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怒不可遏,兩個狼狽卻依舊驕傲的仰著脖子,一個早就呆若木雞,還有一個立刻倒打一耙委屈狀的往司皓天懷裡鑽,一邊鑽還一邊哭訴。
司皓天扯出懷裡哭得淚人一樣的媚如水,感覺有人在扯他的衣角,低頭一看。
瑾淵拉著他的衣角,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長長地睫毛上還沾著水珠,那可憐的樣子讓人心疼。
「爹爹!圓圓痛痛,爹爹抱抱!」瑾淵的小名叫圓圓,因為他圓嘟嘟的臉,加上他名字裡淵和圓同音,所以也不知道傾顏是因為什麼給她起了這麼個小名,倒也貼切的很。
司皓天俯身抱起他,也不嫌他身上髒兮兮的,但是瑾淵這個時候卻哭了起來,撲在司皓天的懷裡痛哭失聲。不管司皓天怎麼安慰他就是停不下來。
瑾風在一旁,特別冷漠特別淡定的看著這一幕,小小的他不明白,為什麼父親從來不抱他,從來不用這麼寵溺的語氣哄他,甚至從來不正眼看他。
哭的差不多了,瑾淵才小手一直道:「爹!她為什麼要打娘親,為什麼要打我,我們什麼都沒做錯。」
傾顏一臉的驚訝之色,這個小傢伙,這麼小小年紀竟然有此等心機,長大了還了得,那不得禍害人間。回頭她一定要好好地教訓教訓這個臭小子,到底是誰把他教壞了的。
司皓天一聽,在看傾顏,臉上清晰可見的五指印,還有她衣衫上的灰塵,那狼狽的樣子簡直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傾顏,但是隨即就對媚如水大發雷霆。嚴禁媚如水踏出房門半步,吃喝拉撒全都在屋子裡解決。
媚如水不依,但是司皓天一個眼刀子扔過去,雖然覺得巨委屈,但是媚如水還能怎麼辦呢,只好認栽了唄,她一瘸一拐的走回自己的房間。
其實小腿也不是那麼痛,故意走的那麼誇張,像個瘸子,就是想引起司皓天的注意,可是她的如意算盤是打錯了,司皓天的注意力根本就沒在她身上。
冉澹覺得戲也看得差不多了,於是自動自覺的找了個理由走了。司皓天一手抱著瑾淵,騰出一手摸到傾顏的臉頰,心疼的問道:「你逼的開的,為什麼不躲?」
傾顏卻不答,把瑾淵從他手上接了過來,放在地上,淬不及防的對著那小人兒的屁股就是輕輕地一腳,道:「我叫你耍心機,說,誰教你的,小小年紀城府這麼深。」
瑾淵被自己娘親的兇惡嚇到了,居然忘記用哭這個殺手鑭,然後低頭,雙手用力的揉搓著自己的衣服,左腳在地上摩擦著。
司皓天揉了揉眉角,道:「好了,你就不要凶他了,他小小年紀能有多大的城府?你也太小題大做了,而且你敢說你就沒有城府?」
傾顏隨即一愣,她是城府很深沒錯,她也從來就沒有不承認,那是因為她要保護瑾淵,要保護自己,以前是為了活下去,現在是為了要讓自己有個完整的家,她錯了嗎?怎麼覺得那麼委屈呢!
「沒錯,你說的不錯,我城府深,我也不否認,可是我是為什麼你心裡難道不知道?我現在是在教育小孩子,你閃開。」傾顏倔強起來,瑾淵覺得自己好委屈,可是娘親好生氣,他也不知道做錯什麼事了,他只是說了實話,讓爹爹把壞人趕走,為什麼娘親比之前還生氣。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就……腦子靈光一閃,委屈的雙眼含淚,用左腳尖在地上畫著圓圈,然後吧嗒一顆……兩顆……三顆眼淚無言的掉著。
司皓天看不下去了,也自覺自己說錯話,蹲下身來安慰小傢伙,然後也跟傾顏道歉。這件事怎麼可能就這樣完了,孩子這麼小一定要加以引導,她只希望瑾淵能夠有一個單純的童年,不要像自己一樣,她根本就不敢去回憶自己的幼年時光,尤其是在穿越後,她更是想不敢想。
「不行,瑾淵,你知不知道自己錯了?」傾顏厲聲問道。
瑾淵抬起頭,那小可憐的樣子,讓人十二萬分的心疼。但是傾顏必須要嚴厲,這是為他好。
「我不知道我哪裡錯了。」小子有骨氣,倔強的說道。
司皓天這時插手阻止,更讓傾顏火大,舉手就要打,看到娘親要打自己,他再也不管扯開了嗓子大哭。
「手下留人,冷傾顏,你敢打他試試看,你敢動我的乖徒兒一下試試。」這時鬼醫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
而且他年紀那麼大了,居然腳下生風,如同踩著風火輪一樣,一眨眼就到了瑾淵的身邊,抱著小瑾淵站的筆直就要和傾顏理論。
「我在教訓我兒子你插什麼手?」傾顏不滿的看著他。
鬼醫倒是滿不在意,擦了擦瑾淵的眼淚,說道:「他是你兒子,他還是我的寶貝徒弟呢,你要教訓他還得問問我這個老頭子同意不同意呢。」
司皓天這下整好以假的看著兩人,他也不在插手了,他要是再多說什麼,傾顏又會發飆了。
「你……」傾顏一時氣結,不知道怎麼反駁。
鬼醫也懶得理她,抱著孩子大搖大擺的從夫妻二人面前走掉了。傾顏氣的直跌腳,但是沒辦法。
司皓天走上來,攬住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或許只是你想太多了,瑾淵只是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我,他畢竟還小,如果真如你想的那樣,我們加以引導也就是了。」
傾顏狠狠地剜了他一眼,然後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也轉身回屋去。然後砰地一聲將門關上,司皓天碰了一鼻子的灰,然後無奈的笑了笑,吩咐喜兒照顧好傾顏,自己想書房走去。
書房中,冉澹和顧長風早就等在那裡了,看見司皓天來,冉澹一臉賊笑,道:「王爺,家事可都處理好了?」
看著冉澹那麼關心他的家事,再看看他現在笑著的那副賊樣子,再想想當初他一個勁兒的慫恿自己把傾顏接回來,心下瞭然,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小人。
「冉澹,你最近有什麼發現沒有。」不動聲色的坐下,然後問道。
冉澹上前一步,「回王爺,太子身邊有個人須得提防。若是能挖過來收為己用最好,若是不能最好將之殺掉。」
司皓天輕佻眉峰,「你是指南宮楚雲?」
冉澹點了點頭,司皓天虐為沉吟了一下,這人頭腦精明,是個不錯的謀臣,而且行事絕對的果斷,是太子身邊最有用的人。
「王爺,我跟這個南宮楚雲有點私交,不如這件事交給我去做。」一邊的顧長風開口講道。
司皓天微微詫異,這個書生氣質卻有著一副狠厲心腸的顧長風,居然能為了一個南宮楚雲求情。
這兩天從宮裡內應傳回來的消息看,太子之所以遲遲不登上大位,原因是他還沒有得到玉璽,所以皇上暫時還不會有不測,至少按照太子的性格,這個時候皇上可以成為他一個很好的擋箭牌。
現在太子應該也是一個頭兩個大,因為當初他急著收回兵權,所以城外駐紮的六萬大軍全靠太子養著,要供養這麼大一匹軍隊那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
「王爺何不借此機會,讓太子監守自盜呢!」冉澹陰險的一笑。司皓天看了他一眼,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麼。
也露出贊同的笑容,三人在書房商討計策,知道月上梢頭。
是夜,遣散了冉澹和顧長風,他換了一身夜行衣,他要夜闖皇城。既然白天進不去那就晚上悄悄潛進去好了。
一身黑色衣服隱在黑夜裡,極難發現,但是皇宮也是不好闖的,畢竟保護皇上的死士藏在暗處且個個武藝不低,還要避過巡夜的禁衛軍。
一排排禁衛軍整齊的在宮裡穿梭,輪著班的巡夜,司皓天藏身在甘露殿,門虛掩著便以觀察,在禁軍交替換班的時候乘機進入皇帝寢宮。
「張平,你去那邊看看!」
「是!」
他一閃身,行動極快,快的就像是黑色的閃電,禁軍的頭領剛覺得不對,就忽然覺頭腦發脹,手腳不聽使喚,意識開始模糊。
他咬破自己的唇來保持清醒,拔劍想要對付來人,但是來人既然有心闖宮,又能走到這裡,怎麼可能因為迷藥的份量不足而被抓到呢!
這些迷藥的份量足夠放到好幾頭大象了,何況小小禁軍頭領及一干人等。
龍榻之上,躺著的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家,頭髮已經蒼白,枯瘦如柴。似是感覺到有人來,立刻從淺眠中醒來,睜開已經有些渾濁的雙眼,警惕的看著站在窗前的黑衣人。
司皓天忽然間就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了,看著這個父親,他心裡竟然感到酸澀,慢慢的扯下面巾,像個普通人子一樣,跪在皇帝的龍榻前。
皇上看清來人後,張了張嘴吧,雙眼含淚,緩緩地說道:「我終於等到你了!」說完,便有些激動,好一會兒都喘不上氣來。
司皓天抓住父皇的手,安慰道:「父皇請放心,兒臣一定就您出去。」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左手緩緩地舉起來,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特近一些,他有話要說。司皓天乖乖的附耳上前,皇帝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只見司皓天驚慌失措,用膝蓋走路,退了一點,重重的給他父皇磕了一個響頭。祈鐮帝滿意的看了看這個兒子,眼神留戀在他身上,閉上了眼睛。
司皓天收斂起情緒,準備趕緊離開。
第二天一大早,傾顏覺得呼吸有點困難,被迫從睡夢中醒來,睜開眼睛一看,司皓天正側身躺在她床上,更要緊的是他一雙大手死死地扣住她的腰身,勒的她都有些喘不過氣來了,但是司皓天卻一直沒有鬆手的打算,在看他眉峰緊蹙,似乎做了噩夢,承受了什麼巨大的痛苦。
傾顏伸手,想去撫平他的愁眉,但是她的動作似乎驚醒了他,他睜開眼,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傾顏沒有抓住。
司皓天笑笑的看著懷中的人,勾了勾那涼薄的唇,然後在她眉間落下輕輕地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