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巳時已經過半,氣氛越來越讓人壓抑。府中的客人全部都找借口走了。院子裡,大廳裡都是空蕩蕩的。
葉老夫人也拄著枴杖出來了,「兒呀,這成王究竟是什麼意思?我們葉家的女兒怎能如此薄待?就算蓉兒的身份配成王確實高攀,但是這親事可是他成王主動要的。」
葉丞相頭大,趕緊上去扶著老夫人,「娘,您先別生氣。說不定這成王府有啥事,所以晚了。但是目前唯一的辦法,只有等!」
王敘鳳的眼睛都紅紅的了,讓老夫人看見更是不喜,「哭,哭啥哭,今天是你女兒出嫁,可不是我這個老太婆出殯。」
看著娘生氣,葉丞相趕緊瞪著王敘鳳,這個女人就是小家子氣上不了檯面。「娘,別生氣了。兒子派人暗中去走訪一下,好不好?」
葉老夫人點點頭,這才讓葉丞相鬆了一口氣,但是心中堵著的火氣更大。回頭看著王敘鳳還杵在那,怒吼,「回房看著你女兒,再做出啥丟臉的事情,我們都不用活了。」
丟人真是丟了八輩祖宗,成王這一步棋真是禍福難算。葉丞相看著外面的太陽越來越升高,這心裡就越來越害怕,如果成王今天不來迎親,那麼葉蓉只有死路一條了。
「娘,你送我去吧,王爺肯定是有事不能來了。但是我必須要嫁給他,必須的。」葉蓉提著衣服,走來走去,臉色刷白,整個人似乎不正常了。
王敘鳳更是眼淚啪啪地掉,「你是傻了嗎?自古以來哪有女子自個去夫婿家裡的,那只有小妾不用拜堂直接小轎子抬著去了。你是王妃呀,再等等,你爹已經派人去打探情況了。」
「真的嗎?太好了,他肯定馬上就會來了。」葉蓉一會笑一會哭的,整張臉都花了。也不讓喜娘幫著補妝,面目看起來有些嚇人。
「你們幾個趕緊給小姐整理一下,都是死人嗎?蓉兒,乖!要讓王爺見到你美美的,這樣才能拴住男人的心。」王敘鳳一邊安慰女兒,一邊也在安慰自己。而且這是家族之間的聯姻,不是說改變就能夠改變的。
葉蓉的情緒經過母親的安慰也稍稍穩定一些,不再牴觸這些丫鬟的接近,也不再亂扔東西。她必須要保持高貴嫡女的氣質,必須要讓王爺見到她最美的一面。
王敘鳳終於鬆下一口氣,如果女兒這邊再出什麼問題,那她簡直不用再活了。這輩子她可就兩個女兒,沒有兒子一直是她心中的痛。
而葉珊的小院子,此刻卻非常熱鬧。因為夏天又在活學活現將葉府發生的大事大致說了一遍。特別是葉蓉砸東西罵人的樣子,逗得葉珊忍不住笑了。這丫頭就是沒個正形。
「小姐,今天可是十幾年來最順心的一天。日後看那葉蓉還如何囂張,這馬上就到午時了。聽老人說,如果新娘子不能在午時之間進門,那將會遇到大難,日後也毫無幸福。」夏天那個得意,即便那個成王是小姐不要的,但是也不能讓人如此設計,所以對葉蓉沒有半點同情。
葉珊淡淡地笑著,心中對墨祈寒不免無語,這懲罰也太狠了。不過她喜歡,她的男人不要那種書獃子,也不要假惺惺一身正氣。活出自我,活出真心就好。這世間的清規俗律全都滾蛋,她葉珊就要愜意的活著,不受任何拘束。
「中午多做幾個小菜,本小姐中午要喝幾杯。」葉珊也沒有心思來管這葉府的狗屁事。現在該操心的就該是葉丞相,就該是平日裡端著架子的老婦人,還有愚蠢的王敘鳳。
「小姐,中午我陪您喝,我們四個之中酒量最好的就是我!」夏天一臉得意,換來幾個冷眼。
墨祈銘在午時二刻的時候決定去相府迎親,哪怕是被人抬著去。於是京城的大街上,出現了如此的一幕。
午時的迎親隊,而新郎卻沒有騎著高大的白馬,反而坐轎子,迎親隊伍中兩頂轎子倒是第一次見。熟悉人知道這是成王府的家人,於是無數個流言蜚語開始飛入京城的每一個角落。
成王不喜歡這名不副實的天下第一才女葉家三小姐,肯定是另有新歡,所以才會演出午時迎親。
成王背信棄義,被老天爺懲罰,長了一臉包,無法見人,所以坐轎子。
葉家三小姐偷人,成王被迫迎親,戴了綠帽子,自然不想見人。
更有甚者,說成王一妻一妾,今日同時進門,那頂紫色小轎子一定是小妾的。
總之,關於成王和天下第一才女的大婚故事有了傳奇的色彩。
而相府的人,看見成王府的迎親隊伍全部都鬆下了一口氣,不管怎樣,來了就好。
葉老夫人和葉丞相都冷著臉,等著成王來解釋這一切。故坐在大廳裡沒有迎接,今日他們是嫁女兒,這姿態自然要端起來。
但是等了一刻鐘,也沒有見成王過來,只是管事的跑過來,對著葉丞相的耳朵說了幾句話。
葉丞相的臉越來越黑,已經是午時四刻,馬上就要過午時,「讓小姐出來!」好個成王,居然裝病,躲在轎子裡。難不成昨日早朝還非常健康的人,今日病得坐轎子,連下轎子的力氣都沒有嗎?真是太過分,太過分了!
葉蓉一聽花轎終於來了,也不在乎生氣,不在乎名聲,在喜娘的攙扶下,幾乎是小跑著來到大廳,卻沒有看見成王的人,這心裡自然更加委屈。
「王爺呢?為何不見王爺?」葉蓉看著管事的,立刻質問。完全忘記此刻她還不是成王府的女主人,更沒有蓋上新娘的喜帕。
「閉嘴,蓋上喜帕,上轎去!」葉丞相氣得都快要暈過去,本以為今天會是大喜事,卻沒有想到變成這個樣子。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這算是老天爺給得懲罰嗎?渾身無力,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葉蓉嘟著嘴,只能蓋上喜帕,今日好歹是她的大喜之日,絕對不能將她多年苦心經營的形象毀於一旦。
就這樣,兩頂轎子,進了王府的大門,倒真有點像流言中妻妾同時進門。而葉蓉是被直接送入洞房,沒有行禮沒有喜宴沒有敬茶改口。
皇上看到了想要的東西,自然陪著太后在那裡一言不發,用眼神表達著關心。心中卻在暗爽,不管墨祈銘究竟是被誰整成了這個樣子,看著太后那即將爆發的樣子,墨祈宇就高興。
「皇上,銘兒受傷這件事,您可得好好地查查,聽太醫說是中毒!」太后極力控制著情緒,反正今天這件事已經無法瞞過去,該知道的人一定都能知道,那還不如大張旗鼓,告訴所有人兒子受傷,才讓今日婚禮如此。也算是給丞相府一個台階下,畢竟這事傳出去,怎麼著都是醜聞,丞相府會丟面子,這皇室也一樣。
「是,兒臣一定為三弟捉拿兇手,還他一個公道。母后您就放心吧!」墨祈宇那是一個恭敬,外加一臉痛惜。
太后眼角抽了抽,然後扶著額頭,聲稱身體不舒服回宮了。太后走了,這墨祈宇自然也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成王府一下子就安靜下來。
葉蓉等了半天自然也沒有等到墨祈銘過來揭開紅蓋頭。今天這場婚禮和她夢中出現無數次的婚禮,簡直是天壤之別。為何會這樣?
委屈的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想她葉蓉平日裡也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今日這一切肯定會傳遍整個京城。日後她簡直不要做人,更不要出現在上流圈子,否則一定會被那些女人嘲笑。
兩根大紅的蠟燭在那裡閃爍著,卻讓葉蓉感到更加的悲涼。心中對葉珊的恨意越來越深。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會到達如此地步?
如果此刻葉珊站在這裡,一定會狠狠地抽這丫幾巴掌,沒有因哪來的果。
而墨祈銘也是一夜未眠,倒不是因為心疼葉蓉。他在意的是今天的臉面丟得如此乾淨。而且那個葉珊和墨祈寒一定在背地裡得意,只要想到這裡,他心頭的這一口氣就堵得下不去。至於葉蓉,本來就沒有太多的感情,當初決定娶她,何嘗不是因為她漂亮,風頭好,更重要的是在丞相府最受寵愛。但是現在她的名聲已經被葉珊蓋過去,這讓他有一股說不明的感覺。
而此刻的葉珊,只是看著外面的圓月,思念著那些不存於這個世界上的人。今個是葉蓉的大婚,還有一個月就是她大婚。
墨祈寒偶爾一些曖昧的態度,但是葉珊知道這不是愛,也許他們這些人都不需要愛。既然一定要結婚,找一個不討厭,又能寬容彼此的人,豈不是更好?也許這就是他們的想法吧,希望不要沉淪,永遠不要!
但是某些事情已經注定要發生,就不會暫停。如同人的心,永遠是最不受控制的。越想緊緊地守護,卻在一點點的流失。
同樣這一夜,葉老夫人,葉丞相和王敘鳳都沒有睡,只有幾個姨娘和庶女笑著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