點了點頭,表示可以,然後兩個人就陷入了一種沉默中,這種沉默的氛圍實在有些尷尬,十分的彆扭,但是誰也沒有先打破這樣的氛圍。
最後還是司浩天問她餓不餓,結束了這樣沉悶,幾乎讓人發瘋的壓抑氣氛。
司浩天還是一樣的細心體貼,吃魚就會先把魚刺挑了,才放在她的碗裡。但是這次,傾顏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只是接受他對她的好,而是也夾了一塊他動過三筷子的雞肉給他。
這讓司浩天心裡微微的有異樣的情緒,那不是甜蜜,而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帶著一絲絲的不愉快。
但是很快就沒有這樣的感覺了,再看傾顏的時候,她還是那樣甜甜的笑著,吃著,說著一些不著邊際的笑話。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卻又好像有什麼變得不一樣了。
他並沒有理會這樣的情緒,他把這一切歸結於自己的傷勢未癒。
上官梅蕊聽說傾顏要去中岳,於是強烈要求通行,而傾顏也樂於和她一起上路。司浩天親自送她們出發的,在路上的時候,兩人還有說有笑。
馬車緩緩地前進著。
「傾顏,你有沒有覺得很困?」上官強撐著眼皮說道。
傾顏搖了搖頭,道:「你要是累了,就先睡吧!」
「唔……好奇……」上官話都還沒說完,就睡了過去。
傾顏低頭看著她,淡淡的吐出三個字:對不起!然後她就開始給上官換衣服,將她從鬼醫手裡騙來的易容用的藥水塗在上官的臉上。
等到一切都做好之後,她才把自己易容成上官的摸樣,叫停了馬車。
「多謝你了傾顏,剩下的路我想一路玩兒過去。」她跳下了馬車,然後衝著幾位揮了揮手。
那十來個負責護送傾顏的人也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本來是想問一下傾顏的,結果掀開簾子看見』傾顏『睡著了,於是也沒太在意,就繼續前進了。
剛一得到自由,傾顏就立刻往回走。還沒走超過兩里路,昨夜那個長相普通的接應人就駕著馬車出現在她的面前。
「你倒是消息靈通的很啊!」傾顏冷笑一聲,調侃道。
那人倒也不生氣,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道:「您請上車。」
傾顏也沒有忸怩,立刻上了他的馬車。她這一路不知道前路,但是不管怎麼樣她都要見到一個平安的瑾淵。
車輪轱轆轆的前進,馬車搖搖晃晃,傾顏也開始覺得眼皮有點重,她知道自己這是中了迷香的原因,目的大概就是不讓她記得路,或者是趁著她昏迷的時候,將她身上的行軍佈陣圖搜出來。
但是傾顏卻猜錯了,她被迷倒,只是不讓她記得到那個特殊的地方。
等她醒來之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寬大舒適的雕花大床上,睜開眼睛看見瑾淵那張又是擔憂又是心疼的臉。
這麼久沒見到孩子,她只覺得他又長大了,個子又長高了些。
許久不見,一張開眼就能見到瑾淵,讓她激動不已,一把摟住瑾淵的脖子,一個勁兒的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