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鷹立在沙丘之顛,俯視下方美女,差點被氣死的道:「太不公平了!」
其他秘人散立萬俟姬純後方,像沒入暗夜和風沙裡的幽靈,並沒有重結陣式。
萬俟姬純橫他一眼,笑臉如花的道:「每次見到你,不是給你佔口舌的便宜,便是給你毛手毛腳的輕薄。今次由人家佔你的便宜,公平得很呵!」
龍鷹苦笑道:「的確非常公平。唉!眼前此事如何解決呢?小弟實沒法對大小姐狠下心腸。」
萬俟姬純淡然道:「此局作和論如何?」
龍鷹目光投往仍被包裹著的天石,愕然道:「和局?」
萬俟姬純瞥他大有情意的一眼,道:「天石歸你,陪你睡一晚的決定權歸我,當然可算和局。」
龍鷹既喜出望外又失望,亦感香艷刺激,此女確是風格獨特,弄得他心癢難熬。抓頭道:「大小姐還要殺我嗎?」
萬俟姬純按著被風吹得飄舞拂臉的秀髮,甜甜的白他一眼,道:「這要走著瞧哩!不過你可安心上路,我們立即趕返中土,再不會騷擾你。提醒龍兄一聲,此天石乃人人欲得之物,牽涉到塞外所有強國,旅途並不好走。有緣再見吧!」
倏地後移,不容龍鷹再有半句話,與族人幽靈般沒入沙漠的暗黑裡。
神山綠洲,彩虹夫人的方帳內。一邊是龍鷹、萬仞雨、風過庭,另一邊是彩虹夫人、莊聞和風漠,後三者仍沉醉在失而復得的喜悅裡,對龍鷹如何奪回天石的胡言亂語雖仍半信半疑,但已無心計較。
莊聞道:「這批戰士究竟是何方派來的人?神出鬼沒,無聲無息地制伏了我們看守的人,到車子離開綠洲。我們方驚覺出事。」
龍鷹道:「該是突厥人吧。」
萬仞雨岔開道:「現在我們已曉得運的是一塊巨型天石,莊聞大人可坦誠相告是怎麼一回事嗎?讓我們可弄清楚敵我之勢。」
彩虹夫人以她低沉帶磁性的聲音道:「現在我們已清楚,單憑我們的力量,不但沒法穿越大沙海,更保護不了天石,只有借助三位的力量,方有希望把天石送抵目的地。」
接著幽幽的歎口氣。目光往龍鷹投去。道:「即使完成任務,對我們且末仍是禍福難料。」
三人知她即將說出天石的來龍去脈,目光全落到她身上,在閃耀不定的燈火映照裡。她半邊身沒在暗影裡,強調了她豐滿迷人的曲線,她算不上美麗的臉龐,卻因其充盈成熟風情的撩人韻味,與她可令任何男人心動的體態配合得渾如天成,使人愈看愈有味道。且因她現在對三人一改態度,水汪汪能攝魄勾魂的大眼睛,不時瞄往三人,三人雖見慣美女。仍感到她勾心的魅力。
莊聞和風漠沒有作聲。顯是可透露多少,由彩虹夫人決定。
彩虹夫人續道:「長話短說。五年前,此石從天上落入我國境內,被送至王城,我朝上下均認為是吉兆。天降火石。時有發生,但像如此重達千斤的龐然巨物,可說史無先例,我王遂從祭司的提議,將天石供奉在祖廟內,以之為鎮國之寶。此事不脛而走,傳入突騎施可汗娑葛耳中。他先後三次遣使來,要我們將天石當貢品送他,語氣一次比一次嚴厲,明言如不從他,會不惜興兵強奪。」
風過庭微笑道:「娑葛的霸道,不在默啜之下。」
莊聞插言道:「我們本要派人往東面天朝求援,豈知娑葛正對天朝用兵,其凶名遠播的弟弟遮弩,大破火燒城,逼得天朝的兵員也要往後撤退。消息傳來,令我們非常震驚,知道遠水難救近火,只好向娑葛屈服,希望一了百了。」
三人心忖且末國小力弱,若與突騎施對著來幹,只是螳臂當車,不得不乖乖獻上天石。
彩虹夫人道:「此事本來只是我們且末和突騎施間的事,沒有外人知曉,豈知娑葛急於求成,竟派人到黠戛斯聘請最著名的鑄劍師,到碎葉城為他打制天劍,鑄劍師感到事不尋常,報上黠戛斯王,黠戛斯王遂知會回紇王獨解支,獨解支派出偵騎,詳查此事,到發覺與且末天石有關,大為震怒,派人來警告我們,絕不可將天石送往碎葉城。」
萬仞雨不解道:「一塊特別巨大的天石,為何變得如此關係重大呢?」
彩虹夫人道:「對天石的看法,有人認為是祥兆,也有人認為是凶兆,但如此罕有的巨大天石,卻肯定是異物,有其獨特的象徵意義,如給野心勃勃的娑葛鑄成神兵利器,等若上天予他神秘的力量,統一大草原成了他的天職,可令他立即聲威大振,所以回紇王獨解支絕不容此事發生。」
三人聽得你眼望我眼,怎想到一塊石頭,竟有如此轉折,可令塞外諸國緊張起來?
默啜是獨解支外,不會坐視的另一人。
莊聞道:「由於我們已答應娑葛,會於他四十歲壽辰前,將天石送到碎葉城,作為賀禮,無法毀諾下,只好拒絕獨解支的提議。唉!我們是左右做人難,不論突騎施或回紇,都是開罪不起的。」
彩虹夫人接下去道:「獨解支大為震怒,可是因著突騎施於其邊界不住屯兵,蠢蠢欲動,壓制得回紇鐵勒諸部動彈不得,未敢輕舉妄動,索性公開此事,還明言誰能將天石交到他手上,賞以五千金。不過在這一帶,敢開罪娑葛的人屈指可數,據我們的消息,只有薛延陀的賊王邊遨,既想得五千金的賞贈,又希望藉此事與回紇王修好,借助獨解支的支持復國,已決定不顧一切,務要奪得天石。我們正因此不得不冒險穿過大沙海,期能避人耳目,抵達龜茲,再派人知會娑葛,請他派兵來護送我們。怎知尚未遇上薛延陀馬賊。卻先碰上突厥人。現在我們更沒有把握。」
風漠道:「突厥人怎可能如此厲害,說來便來,視大沙海如無物?」
言下之意,便是龍鷹你如何能孤身一人,從突厥人手上將天石搶回來,且沒損半根汗毛?
龍鷹可以說甚麼呢?含糊其辭道:「正因是大沙海,故未能勞師動眾的來搶東西。來的只是十多個精通沙漠之道的高手。先被我以箭射傷了幾個。他們連如何生離沙漠也成問題,只好棄下天石倉皇撤走。」
莊聞道:「駱駝王說過可絕對信任三位兄弟,便是可以信任。剛才我留心觀察,當提到回紇王的五千金賞賜時。三位仍是毫不在意,不現絲毫貪念神色,便知三位兄弟一諾萬金,不把其他事放在心上。」
風過庭向他豎起拇指,讚道:「莊聞大人的觀人之術,的確了得。」
莊聞連忙謙讓。
風漠憂心忡忡的道:「我們循此快捷方式到龜茲去之事,已洩露風聲,未來的道路更艱難,最怕是邊遨的一關。」
龍鷹道:「放心吧!我們依舊晚晚倒頭大睡。不用防守。在這茫茫沙海,愈大批的敵人,愈要據水源之地作攔截,如此形勢下,變得敵明我暗。我們可在任何一刻出現。而他們則淪入被動下風,只餘待宰的分兒。」
萬仞雨點頭道:「說得好!」
風漠苦笑道:「可是邊遨只要守穩綠洲,不予我們踏足的機會,最後投降的該是我們。」
風過庭笑道:「換過另一方面看,是只有我能攻敵,而敵不能攻我,只要我們抵達綠洲時,仍有十天以上的食糧和清水,便可立於不敗之地。」
接著向彩虹夫人漫不經意的道:「夫人怕不能晚晚洗澡哩!」
彩虹夫人向他拋個媚眼,卻是毫無愧色,嬌笑道:「比起渴死沙漠,少洗幾晚澡,彩虹仍可忍受。」
莊聞怕彩虹難堪,岔開話題道:「勿怪本人冒昧唐突,以三位的武功才智,怎可能是藉藉無名的人?」
龍鷹道:「我們沙漠三英,活動範圍在大沙海之西,又或高原之上,今次往于闐去,是因那裡玩意多,只要有金子,要甚麼有甚麼,又可順道到龜茲去大做生意,莊聞大人未聽過我們,是應該的。」
莊聞說出心中疑惑,道:「可是駱駝王卻清楚三位底細,還指出今次成敗,全看三位,我追問時則欲言又止。證諸眼前事實,駱駝王的話一一應驗,只就三位全不把邊遨放在眼內,已知三位非是尋常之輩。」
萬仞雨笑道:「我們確非一般流浪商旅,出道以來,不論對方如何人多勢眾,從未吃過虧,信心便是如此累積的。莊聞大人放心,保證邊遨要吃不完兜著走。哈!」
每句話都說得鏗鏘有力,透露出強大的自信。
莊聞知再逼問下去,不會得到答案,反破壞雙方良好關係,只好就此打住。
龍鷹目光灼灼打量彩虹夫人撩人的身段,微笑道:「運石之事,得莊聞大人和風漠將軍負責便成,何用令夫人受跋涉沙海之苦呢?」
萬仞雨和風過庭露出注意神色,因他們亦有同樣的疑惑。
彩虹夫人好像很喜歡被龍鷹行注目禮的神態模樣,瞇起大眼睛,橫他一眼,道:「狄壯士若想知道,可留下不走,讓彩虹親口向你道出事情始末。」
三人哪想到她如此開放大膽,在眾人前公然挽留龍鷹,共度**?
莊聞和風漠卻絲毫不以為意,只當是平常不過的事。
龍鷹也心中大動,能在大沙海的腹地來個一夜風流,確是動人韻事。但也知不該把關係弄得複雜,苦笑道:「不要看我現在龍精虎猛,事實上受了內傷,必須排除萬念的調息靜養。哈!有機會再聽夫人的香帳故事。」
說畢與眾人一起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