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所有的吵叫聲禁止,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那頂大紅色的轎子,陷入了恐懼之中。
這樣的景象,不要說是別人,就是月清然本身,也忍不住驚歎,她剛剛不是沒有看見事情的經過,只是魅王出手太快了,而且只是探出了掌,打在那名大漢的胸口。
洛族長先是叫人將屍體抬了下去,後獨自一人走到轎子的前面,看著轎子裡的人影笑了笑,隨即慢慢的開口說道「久別了,魄魅。」
「洛家老兒,多時不見,你貌似又衰老了些許。」隨著魅王陰柔的聲音傳出,只見一名影魔宮的宮女掀起轎簾,魅王緩慢走出,穿著一襲黑色金絲圖騰長袍,負手站在了洛家的院子裡。
「我的天啊!原來魅王這麼英俊!」站在月清然身旁的白靈兒驚訝。
不過月清然倒是覺得,與其說魅王英俊,倒不如說他邪魅來得貼切,尤其是魅王溜尖下巴上的那一張薄唇,說話時微微伸向腮夾兩邊,帶上唇尾一雙淺顯的酒窩,更是讓他充滿著魅惑的姿態。
「說來慚愧,我又怎敵得過,魅極那張百年不衰的容貌。」洛族長笑。
「客套話就免了,找我何事?」魅王淡淡的道。
「敘舊罷了,不想趕上了武林大會的日子,還望魄魅多留幾日。」洛族長捋了捋鬍須,挽留的語氣十分誠懇。
「茶都沒有,還敢說敘舊,洛家老兒,你當真是越來越市儈了。」魅王皺眉。
「最近著實繁忙,我這就親自派人送你回客房。」洛族長說著,朝著下人招了招手,先將魅王招呼進了後院。
看著下人領路的方向,月清然起疑,那是翡翠園的方向,據月清然所知,翡翠園常年無人居住,但卻有專人負責每日打擾,開始她以為可能是洛家比較重要人的故居,站在看來,也許是她想錯了。
也許這個魅王,和洛族長的關係很不一般,月清然想著,又將目光看向前院,見洛族長正在安慰眾人,月清然先行帶著白靈兒起身離開,今晚她務必要準備一下,然後先去探探魅王的底。
見樹梢上的月清然離開了,魅王收回探出去意識,勾起一抹微笑,雖然他暫時還不知道她是誰,不過他想,也許自己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
帶著白靈兒回到院子,月清然正要回屋子,卻忽然感覺少了什麼似得,停下了腳步。
「小姐莫不是在找千夜公子?」白靈兒小聲問道。
「他人呢?」月清然並不否認。
「千夜公子今兒一大早就走了,說是有事回家辦事去了。」白靈兒答到。
「那你為何才和我說?」月清然問。
「是千夜公子交代的,說是只要小姐不問起來,就不用說。」白靈兒忍著笑意說,心裡想,看來自己家小姐對千夜公子,也並不是全無感覺的。
「不如下次他來,我將你送給他可好?」月清然無奈,這丫頭不嚇唬嚇唬她,當真是讓她慣的越來越沒有樣子了。
「小姐我錯了,小姐我這就給你弄吃的去。」白靈兒臉上的笑意消失,一溜煙跑了個無影無蹤。
懶得看這空蕩的院子,月清然轉身回到自己的屋中,拿出那本心法繼續修煉,她知道,自己必須加快腳步了,眼看著距離武林大會不到十日,高手雲集,能人倍出,如若她不能在武林大會上一舉成名,那麼以後的路,真的就不那麼好走了。
夜晚,月清然孜然一身來到魅王所暫住的翡翠園,由於早上的事情還歷歷在目,月清然心知魅王武功的深厚,所以月清然只能停靠在院子遠處的樹上,觀望裡面的情形。
悠悠的琴聲,如潺潺的流水從翡翠園緩緩傳出,月清然靜立在樹梢洗耳傾聽,過了半晌,忽然笑了,起身飛過樹林,躍過翡翠園的牆頭,穩穩的停在了翡翠園的翠石橋上。
紫竹亭裡,魅王依舊黑衣長袍,盤膝而坐,長髮輕垂,修長的手指在古琴上划動,圓潤的指尖一勾一放,神態自若,舉止優。
月清然慢步走入紫竹,靠身而坐,並不去打攪,只是抬眼仔細打量著魅王,不發出任何聲響。
細看之下,月清然不得不說,如果不是早上親眼見他出手,此時月清然很難想的到,能將古琴談出此等韻味的男子,會是殺人不眨眼的影魔宮宮主。
一曲盡了,魅王手回雙手穿插在闊袖之中,抬眼看著涼亭一角的月清然,微微挑眉「好大的膽子,難道你不知道擅自靠近我的下場麼?」
月清然輕笑,不亢不卑「魅王難道不是在等我?」
「哦?怎麼說?」魅王挑唇,酒窩深陷。
「如剛剛魅王彈奏的琴聲一般,當我剛到之時,它悠揚綿逸,意為等待。過了半晌,琴聲忽然歡快跳動,意為期盼。當我走進院子,琴聲再轉為幽深久遠,意為落定。」月清然回答的不緊不慢,還好她在現代的時候接觸過音樂,不然她又怎能明目張膽的站在魅王眼前。
「好,好個冰雪聰明的女子!」魅王大笑,隨後起身走向月清然「不過,你就不怕,我等的不是你?」
「怕,所以我賭一次!」月清然仰頭,看著自己面前這副好大的身軀。
「賭,未必全贏。」魅王彎腰,伸手掂起月清然的下巴。
「輸,也不過是爛命一條而已。」月清然任由魅王近距離的打量,沒有絲毫的退縮。
魅王鬆開手,起身走到圍欄邊,看著夜色中,如鏡面的平靜湖水不再說話。
「你說,我是應該叫你叔叔適當點?還是爺爺更合適?」月清然微笑,看著魅王的背影,緩緩開口。
這麼說,月清然並不是猜測而已,想那洛族長一向高高在上,從沒和任何人這般客氣過,而且稱呼上,月清然也細心的發現,從頭至尾,洛族長根本就沒用老朽,或者老夫等居高的位份,要說魅王的勢利在洛家之上,所以洛族長才不得不委身,這種理由根本就不成立,因為無論影魔宮再怎麼稱霸江湖,畢竟是邪教,朝廷這邊,終歸是不會承認,所以綜合以上的種種,月清然可以肯定,這魅王的年齡一定與洛族長相當,而且兩人還是有著某種維繫的舊識,至於魅王這張年輕的皮,月清然就不得而知了。
「說說看吧,你是誰?」魅王反問,但並未否認月清然的稱呼。
「月清然。」月清然清晰的說出自己的名字。
「居然是你?」聽見這三個字的魅王轉身,再次走到月清然的身前仔細打量。
很久之前,在月清然還是個五六歲孩子的時候,那時候,魅王來過洛家一次,遠遠的看見她渾身泥土,孤單的模樣,很想跟洛族長要了這個孩子帶回去教養。
雖然當時的月清然,沒有絲毫的過人之處,但是魅王卻看出,月清然的命格奇特,待到以後,定會有破天重生之時。
哪想,那時候月清然母親剛死,為了以後應付月家人,洛族長怎麼也讓魅王將月清然帶走。
這件事後來不了了知,不過魅王倒是沒事時總在想,如果當初將月清然帶到影魔宮,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你……認識我?」月清然看著魅王探究的眼神,似乎是要把她剝開來分析一樣,可是在她的記憶裡,卻不記得見過這麼一個人。
「見過。」魅王走回到琴邊,再次盤膝而坐,不得不說,他當年真的沒有看走眼,就算月清然此刻仍是粗布麻衣,面帶胎記,可月清然此刻的眼神,已經由當年的孤單膽怯,變成了現在的冷靜清瑞。
回想起今天月清然在樹梢上說過的話,魅王有些後悔的低笑,如果當初他真的將月清然帶回影魔宮,也許今天的影魔宮,將不再是邪教。
「當真只是見過?」月清然不太確信。
「不然你覺得呢?」魅王無奈,到底是受到的傷害太大了麼?導致今天的月清然如此多疑。
「無所謂了,既然我不記得,想來也只是你見過我,我卻沒有見過你罷了。」月清然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她想得到的答案,魅王在最開始就已經告訴她了,所以她可以回去了,因為再留在這裡也沒必要了。
一枚腰牌,從身後飛起,落在了月清然的手裡,拿起腰牌,月清然看著上面刻有魅字的腰牌,疑惑的轉身。
「如果武林大會失敗了,你大可以拿著這腰牌來影魔宮找我。」魅王說完,不再看月清然,再次伸手撫上了面前的古琴。
回到自己的院子,月清然回想著今天魅王的舉止,有些想不明白,要說熟絡,月清然搖頭,因為如果以前的月清然認識魅王,她不會在記憶裡搜索不到。
可如果要是說不認識,那魅王看著自己後悔的神色,代表著什麼?還有他剛剛給自己的腰牌,又代表著什麼?
「小姐,您可回來了!」白靈兒跑出屋子,抓住月清然的手,用眼神瞄了瞄屋子低聲說「洛清清來了。」
她怎麼來了?月清然疑惑,難道是太久沒找茬,心裡不自在了?還是說,洛清清皮子緊了,欠揍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打發了白靈兒,月清然朝著自己屋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