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起來的時候,按照道理來說輕水是要在千夜上邪的陪同下去給各個千夜家支系長老敬茶的。
人家輕水起的倒是挺早,一大清早的就在丫鬟的伺候下收拾的妥當坐在屋子裡等著,以半夜出門辦事為借口的千夜上邪。
而另一邊的千夜上邪,則是在月清然的哄說下外加百里堂的一遍又一遍的催促下,才慢吞吞的起身走出了房門。
端著水盆等在院子裡的白靈兒見千夜上邪滿面紅光的走了出來,笑著上前點了下頭,便邁著步子走進了屋子。
「小姐,真沒想到昨兒個千夜少爺竟然來這裡過的夜啊,我還以為千夜少爺是在那女人房裡過得夜呢。」
月清然懶洋洋的打了個哈氣,猶豫著要不要上床上再睡個回籠覺,昨晚叫某人折騰的一夜都不安生,聽到白靈兒這話回頭順嘴一問,「為何會這麼說?」
白靈兒放下手裡的臉盆,一臉的憤恨,「小姐你都不知道,那個叫輕水的女人一大清早起來就耀武揚威的,只不過是個梳洗打扮就差點將千夜本家所有的傭人都喊了過去,我還以為千夜少爺昨夜……」想了想又道,「不過既然千夜少爺昨兒個沒在她那裡洞房,那麼她這一大清早的耀武揚威給誰看呢?」
這個千夜上邪,早就叫他趁著沒人的時候走了,非要弄得差不多人盡皆知才慢吞吞的起身,還好看見他出門的是靈兒,如果要是換成別人豈不是很不麻煩?
莫非他有十足的把握千夜本家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出賣他?
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月清然囑咐道,「靈兒,剛剛看見千夜上邪的事情莫不要和別人說起,至於那個輕水願意折騰就讓她折騰去吧,我們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白靈兒點了點頭,見她氣色不好心知昨夜可能千夜少爺定是折騰了一夜,含著笑會意的抱著水盆就要轉身離開。
「你這水不是給我洗臉的麼?」月清然狐疑的看著那盆清水,「難不成你還要伺候別人去?」
白靈兒『噗嗤』一聲笑道,「我見小姐這樣,哪裡還忍心讓小姐起身?反正千夜上邪特意為小姐自己開了一間廚房,小姐想什麼吃飯都是熱乎的。」
這小蹄子,當真是讓自己寵上天了,現在連自己都成了她打笑的借口了。
揮了揮手,月清然朝著裡屋走去,「行了,你去忙吧,我再睡一會。」
她是打定主意了輕水不會那麼簡單的敬茶,才會安心的睡覺的,如果輕水不是想在第一天就在千夜本家豎立千夜少奶奶的威風話,又怎麼會光一個梳洗打扮就這麼驚天動地的?只不過這個輕水聰明是聰明,就是對人心的拿捏還欠著很大的火候。
有的時候,敬畏往往要比畏懼來的可靠的多,可是顯然這個道理不是人人都能明白的。
懶懶的睡了一覺,等到日上三竿的時候才再次揉著酸脹的腦袋支起身子,它是真不想起來,奈何院子裡『乒乓』作響的聲音太過震耳欲聾了。
披著衣服打開房門,只見屠劫正在和院子裡的一棵大樹挑釁的瞪著眼睛,白靈兒驚恐的站在一邊,見她走了出來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的趕忙跑了過來。
「瘋了不成麼?鬧出這麼大的動靜。」懶洋洋的靠在門邊,月清然打著哈氣。
「小……小姐,咱們院子裡來了個怪……怪物。」白靈兒說完,還不忘咽嚥口水,似乎那東西就是洪水猛獸。
其實月清然見屠劫那樣子,就已經想到了白靈兒口中的那個怪物是何許人也,但是她並不著急戳穿,她貌似很久沒見到屠劫呲牙的樣子了,還挺懷念的,偶爾讓它緊張一下也好,不然太過目中無人的它早晚會在目中無人四個字上吃大虧。
「傲因你給本大爺死出來,有本事別躲躲藏藏的,我們來正大光明的打一次,輸的那個永遠消失!」屠劫瞪著面前的樹幹,火紅色的眼睛似乎要將樹幹望穿。
一陣不屑的笑聲傳來,樹幹浮現出了傲因的五官,聲音不緊不慢,似乎面對屠劫的囂張不過是在看著一個無理取鬧的孩子,「屠劫,你身上背負著三大封印卻還能如此這般輕狂,你的態度倒是著實讓我佩服啊!」
屠劫怒極之下一巴掌拍在樹幹上,可它弱小的身體並不能給樹幹帶來任何威脅,看著紋絲不動的樹幹,它更加惱火,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月清然,你還打算站在那邊看多長時間的熱鬧?還不趕緊將本大爺的封印解開?」
月清然摳了摳耳朵,上前幾步像是拎小雞一般的將屠劫抱在懷裡,朝著樹幹上的傲因揚了揚頭,「傲因,你倒是比我預計的要早很多啊!」
樹幹上的傲因像是一張樹皮一樣的從樹幹脫落下來,黑色的斗篷在陽光下更顯得突厄,「丫頭,你就這麼有把握確定我是來和你做契約的?」
月清然好脾氣的一笑,摸著懷裡還要炸刺的屠劫,「你若不是來和我做契約的,難道是特意過來找屠劫拌嘴的?在我的印象裡,你傲因好像還沒那麼無聊吧?」
傲因嘿嘿一笑,還是那刺耳的笑聲,就算是白天聽著也是一樣的讓人覺得毛骨悚然,「你這丫頭還真是長了一個精明的腦瓜兒,既然如此,不妨我們現在就來做契約如何?」
和它做契約,月清然當然是樂意的,雖然不是做的生死契,但是短時間內傲因還是隨便她差遣的,不過還沒等她那個『好』字說出來,就有另一個聲音從她的下方傳了出來,帶著驚天地泣鬼神的吼叫,震的她直直的後退三步。
「你竟然要和它做契約獸?你瘋了不成?」
什麼叫氣勢?這才叫氣勢!
看著周圍四散開來的鳥群,月清然討好的摸了摸屠劫豎起來的絨毛。「屠劫,你先別激動,我這不是給你找個同伴麼,省的你無聊啊!」
站在一邊的白靈兒艱難的嚥了嚥口水,想著剛剛屠劫和傲因之間的火苗子,很想問問月清然,這確定是相互扶持夥伴而不是相互打鬥的『戰友』麼……?
「本大爺用得著你來好心?」屠劫揚起脖子怒瞪著面前的黑袍,「趕緊叫它滾蛋,省的本大爺看著心煩!」
傲因看樣子是鐵了心似得想要和屠劫過不去,笑著在屠劫的面前來回飄,不怒反笑道,「屠劫,真虧你這大爺二字能說出口,也不想想在不解開封印之前你連一隻螞蟻可能都踩不死吧?哎……自大的人總是有好處的,要是換成我的話,我想想都會臉紅的。」
月清然嘴角抽了抽,傲因啊,你也別這麼直白啊!我難做啊!
果然,屠劫被傲因這一拔又要冒火,月清然趕緊將它扔給了站在遠處的白靈兒,「靈兒,帶著它去洗澡吧,慢慢的洗,洗到每根毛都珵亮了為止!」
白靈兒和月清然混這麼久了,哪裡不明白月清然是想支走屠劫,笑著點了點頭,也不管懷裡的屠劫掙扎的多厲害,一溜煙似得跑出了院子。
當院子裡終於消停了下來,月清然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傲因,進屋吧,該是履行契約的時候了。」
對於傲因的到來,其實月清然並不意外,畢竟它既然能找到自己,就說明它在人界是沒有信得過的人了,雖然她很想問問傲因為何不去求鴻鵠,不過話到了嘴邊還是沒有問出來,就好像傲因口中的那個鳳鳴一樣,它口口聲聲說的是鳳鳴私自帶著龍鳳珠到了凡間,可它如果不是和鳳鳴交好的話,又怎麼會對整件事情這麼熟悉?
恐怕它不光是對鳳鳴熟悉,它還是當年這件事情的當事人吧。
不過她雖然滿肚子的疑問,並不代表她會刨根問底的一個勁的追問,她本身就是帶著秘密存活在這個世間的,又怎會不知道秘密對於自己的重要?
但是這種淡定只是在進屋之前,進了屋以後她就不那麼淡定了,尤其是當傲因想要和她做生死契的時候,她就是想淡定也淡定不下來了。
「傲因,我讓你成為我的契約神獸,並不是想讓你和我做生死契的。」月清然看著傲因空蕩蕩袖子中不斷滴落出鮮紅的血滴,舌頭有些打結,「你該不會是腦子被什麼東西踢了,所以不靈光了?」
太上趕子的事情,她還是會害怕的,雖然最終得到利益的是她自己……
傲因收起了平常的無所謂,第一次鄭重其事的跪在了地上道,「我徘徊在這世間幾百年,一直都在找尋著龍鳳珠的下落,也曾經發過誓要對能幫我找到龍鳳珠的那個人誓死效忠,這是我的執念,也是唯一支持我像是個怪物一樣活在這神修大陸的動力。」
原來再邪惡的人,也都有著自己的一個執念,看著面前將自己的血誠懇的遞到自己面前的傲因,月清然不知道還能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