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皓天第二天就起程回了邊關,他剛回到邊關的第二天,皇上的大太監就來到了邊關求見秦王。大太監和秦王司皓天徹夜長談,第二天司皓天派了顧長風送公公回帝都。
大家都以為,司皓天很快就能回到帝都,不說封賞,至少也要恢復他秦王的身份吧!可是等到邊關飄起雪花,都不見任何動靜。
顧長風幾次三番的來打聽,旁敲側擊就是想知道他何時回帝都,但每次司皓天總是笑笑的拍拍他的肩膀,說:「再等等吧,等時機成熟了,只怕到時候你想不回去都難。」
趙飛虎每次來問他,他只是笑笑的不回答,因為趙飛虎不像林雨辰,他就是個直腸子,而且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直腸子,所以還是保持沉默的好。
大家都在替他著急,但是司皓天這個最著急的人表面上卻不著急,不但不急,反而還安慰這些比他還急的人。
轉眼間,邊境已經開始飛雪了,說話時哈出的氣都是白色的了。其實在邊境以外的地方還是金秋時節,但是東源國被譽為雪原,及早入冬,而且一到冬天就大雪紛飛,白茫茫一片。
跟東源接壤的這些地方也都受到了影響。
天氣轉涼,軍中御寒的衣服需要添置,糧草也快要告罄。司皓天在一個月前上書請求朝廷劃撥軍餉的事,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
太子司廣勇接到信,勾起唇冷冷一笑,需要軍餉?本太子會給你軍餉的,就是不知道你有沒有耐心等了。
季東林是負責押運糧草軍餉的左侍郎,太子召見他不知是何事。但是邊關的糧草問題是當前首當要解決的問題。
「末將參見太子殿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季東林跪下,行禮。
司廣勇淡淡的嗯了一聲,抬了抬手,示意他平生,然後端起參茶,喝了一口才淡淡的說道:「季大人是否已將糧草準備妥當?」
季東林抱拳,躬身,回道:「是的大人,準備妥當,明日便可發往邊關。」
「如此趕,只怕準備有不妥,還是押後在送吧!反正邊關也不會因為耽擱些天就怎麼樣。」太子笑著說道。
季東林看太子笑裡藏刀的樣子,心頭明鏡兒似地,太子和秦王明爭暗鬥多年,現在太子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自然要好好地利用。可是邊關數萬將士需要這些軍餉添置御寒衣服,若是沒有這批軍餉,將士只怕不餓死也要凍死。
「回太子殿下,末將已經準備妥當。」他低頭,雙手舉國頭頂,說道。
太子不怒反笑,看著季東林,說道:「季大人難道本宮還會那國家大事開玩笑嗎?」
「末將從未想過。」他依舊保持著這個姿勢,不敢抬頭開太子。
司廣勇重重的擱下茶杯,茶水濺了出來,卻依舊不減他發怒,只是緩緩地說道:「季大人的兒子今年也快行弱冠禮了吧!」
季東林咬了咬牙,抬起頭來看了一眼太子,復又低下頭去,道:「太子殿下憂國憂民,是末將魯莽還未準備妥當就想去邊關,請太子念在臣一片赤心的份上,多給臣幾日準備。等準備妥當臣立刻前去邊疆。」
太子司廣勇點了點頭,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他走出太子寢宮,不自覺的擦著額頭冷汗,他的裡衫竟然已經被汗濕透,帖在身上粘膩的難受。
太子走出寢宮,心情大好的他,竟然走到了皇上的寢宮。
踏進寢宮,一股濃烈的藥味撲面而來,就算熏了香薰還是掩蓋不了那味道,反而香薰的味道混合著藥味,有一種說不出是臭還是香,聞著就覺得不舒服。
皇上躺在寬大的龍床上,形容枯槁,已經看不出昔日的風采,只能看出這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父皇,兒臣來看您了。」司廣勇笑笑的看著床上的人,搬了一張椅子坐在龍榻前。
皇上看見司廣勇,眼中掠過一絲心疼,他大概是在懊悔自己怎麼教導出了這樣一個不孝子,為了皇位把他軟禁起來。原本這皇位就是要傳給他的,可是就是兩年的時間他都不願等。
轉而眼神變為痛恨,變得凌厲,加之他已經面黃肌瘦,瞪著眼睛看司廣勇的摸樣竟然有點駭人。
「父皇,今天給您帶來了好消息。」司廣勇完全不在意皇上對他是怎麼看,他只是來刺激他的。「三弟的糧草快用完了,父皇您說再寒冷的時候,沒有吃的沒有穿的,加上東源再一次侵擾,會怎麼樣?」
「唔唔……咯咯……」皇帝的雙眼瞪的更大了,他只能發出一些音節,已經完全說不出話了,他已經病入膏肓了。
「父皇,您別這樣看著我啊,這不是您逼我的嗎?若不是您讓劉福去邊關見司皓天,我還不至於這樣。」司廣勇把玩著手中的玉扳指,那是象徵他身份的玉扳指。玉是上等的藍田玉,質地溫潤,水色極好,因為沒戴繼承人都隨身佩戴的緣故,扳指看上去很有靈氣。
「再好的扳指,也及不上您的玉璽是不,父皇?您還是想不起來玉璽在哪裡嗎?」
皇上閉上了眼睛,不在看這個不孝子。他親手培養出來的,竟然就是這樣對他。撇開君臣關係不說,他們是血肉至親,可是就是這個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孩子,如今為了地位權利不惜弒君弒父。
「沒關係,想不起來就慢慢想,現在我什麼都不多,剛好有夠多的耐心和時間。」司廣勇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擺,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皇上睜開眼,看著他的背影,眼神中透著出淒涼的味道,而眼中竟似含有淚光。畢竟是老了啊,人一旦老了,就開始看重年輕時候不那麼看重的東西,比如親情,比如天倫……但顯然他站在了權利的最頂端,這些年輕時不看重的東西,其實根本就是不被允許的。
而這邊,司皓天得不到糧草,將士們冷的直哆嗦,好像還凍死了幾個身體底子薄的人。又過了兩天,掌管伙食的火頭軍報告說糧食已經所剩無幾,若是軍餉在不到,只怕不被凍死也要被餓死了。
司皓天坐在營帳中不出去,冉澹也奇怪的足不出戶,可把趙飛虎和林雨辰急壞了。沒有糧食怎麼辦?歷來軍中遇到這樣的情況,就會去搶。
司皓天的之前治軍嚴謹,絕對不允許將士去搶老百姓的糧食,可是眼下餓啊,凍啊!誰還顧得上軍令,私自去搶糧食的不在少數。
司皓天竟然也睜一隻眼閉一眼就這麼過了,可是屋漏偏逢連夜雨,東源在這個時候又來騷擾。司皓天沒辦法,只好退唄!
一路往後撤退,東源好像沒費什麼力氣就佔領了好幾座城池。
司廣勇接到消息後,覺出情勢不對,司皓天一味的退避,那麼很快東源就會打到中岳腹地來。
人在緊張和著急的情況下就容易出錯,這不,太子這時候就犯了第一個錯誤——立刻召回司皓天。
其實這個錯誤是太子的謀臣引導的,**的謀臣,智囊團畢竟也是中岳國人,不願意看到自己國家的土地一寸寸的變成別人的,在強烈的愛國意識的支持下他們力諫太子召回司皓天,說把此人放在眼皮子地下豈不是更好控制。
幽幽眾口幾番遊說,太子也開始懷疑,幾經思考,覺得謀臣們說的對,把他放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比放在外面更好,起碼他不會再興風作浪,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和他對著幹。
決定一旦做出,就一步錯步步錯。
司皓天一回到帝都,就把自己手中的兵權上交,然後做起了閒散王爺。而東源怎麼辦呢,都打到腹地來了,想要他們撤回去,三言兩語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爭搶實彈的幹一場吧!司廣勇這人多疑,所以就算是司皓天上交了兵權,原本隸屬司皓天的將士,太子一個都沒用,把他們全部留在了帝都之外。
而司皓天呢,也樂於見到這樣的局面,不用他的人馬最好。
在府中,媚如水抱著一個兩歲多的小孩兒站在他面前,眼淚那個流的嘩啦啦的。
「王爺……您終於回來了,乖兒子,叫父親。」媚如水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可是那小人兒看了司皓天半天愣是沒開口。
這也難怪,從生下來到兩歲多都沒見過父親,突然來了個陌生人讓他叫父親,這擱誰身上誰也叫不出來啊!
司皓天也沒在意,這孩子本來就不是他的,只是當時的媚如水還有利用價值,就忍了過去。現在的媚如水依舊還有利用價值,所以他還可以忍。
唯一忍不了的就是傾顏母子了吧!傾顏聽說司皓天回王府了,寄來書信問他什麼時候接他們母子回去。這下可難倒了司皓天,接回來吧,兩個女人會吃醋,他肯定幫傾顏。這就壞了大事了,不接回來吧,傾顏又作何想法。
這天,冉澹跟司皓天正在下棋,無意中知道了傾顏這個人的存在,還瞭解到傾顏在司皓天心中的地位,於是他義憤填膺的呵斥了司皓天一番,然後義正言辭的說必須要把傾顏母子接回來。
司皓天心中本就搖擺不定,哪裡經得起冉澹一番慷慨陳詞,立刻派人去接人。
卻不知道司皓天正被某人算計了,冉澹偷偷地笑笑,哼!內院起火,看你怎麼滅!
冉澹純粹就是看熱鬧,但是也因為這個熱鬧看的一身的包,所以有時候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去惹,不是誰的熱鬧都能看。
冉澹明白這個道理明白的太晚,所以他連著被司皓天折騰了好幾趟,又是太廟戒酒戒肉又是邊關苦寒的。
不過冉澹私以為還是值得的,因為能把司皓天折騰的不淡定不從容的人,天下間找不出第二個,就算是讓他無酒無肉,讓他邊關苦寒之地去守著也覺得值了。
林雨辰就特別不理解冉澹這種變態的想法,經常揶揄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氣的冉澹飛起一腳就要踢他丫的。但是每次都踢不到,原因嘛,自不必說,一個常年習武的人和一個窮酸書生,書生一腳還不夠饒癢癢的,不過踢不到看他氣悶的樣子林雨辰更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