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普走到小禮拜堂,這是他跟羅怡約好的地方,可以用宗教教學掩人耳目。
一路上,他覺得今天城堡好像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有點煥然一新的感覺。
到底哪裡新了,他想不出來。
還是羅怡解開了他的這個疑惑,「我讓老馬丁把能清掃掉的糞便垃圾都掃掉了,今天他堅持掃我明天就放他一天假。」
乾淨能使人墮落,教士原本不信這個理,覺得小河溪流到處有,就是德高望重不染世俗的隱士,洗個澡也不花什麼,何妨洗一洗呢?但是眼前的魔鬼居然這麼愛乾淨,不光身上,連房子都要打掃,比起那些一輩子不洗澡我自豪的聖徒們……好吧,還是有點
道理的。
然後話題就飛快地轉入了如何賺錢上面。
謝普認為可以加稅。
羅怡堅決反對這個提案,事實上,以她的標準看,那些農奴和自由民能繳稅就不錯了,太苛刻要造反。
居然還有不愛錢的魔鬼,謝普很鬱悶,再說,農奴們怎麼會造反?叫他們交稅,他們就該交稅,聖徒說過,奴隸就該服從主人,否則還要農奴做什麼,全賣掉改雇工得了。
然後,羅怡提出用施肥來給田地增產的方案,她已經讓老馬丁把清掃的糞便和馬糞之類都堆積在一起,預備發酵了好用。
謝普堅決反對這個提案,他告訴羅怡,那些愚昧的農夫有他們的頑固,你就是監視著他們,他們也會認為糞肥污染土地偷偷丟掉,一個監工根本制止不了幾百人的行為——再說,哪裡去找那麼多糞肥呢?這裡連豬都是放養的,人糞和幾匹養在城堡裡的馬的
糞便對於六個村莊來說根本就不可能夠。
這些羅怡也有考慮,但是她還指望教士替她去說服農夫們呢,她覺得謝普不肯去是因為簡單的加稅看起來方便又快捷。
兩人正撓頭的時候,有人來通報,說是商人各布來訪。
老各布被帶進城堡的時候,也覺得這個城堡有點跟其他的城堡不一樣,不過,他沒有多餘的心思去考慮這一點。
他抱著一個包裹,裡面裝滿了貴重的禮物,但是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懷裡的那卷羊皮紙上。
那是烏爾裡希公爵給他簽發的人身保護書,上面寫著,各布是為公爵服務的商人。
這張羊皮紙花了他足足十枚金幣,這麼大的一筆巨款,換一張隨時可以被公爵聲明作廢的羊皮紙,平時愛錢如命的老各布認為花得很值。
畢竟,這是一個即使是教徒,趕車走在路上還隨時可能被強盜騎士搶劫甚至送命的時代,他一個異教徒,要行走四方做買賣低買高賣賺銀子而不是被大家喜聞樂見地給剁了,能倚靠的,除了貴族們看在銀錢的份上給的保護,還有什麼呢?
當然,這個時代,一個貴族不買另外一個貴族的帳,也是很有可能的,他的另外一個指望就是,領主會看在他能付一大筆贖金(比這會兒能從他身上搶到的多)的份上,釋放他。
前天,布拉德男爵夫人把他掉在地上的貨還給了他,似乎是個仁慈的好人,老各布希望不至於走到那一步,但是事情也很難講,他緊張地在大廳裡等待著。
一會兒,侍女喊他上去。
這是一個好兆頭,各布想,沒有喝令騎士和隨從們把他趕出去,這事情已經成功了一半。
接下來的兆頭更好,男爵夫人居然稱呼他老先生而不是老狗。
但是,旁邊不知道為何站著一個教士,這讓各布十分緊張,說話也結結巴巴的。
「給予人身保護並豁免貨物落地即歸領主的法令?」羅怡一邊說,一邊看著各布從包裹裡拿出來的禮物。
然後,她的目光就一下子被兩條小手帕吸引住了。
那是兩塊做得很精緻的麻紗手帕,四角上繡著嬌艷的玫瑰花,即使用現代人的眼光看,都繡得很美,這讓一向看慣了機繡和十字繡的羅怡不禁讚美了一句這手工。
「那是我孫女繡的。」老各布自豪地說,說得很流利。
「是嗎,那太好了。」
老各布一聽這話就不禁心裡打了個突,雖然男爵夫人是女性,可是她也許會因為喜歡孩子的手藝,要她改宗入教……這可使不得!
他正想法要巧妙地拒絕男爵夫人的時候,羅怡又開口了,「那您一定知道,這個長在哪裡了吧。」
羅怡的手,指在連接手帕四角玫瑰花的裝飾用紫花小草紋樣上。
「啊,啊?」這個問題一下子把老各布問傻了,他仔細地看了一下,那手繪的草的紋樣他倒是正好認得,「夫夫夫人,這是一種野草,長在一個山谷裡,當年我妻子受雇在那裡放羊,順便做些手工活兒補貼家用,那孩子是照著她奶奶當年的夥計做的。」
「野草?放羊?」羅怡接下來的問題讓各布更傻了,「羊沒死嗎?」
「沒,啊,每年總有一兩隻羊出點事情的,夫人您知道,亂跑滾下山啊,犯病啊,不過,不比教徒放羊的時候死得多,夫人,死的我們也賠償了。」老各布一頭霧水,他用眼角看了一下教士,出乎他意料的是,教士也一臉茫然,看起來對此不比他知道得
多,但是多年來的經歷讓他竭力為自己辯解,「我家的人,賺的都是辛苦錢啊,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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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沒幹過一點兒違法的事情。」
「哦,」羅怡點點頭,「這草的根上,是不是長著很多小圓球,弄破會有紅紅的水流出來?」
「這,這我不知道,夫人。」各布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不過他確實沒見過這草的根部,除了女巫,誰會注意野草的根長啥樣?
難道自己會不自覺地陷入一個陰謀裡?
「哦,那麼說,」羅怡跟教士要過了紙筆,畫了一個圖給他看,「這草的果實,是長這樣嗎?」
有顧慮在先,各布不敢把話說死:「好像,也許……」
「你給我回去看看,如果真是像這樣的果實,根部又有小球的話,你給我弄一車子的種子來,嗯,越多越好,」羅怡忽然又想起了什麼,又畫了一個圖給各布看:「如果有這種類似的,你也給我一起弄來,多多的弄,你幹得好的話我就給你簽人身保護,
哦對了,要熟透的,種下去可以長出來的,要是你膽敢隨便拿生的或者別的什麼來冒充的話,這輩子都不要奢望踏上布拉德領地了。」
羅怡沒有要各布的禮物,還把畫了圖的羊皮紙剪了一塊給給各布做參考,自己只留了一塊手帕做對照物和憑證。
各布被客客氣氣地送出了城堡,包裹裡的東西沒有少什麼,男爵夫人還答應考慮他的提議,還有可能免費,這待遇好得各布都不敢相信了。
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男爵夫人居然不要他帶來的銀錢布料,也不要花樣新巧的小首飾,只點名要一種野草的種子,聽意思,她還要種……種來幹嘛?
不可能是給女巫做法,這麼大數量……這基本等於拿喇叭在禮拜日上教堂宣佈自己有害人的嫌疑了。
「好處在哪裡?」他騎在代步的驢子上,一路走到家都在看自己那塊手帕上的紋樣,看了又看,愣沒從這花紋上看出什麼不凡來,不就是野草嘛!羊吃得多了!
「好處在哪裡?」謝普先前都被驚得忘了發聲,「為了這野草的種子,沒有收他的禮物,值得嗎?」
「哈哈,怎麼不值得,」羅怡愉快地笑著說,她喜笑顏開,一掃往日的愁眉,變得容光煥發:「如果……真是我想的那東西的話,就是拿全世界的黃金來和我換,我也不幹!」
「啥?」布拉德男爵夫人,別是真的瘋了吧!
「謝普,你不知道,那是草中的王者啊。跟它比,就是全世界的黃金,又值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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