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清晨訣別
龍鷹跌個四腳朝天,照足二姑娘的意思。
如此混毐的手段,只有在這個情況下,方能奏效,沈香雪的鞭法,固是一絕,厲害處卻在從鞭子散發出來的藥氣,能從皮膺或由呼吸吸收,與先前「吸納」的毒氣結合,化為凌厲百倍的毒,令人失去提氣、運氣、行功的能力。
這種用毒之法,在胖公公的師父韋憐香著的《萬毒寶典》裡論之甚詳,不過他亦承認在這方面的本領,遠及不上塞外一個神秘的教派。當時他看過便算,亦沒有深究是哪個教派,現在當然曉得指的是大明尊教。
二姑娘用的,正是來自《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用毒異術。
然而不論她如何施毒法,對身擇魔種的龍鷹根本沒有分毫影響之力,他裝作中招,是因要將計就計。所以被她一腳撐個正著之時,他比二姑娘更興奮和高興。龍鷹躺在地上,捧著小腹做足戲。
二姑娘生動活潑的花容嵌入星空裡,軟鞭纏到她的小蠻腰去,一雙**欲不閒著,連續十多次提仔他身上,封閉他多個要穴。只從她封穴的「腳法」,便曉得是針對他般高手的厲害截脈手段。怎知受害的龍鷹不具一般的真氣,起不了分毫作用。
龍鷹的墜地點是轎廳和主廳間的天井,從仰臥的角度看上去,二姑娘似與燦爛的星夜渾而為一,有神秘不可測的艷麗,看得他色心大動。
亦不由暗罵自己死性不改,剛先後和成熟迷人的苗大姐以及青春健美的小圓荒唐,仍可打另一個美女主意。
沈香雪一雙美眸射出複雜的神色,語氣卻平靜冷淡,道:「為何不怪我用旁門左道之法收拾了你?」
龍鷹向她眨眨眼睛,笑嘻嘻道:「有什麼旁門左道的?這叫『各師其法』,栽了便是栽了,怨你有屁用。嘻!何況二姑娘和我只是耍花槍,床頭打架床尾和,上次是小弟碰你,今次輪到你了。」
沈香雪面無表情的道:「我要殺你!」
龍鷹故意挑引她,道:「在榻子上嗎?」
沈香雪雙目殺機倏盛,提腳朝他胸口狠踩下去,勁道十足,即使以龍鷹之能,若硬捱此腳,或可不死,但定受重創。
「哎喲!」
叫的是二姑娘,靴底離龍鷹不到三寸的緊張時刻,被龍鷹右手抓著腳踝,魔氣在剎那間遊遍全身經脈,將她從兇猛的雌豹,變為任人宰割的小綿羊。
龍鷹長身而起,將她抱個滿懷,吻她香唇,一雙魔手更是肆無忌憚,對她做出全面的侵犯。
二姑娘像受驚的小白兔般嬌軀抖顫,被龍鷹親得「咿唔」呻吟,想抗議亦辦不到。
唇分。
二姑娘臉泛動人心魄的桃紅色,張開小嘴不住喘息,又駭然道:「你在幹什麼?」
龍鷹若無其事的道:「二姑娘竟不懂人事嗎?當然是要為你寬衣解帶。」
二姑娘瞪大美目,嚷道:「怎可以在這裡呢?」
龍魔剛解下她纏在腰問的軟鞭,順手扔往一旁,一手摟得她腰肢欲折,另一手則解她襟口的鈕子,好整以暇的道:「二姑娘放心,你更比小弟清楚,閣內沒有第三個人。嘻!二姑娘非常嫩滑,皮膚又白,不論床上床下,都是尤物。」
沈香雪呻吟道:「人家恨死你了。」
龍鷹訝道:「如果小弟給二姑娘一腳踩死,又找誰來恨呢?」
沈香雪立告語塞,接著嬌呼一聲,被龍鷹攔腰抱起,朝內院走去,還邊走邊吻個痛快,而美人兒唯一的抗議方法,是不肯做出任何反應,但身體卻不爭氣灼熱起來,艷霞蔓延全身。
「砰」的一聲,龍鷹將身無寸縷的她拋到榻子去。
沈香雪雖失去行氣提勁的能力,手腳仍可如常活動,掀被子將如羊脂白玉般的誘人身體包裹個結實。
龍魔先關上臥房的門,再回到床邊,伸個懶腰道:「還以為今晚會獨守空房,幸好二姑娘開恩,到來陪小弟度過漫漫長夜。哈!爽透哩!」
沈香雪連俏臉也蓋著,輕輕道:「你若肯解開人家的穴道,香雪會全心全意和你歡好。」
龍魔心中暗喜,殺不了自己便來個「催玉」,美人兒真是你老爹的聽話女兒。你不仁我不義,自己亦不須憐惜她。哂道:「怎知你是否騙我的?床上纏綿變成搏擊,老子犯不著這麼做。」
沈香雪的聲音隔被傳出來,嗔道:「你這個人的腦袋是用甚麼東西做的?香雪只耍提氣運勁,能瞞過你嗎?人家現在身體發軟,想對你熱烈點都辦不到。死蠢蛋!」
龍鷹已脫掉衣服,鑽進春色無邊的被子裡去,秋寒裡原本香潔溫暖的被窩,因沈香雪變得更是火般**,且充盈醉人的女兒幽香。臥室外的地方空寂清冷,臥室內卻是一室皆春,情如火熱。
龍鷹將欲避往床緣的美女摟入懷裡,親她臉蛋,咬著她耳朵道:「先來個測試,如果反應及格過關,還你自由。」
說罷親她嘴兒。
沈香雪熱烈反應,兩手纏上他脖子。
正是她的似無情又有情,兼之各懷鬼胎,使龍鷹感到今次的男歡女愛與別不同,格外刺激。
龍鷹邊吻邊解開她被制的經脈竅穴。
沈香雪再吻他一口,柔聲道:「相信人家了嗎?」
龍鷹道:「又未真個**,怎知你是真是
假?」
又問道:「為何要殺我,我和你有深仇大恨嗎?」
沈香雪似不堪情挑的扭動嬌軀,作用卻是分他心神,惹起他的**,嗔道:「香雪只是鬧著玩呵!怎捨得殺你?你這人呢,太可惡了。」
龍鷹翻身將她壓著,意有所指的道:「遊戲開始哩!」
「撲嗒撲嗒!」
黎明前忽來風雨,房外灰茫茫、冷颼颼,化為水的天地,隨著一陣風,雨粉從敞開的窗潲進來,同時帶來樹木和泥土的芳香。
龍鷹的舌尖舐掉一滴從她眼角泌出的晶瑩淚珠,道:「後侮嗎?」
沈香雪緊閉美眸,卻沒法掩飾悲愴的神情,輕搖螓首。
龍鷹道:「是因我太粗暴嗎?連我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會這麼衝動,下次保證會溫柔點兒。」
沈香雪淒然道:「你愛對香雪如何粗暴都可以。」
又有兩顆淚珠掉出眼眶。
龍魔不解道:「因何哭呢?」沈香雪埋到他肩頭去,死命抱緊他,道:「不要問そ今天香雪會離開總壇,或許再沒有見你的機會。」
龍鷹心知肚明是怎麼一冋事,他已成功營造出「玉種」被她引發的假象,使沈香雪以為害了他,但又對他生出愛意,深深享受他的狂野,所以矛盾自責得痛不欲生,真情流露。她不得不離開,是不忍見到由她一手造成,未來會發生在龍鷹身上的慘禍。
沈香雪輕柔的道:「讓香雪一個人靜靜的離開,不要送我,也不要說話。」
龍鷹提醒道:「二姑娘的衣物都給雨水打濕了。」
沈香雪悲喜難分的嗔道:「你這人哩!」
移開少許,張眼深深的審視他,像要記著他的樣子。
龍鷹直望進她的眸神裡,看到的是失去了對未來憧憬、絕望下的意冷心灰,還有訣別的意味,也不由生出魂斷神傷的感覺。一雙在前天仍不認識的男女,卻要在進行最親密的行為時,互相算計。
沈香雪堅定的離開他,落到地上去,隨手取起他的外袍,披裹雪白粉嫩,曾讓龍鷹極盡男女歡娛的**,又轉過身來,俯身道:「親我,算是香雪的道別吧!」
直至二姑娘沈香雪離開飛霞閣,龍魔仍懶洋洋的躺在床上。雨勢一直沒歇下來,時大時小,不肯罷休。
龍鷹睡意全消,只是有種閒著無聊,起來不知該幹甚麼的慵懶。
思潮起伏。
奇異的城市,大膽熱情的突厥女郎,新奇的玩意,風姿綽約、敵我難分的美女,川流不息的車馬行人,四子橋的對唱塞外情歌,令人眼花撩亂的賭坊酒館,在十字河區散步流連——整個南城如夢似幻,如非身歷其境,只是從別人處聽悉,他簡直不相信人間竟有這麼樣的地方。又想到自己到處風流,心裡不免有點愧疚。但不如此,又扮不好范輕舟的身份,至於如此開解自己,是否在為自己的行徑找自我安慰的借口,他實在弄不清楚。
回思昨夜,他以一心二用之術,一邊與沈香雪抵死繡綿,一邊開放「玉種」,讓她有力可施。二姑娘確是全情投入,淑女變蕩女,將媚功展至極限,整個過程被龍鷹密切監察,等於上了一堂媚術的課。
不論是湘夫人又或她的女徒們,還有沈香雪和香霸的愛寵柔夫人,她們身上處處可見《御盡萬法根源智經》的影子,一般人遇上她們,想不做風流鬼也不成。
美麗的女人,正是對付男人最有效的利器。
大江聯更是天下間最善用美人計的組織。
足音響起。
龍鷹心中叫好,連忙運功,還裝做疲不能興的模樣。
湘夫人推門而入。
龍鷹扮成此時才給驚醒的模樣,猛睜雙目,卻是眸珠無神,一副真元大幅損耗後的應有狀況。換過其他人,即使功力相差不遠,亦沒法像他的魔種般能隨心所欲,扮神似神,裝鬼似鬼。
他在床上坐起來,被子滑下,現出**的上半身,眼神回復平常,只稍及不上平時的光采。
湘夫人變得神采飛揚,生氣勃勃,在房子中間停步,道:「你的膽子真大,竟敢將大老闆的天之嬌女弄回家,有人來尋你晦氣時,休想師父為你出頭。」
龍鷹裝出恬不知恥的饞相,拍拍榻子,道:「師父請到這裡來。唉!怎麼還未夠似的呢?難道又著了道兒?」
湘夫人心則喜之的大嗔道:「虧你說得出口來,還不給為師起床梳洗穿衣,想躲懶嗎?」
龍鷹緩緩搖頭,歎道:「小徒今天有點頭暈身熱,除非師父肯在浴堂授藝,否則請恕小徒要缺課一天。唉!這裡的女人沒個好惹的,是不是都是由師父一手調教出來?」
湘夫人直趨床邊,玉手從寬大的袍袖探出,往他額角按去。
龍鷹說了這麼多話,正是要誘她親自出手探測,以堅定她相信二姑娘已大功告成的想法,早嚴陣以待,模擬出經仔細揣摩思量中了「媚招」後身體該出現的情況。如此奇技,天下間只沒有成法、超乎生死之限的魔種辦得到。
當湘夫人玉掌按實龍鷹額角的一刻,龍鷹呻吟一聲,伸手往湘夫人的腰肢撓去,似是急色,其實卻是要令湘夫人沒法進行無微不至的探察,因任他有通天之能,始終是在裝假,天才曉得能否真的騙過湘夫人。
湘夫人一陣嬌笑,喜形於色的往後退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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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鷹右手撓空,便要起身。
湘夫人低罵一聲,飄往房外去,聲音傳回來道:「今天放過你吧!明早到師父的摘仙閣來,否則逐你出門牆。」
龍鷹躺回榻子去,心中好笑,明天她想不見自己也不成。
龍鷹再次醒過來,雨早停下來,太陽攀上中天的位置,白色的雲朵低垂著,河原區充盈秋意,風從洞庭湖的方向吹過來。
他生出無聊的感覺,首次希望是在神都的家裡醒過來,摟著的是人、小魔女或任何一位嬌妻,是誰沒關係,最重要的是不用提防對方。
向抵達湘陰開始,直至今早湘夫人來探看他的情況,他一直處於爾虞我詐的情況下,實在感到厭倦。在這個充斥殺人與被殺,人人疲於奔命去爭奪權力,不得不偽裝蒙騙的「異域」,他以前習慣了的人與人的關係,全被顛倒過來。
唯一可堪告慰者,是他會忽然收到命運賜他的神秘禮物,例如與突厥女郎葵蜜的雨中親熱、苗大姐和小圓、香居的臨時嬌妻,全與美女有關,使撲朔迷離的未來,多出一分神奇美妙的魅力。
龍鷹坐將起來。
比之以往任何一個時刻,他更強烈感到必須堅持下去,只有完全掌握大江聯的破綻和弱點,他方有說服女帝的把握,不是如何將大江聯連根拔起,不分青紅皂白的殺得一個不剩,而是巧妙地瓦解這個威脅,讓無辜的人可回復他們嚮往的生活。
對此他是義不容辭。
忽然間,一切又變得有意義起來。
小可汗是對的。
意義是存在於內心的,由內心的想法去決定外在世界的價值。
一個人有一個人的好處,龍鷹先到浴房痛痛快快洗個冷水浴,有點像回到荒谷石屋一人獨居時的感覺。想想也感古怪,依道理,荒谷的生活該比現在枯燥沉悶百倍,偏是當時從沒有像現在般感到無聊,或許是有得比較,更可以選擇。選擇繼續留在這裡,又或是離開。
叩門聲遙傳過來。
龍鷹沒法猜到誰會來找他。他約好了羌赤和復真在北城會合,弓謀又不該到這裡找他,湘夫人則不會叩響門環。
匆匆穿衣,龍鷹從後院走往前院應門。
忽然間,他明白到自己因何不住感到無聊和寂寞。
這個「家」實在太大了。
龍鷹拉開大門,以他的機靈大膽,一時間亦看呆了眼。
香霸負手立在門外,掛著笑容。
龍鷹心中喚娘,難道給湘夫人不幸言中,這傢伙是為女兒的事來向自己興問罪之師,又或是覷準自己功力減弱,殺他來也?
雖說餚他的表情,不像是來尋晦氣或殺人,但以他的深沉城府,怎知他不是笑裡藏刀?
唯一使他稍感欣慰的,是感應不到洞玄子,否則除了走為上著外,再無別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