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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八十章 遇襲 文 / 凌七七

    馬車一路緩緩地行駛在管道上,這一路要經過阜城,渠城,而偏偏這兩個地方都是傾顏最不想去的。

    天色已晚,不適合再繼續趕路,原本就是打算一路遊山玩兒水的去錢江,所以到阜城的時候便決定在阜城停留一日。

    鳳凰樓,小二還是那麼的熱情,在大廳裡傾顏再一次聽到了說書先生聲情並茂的說著那一段往事,雖然早已麻木,但還是覺得心裡一陣空落落的。

    等到菜都上齊,準備動筷子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了一聲:「這不是言老闆嗎?」

    傾顏轉頭一看,那人帶著半截面具,正笑笑的走了進來,老大不介意的坐下來,然後才問道:「我坐這裡言老闆不介意吧!」

    傾顏搖了搖頭,表示你隨意。萬老闆就又勾唇,笑了起來。

    「不知道言老闆此行要去何處?」萬守琪問道。

    傾顏淡淡的回到:「錢江。」

    「哈哈……真是太巧了,在下也同去錢江,不知能否同行。」萬守琪說道,目光灼灼的盯著傾顏。

    傾顏一時找不到拒絕的理由,便隨口答應了。這一行,便多了萬守琪和他的啞巴隨從。

    萬守琪是個經歷頗豐的男子,談吐皆是不凡,不過總是給人一種此人深不可測的感覺。

    「傾,你該喝藥了。」斷章柔柔的喚了一聲,端著藥走了過來。

    馬車上準備了小爐子,方便在路上給傾顏煎藥。

    長期服藥的傾顏身體和精神都好多了,只是身上就有一股揮散不去的藥味,淡淡的,竟然成為一種她特有的體香。

    「言老闆到底生了什麼病,這一路上都見你在喝藥。」萬守琪好奇的問道。看見傾顏恍惚,又覺得唐突便補充道:「是在下唐突了,在下家裡有千年雪蓮,或許可以對你的病情有幫助。」

    傾顏淡淡一笑,「多謝萬老闆的好意,在下只是舊傷而已,不礙事,只是他們太過大驚小怪了而已。」

    鬼醫聞言,走了過來,很不客氣的把空藥碗搶了過去,「大驚小怪?老頭我看你到了我這個年齡怎麼辦?哼,你活得到我這個年齡在逞強吧!最多十年,你得來求我。」

    傾顏笑意在臉上擴大,道:「那你也得活十年啊!不然我得去地下求你。」

    雖是玩笑,但卻無一人覺得好笑,萬守琪的手在袖中緊了緊,隨即說道,「若是言兄有需要幫忙的儘管開口,在下的朋友從西域帶了好多藥材,我也不懂,如果你有需要只管說。」

    「好!那就先謝謝萬老闆了。」傾顏並沒有注意到萬守琪已經改口稱呼她為言兄了。

    萬守琪抿唇一笑,道:「言兄你看你,跟我客氣什麼,不若這樣,我虛長你幾歲,你就喚我一聲哥哥,可好?」

    傾顏本想推辭,斷章卻在這個時候插嘴說道:「傾,你走的這是什麼運,居然認了個大金主當哥哥。」

    傾顏摟著斷章的肩,調侃道:「你不也走運,遇到個金主當相好?!」

    斷章眼唇而笑,也不學那女子一般做作的說句討厭,而是大大方方的抱了傾顏的腰身,斷章比傾顏個子要高出一截,但是他很配合的跪在地上,摟住傾顏的腰,把頭靠在傾顏的肩上。

    「咳咳……」萬守琪故意的清了清嗓子。

    斷章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抬起頭,看著傾顏,「我去拿些吃的來。」

    傾顏點了點頭,目光看向斷章的背影,然後才轉過頭來看著萬守琪,道:「讓萬兄見笑了。」

    萬守琪抿唇,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麼。

    「萬兄是不是也看不起斷袖的我?」傾顏問道。

    萬守琪卻是搖了搖頭,望著遠方,那滿身的落寞,讓傾顏覺得那身影熟悉極了,也許是曾經她也如此這般落寞過,所以只是感同身受罷了。

    「我只是想起了我的妻子。」他淡淡的開口。

    傾顏並沒有打算追問,因為每個人都有一段不願意揭開的往事,一段不為人知的心傷,她不願意去看別人的秘密,因為她不想拿自己的去交換。

    也許她不想去看別人的傷,是因為別人的傷也許會牽動她深藏的那道傷,所以寧願讓沉默代替一切。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是算命先生給我的八字箴言,可是我沒想到竟然一語成讖。」他唇邊滿是苦澀。

    傾顏垂眸,並不去看他。這時,瑾淵乖巧的跑了過來,道:「爹爹,給你吃烤雞腿。」

    傾顏摸著孩子的頭,看著他的個子一天比一天高,樣子一天比一天更像那個人,有時候心裡仍舊會翻攪不停。回憶是把鋒利的刀刃,突然翻攪著你讓你覺得就算立刻大哭一場也不覺痛快。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傾顏淡淡的重複著這八個字,傷的太重,以至於連有他回憶的地方都不敢多做停留,害怕觸景生情,無端生出許多感慨來。

    可是這一刻,傾顏不得不承認,就在這一刻,就在她念叨著這八個字的時候,腦海裡,心裡想著的都是他。

    兩個孩子和傾顏睡在馬車裡,其餘人都在野外將就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開始出發繼續往錢江走。

    「言兄弟,為什麼你突然就想到要去錢江呢?帝都不好嗎?又是天子腳下,吃穿用度都比錢江那個小縣城好的多。」一路上聽著車轱轆聲,聽著瑾淵念像個老媽子一樣念叨江離,萬守琪趁著斷章不在,靠近傾顏問道。

    傾顏不會跟他說正因為是天子腳下,才要走的遠遠地。

    「萬兄去過錢江?」傾顏跟他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起來。

    見到傾顏跟和他說話,於是話匣子立刻就打開了,「去過一次,哪裡很窮,不過有一個地方的景色倒是不錯的。」

    萬守琪說的唾沫橫飛,但是傾顏確是興趣索然。

    山山水水,一程又一程,迎送了不知多少晚霞,長亭短亭,執手凝眸,送別了多少離人……

    不只是誰在山間吟唱,那歌聲哀婉纏綿,讓人不禁潸然淚下,鬼醫長歎一聲,「誒!還是一個情字害人不淺吶。」

    萬守琪把那山間唱歌的女子請了出來,地上鋪上一張棉布,大家席地而坐,擺上兩罈子上好的梅子酒,一碟花生、一碟肉乾。

    「姑娘為何在此吟唱如此哀婉的歌?」萬守琪問道。

    傾顏漠然的倒上了一杯酒,一點點的品嚐著。她很後悔跟這個萬守琪同路,因為他總是提起她不想說的話題,而這些話題都有意無意的碰到了她的傷。

    「小女子只是在緬懷故人。」女子輕啟朱唇,淡淡的說道。

    「山一程水一程,山水一程又一程,長亭長短亭短,長亭短亭送離人。姑娘如此文采斐然,在下實在佩服。」萬守琪說著恭維的話,連眼睛都不帶眨一下。

    傾顏卻實在覺得無味。斷章觀其臉色,軟軟的靠在傾顏的左肩,道:「傾,我好像喝醉了。」

    「嗯,那我陪你去那邊走走。」傾顏順勢起身,摟住斷章的腰。冷老爺子實在是不大樂意,一直都對斷章是又愛又恨。

    只要馬車停下來,江離是肯定跑到一邊兒去練武的,鬼醫則是非逼著瑾淵去辨別草藥和毒草。

    傾顏和斷章一走,就只留下萬守琪和那個唱歌的女子了。

    「別裝了,你那杯酒連碰都沒碰。」傾顏放開斷章。

    斷章淡淡一笑,看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對傾顏道:「我真希望就這樣走一輩子。」

    「什麼?」傾顏沒聽清楚,問道。斷章卻搖了搖頭,他知道這一世他配不上她,他要做的就是保護她,不讓她受到傷害。

    傾顏,如果有來生,我想在最美的時刻和你相遇,好嗎?

    傾顏看著這樣的湖面,總是覺得心裡一抽一抽的,有些難受。原來她最痛的表情是那段沒有情緒的日子,原來她到現在還不能釋懷一切。

    回去的時候,那個唱歌的女子已經走了,萬守琪還是帶著半張銀白色的面具,看見傾顏回到笑笑的說:「等江離他們回來我們就可以出發了。」

    傾顏點了點頭,並沒有問那歌姬的事,她只是突然覺得很疲憊,這種突然來襲的疲憊讓她很不適應,所以先回馬車上去等著。

    可是等了很久還不見鬼醫帶著兩個孩子回來,沒等來鬼醫和兩個孩子,卻等來了一批刺客。

    而且人數還不少,來人的目標很明確,萬守琪。萬守琪的那個啞巴侍從倒是武功頗高的樣子,一出手就解決了三四個敵人,但是敵人人數佔了絕對的優勢,所以啞巴也討不到多少便宜,而且時間一久,就顯得力不從心。

    萬守琪自己也會一點拳腳功夫,大多數撲過來的人他還是可以應付,只是這個時候,傾顏從馬車裡出來看一下發生什麼事了。

    這一看之下,就有人撲向傾顏,萬守琪大驚之下,一不留神手臂被劃出一條大口子。反身一掌,擊斃那人,快速移動到傾顏面前。

    「回馬車裡去。」萬守琪大吼一聲,橫劍禦敵。

    傾顏正要折身回馬車,馬車卻被震的粉碎,斷章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巧妙的避開那些來路不明的黑衣人的刀。

    傾顏被動的跟在斷章身後,腳下一崴,身子也跟著栽了下去,斷章沒辦法只得閃身回來,萬守琪也跟著迅速移動過來,可是傾顏根本站不起來了。

    萬守琪身上的傷越來越多,眼看就要不敵,這時候久去不回的鬼醫三人終於回來了,有了江離這個武癡的幫忙,加上鬼醫,就不那麼吃力了。

    好不容易斷章把傾顏扶了起來,傾顏背後卻有一人砍來,斷章想也沒想,一個轉身,將傾顏抱在懷裡。萬守琪連忙回身救援,一劍將那人劈成兩截,怒氣可見一斑。

    傾顏扶住身子軟倒的斷章,有那麼一刻她是真的慌了神,她不想失去他。

    江離和啞巴聯手,把敵人全部斬殺殆盡,然後兩人都軟到在地,背靠著背大喘粗氣。

    滿地的屍體,衝鼻的血腥味,鬼醫和瑾淵這是挨個挨個的包紮傷口。斷章傷的最重,瑾淵在處理他的傷口,馬車被毀,只有從新雇一輛馬車,可是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哪裡去僱馬車,加上他們傷員多,走路肯定是行不通的。

    傾顏跛著腳,走到冷老爺子的跟前,輕聲問道:「爹,您沒事吧!」

    冷老爺子哈哈一笑,「老夫縱橫沙場多年,還沒把這些人放在眼裡。」

    傾顏還是不放心,叫瑾淵給他瞧了瞧,確定沒什麼事後,一行人便找了個山洞暫時將就著住。江離和鬼醫去附近的城鎮買車和乾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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