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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章 偷天換日(下) 文 / 黃易

    龍鷹在荒野盡展身法,緊隨目標,換過對方不論是何等厲害的高手,他都不會追失。可是!他奶奶的,現在追的是一頭在空中飛翔的信鴿,稍一遲緩,肯定追失。所以他現在面對的,是自出道以來最大身法速度的挑戰。

    「噗!」兩腳落在樹頂,一屈一伸,箭矢般朝前方的林海遠處射去,找尋另一個落足點。天上雲朵聚集,星稀月暗,不適合追蹤,卻大利刺探敵人的秘密。

    韓三依他的吩咐,入黑後到鎮內的一所騾馬行,求見金沙幫在石鼓鎮的負責人,完成傳話後離開,不到一刻鐘,這只信鴿從騾馬行後方的天井望東飛去。

    龍鷹一邊叫救命,一邊窮追不捨,幸好鴿子沒有飛往大江的彼岸去,否則他探聽敵情的大計勢必要泡湯。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飛越一道小河溪,純粹憑感應掌握鴿兒在夜空上的軌跡方向。離開石鼓鎮後,他全力往大江下游疾走近一個時辰,估計至少走了三十多里路,恐怕已過了虎跳峽,來到大江東岸的山林區。

    鴿子望一座滿佈亂石的山直飛過去。

    龍鷹首次想放棄,非是心志毅力不夠堅定,而是往返需時,明天還要見石鼓鎮的軍方將領,又要從韓三口中套問關於范輕舟的平生事宜,擔心時間不夠。

    他以亂石為落足點,施展他憑腳力彈射的獨家奇技,不片刻登上山頂。鬆一口氣坐下來。看著鴿兒投往對面半山處一座宏偉的泥石寨,形式有點像羌寨,不過規模大上一倍,亦是易守難攻的格局。

    他研究了好一會山寨的形勢後,運轉魔功,奔下山坡,往山寨潛去。

    龍鷹剛翻過山寨外圍的高牆。聽到惡犬奔動的足音,知機的往上彈跳,無聲無息的落到一棵老樹枝葉茂密處。立即收斂全身精氣,不但不洩出體氣,呼吸也變得若有如無。旋即從外呼吸轉為內呼吸,宛若天成,自然而然。同時晉入魔極狀態。

    他並不是胡亂找處牆壁翻進來,潛入點剛好是山寨高處最宏偉的建築物,一座五層高堡壘式的樓層。只看其君臨山寨其他百多座樓房的超然位置,可推知住的該是山寨內地位尊崇的人物。

    遠近聲音,一絲不漏的收進他的靈耳裡。他聽到幾組的對話,但說的卻是他不明白的語言,不由大歎倒霉。看來探敵大計就因言語不通而功敗垂成。

    驀地「范輕舟」三字傳入耳內。

    大喜下,龍鷹收攝心神。目標音源立呈清晰,再不是不明白的語言,而是他尚未靈光的突厥語。一對男女在對話,說的是鴿子帶來的訊息。他勉強聽懂小半,其他硬猜出來。再憑語調去掌握含意。

    那個女的顯然對他有深仇大恨,提起范輕舟三字總是咬牙切齒,又提及另一個叫波提的突厥名字,該是與她非常親近的人。

    男的卻在勸慰遊說她,甚麼上頭的命令,以大局為重諸如此類。只恨他們完全不肯遷就。說得又快又急,令龍鷹這剛牙牙學突厥語的初哥聽得一知半解。

    幸好男的語調一轉,竟改說漢語道:「小可汗的話就是金科玉律,沒有人可以違背,若范輕舟肯歸順我們,勝比千軍萬馬。現在風聲這麼緊,只有范輕舟不會惹起懷疑。私仇事小,征服中土事大。花簡寧兒你必須遵照小可汗吩咐,以你的美色媚惑此人,使他不生異心。」

    花簡寧兒沉聲道:「假如明晚談不攏又如何?」

    男的淡淡道:「那他將見不到後天的太陽,我格方倫說得出來的事,從沒有辦不到的。」

    寨門打開,一騎疾奔而出,龍鷹緊躡其後,開始另一段追蹤的旅程。

    看著花簡寧兒動人的背影,龍鷹搜索枯腸,思索她和自己的仇恨,接著靈光一閃,想起被自己生擒活捉後由黑齒常之下令斬首的採花賊,花簡寧兒當是與此獠有關係。

    龍鷹放遠追蹤的距離,在後方吊著突厥美女,心忖兩國相爭,不是你殺我就是我殺你,戰爭從來如此,只要不是我去侵犯別人,可心安理得,是為民族的生存奮起作戰。全文字

    半個時辰後,蹄聲減緩,龍鷹穿過一座密林,在邊緣處往外窺視。兩艘大型客貨船出現前方半里遠處,從他的角度看去,仿似陸上行舟,不過聽到水流的聲音,曉得兩艘船泊在河岸旁的碼頭處,烏燈黑火,透出神秘兮兮的意味。

    船桅高處的望塔有人在放哨,若一見形勢不妙,可立即起錨開航,逃之夭夭。

    龍鷹心中叫妙,如果可探得進一步的情報,今晚確是不虛此行,忙潛往上游去,投往寬闊的河流,神不知鬼不覺從水底潛泳過去,攀附其中一船。

    聆聽片刻,聽不到任何人說話,只間中傳來抽搐飲泣的女子聲音,心中大訝,難道船上囚禁了一批女性?

    他轉往另一艘船去,在此起彼落的睡覺鼻鼾聲中,聽到主艙高層的房間內傳來「窸窸窣窣」衣衫磨擦的聲音,一時弄不清楚發生著甚麼事,忙將注意力集中到那間艙房去。

    女子呻吟聲起。

    由於從未聽過花簡寧兒的呻吟聲,不敢斷定是她。

    「哈哈!寧兒的身材真豐滿!」

    龍鷹心中一動,這個聲音很熟悉,在哪裡聽過呢?一時記不起來。自己的記憶力怎可能如此不濟?

    「停手!人家有要事說呵!」

    接著是親嘴的聲音,那男子當是**高手,吻得突厥美女咿唔作聲。

    為何他們不說突厥語而說漢語?其中一個解釋該是男子乃真正的漢人,不懂突厥話。

    男子歎息道:「寧兒的小嘴真甜。來!我們到床上去,讓我池上樓好好伺候你。有甚麼事,明天談。」

    龍鷹心忖原來是池上樓,躲到這兒來,難怪認不出他的聲音,因為只是隔遠聽過他說話。又大感無奈,在目前的情況下確不宜對他動粗。何況此人武功高強。在單打獨鬥的情況下收拾他已不容易,何況還有未知深淺的花簡寧兒?更怕是打草驚蛇。

    花簡寧兒顫聲道:「求求你!停手好嗎?人家有急事找你幫忙呵!」

    池上樓道:「甚麼事這麼急?寧兒的嫩膚滑似凝脂,令人愛不釋手。」

    花簡寧兒以接近崩潰的嬌啼聲呻吟道:「上樓!人家的丈夫已被那天殺的范輕舟幹掉了。以後可公開做你的女人,多點耐性嘛!」

    龍鷹給嚇了一跳,採花盜竟是她的丈夫?她又與池上樓暗中搭上。而現在卻來求姦夫為她報夫仇,真是筆糊塗賬。旋又想起王昱說過池上樓的出身沒有任何破綻,原因是他確為不折不扣的漢人。今次他龍鷹到巴蜀來,一舉破掉大江聯對付巴蜀武林的陰謀,對敵人打擊之重,到此刻他才能全面掌握。

    整個針對巴蜀武林的關鍵在於池上樓,不論人才武功,均為上上之選,且擁有讓人無可懷疑的出身和背景。當池上樓不得不逃離成都的一刻,大江聯過去的努力立告盡付東流。而唯一可代替池上樓者,則非他龍鷹莫屬。因此大江聯可拋開對他的仇恨,改而全力攏絡他,令他試圖以范輕舟打入大江聯本已胎死腹中的大計,死灰復燃。

    韓三細看他片刻。道:「你有甚麼方法既可保著我的命,又可令我遠離這裡。在這一帶,沒人比格方倫的勢力更大。」

    龍鷹道:「比之官府的力量,格方倫算甚麼呢?」

    韓三劇震道:「你竟是官府的人?」

    龍鷹道:「嚴格來說我只是有軍方在背後撐腰的人。待會你去知會格方倫,告訴他三件事。」

    韓三忍不住的問道:「你真的不怕他們設圈套害你嗎?唉!真古怪,現在我竟有你真是我的大哥那種感覺。」

    龍鷹道:「我從來不怕任何人。區區一個金沙幫,仍不被我放在眼內,我要釣的是一尾更大的魚。這些話你聽過便算,永遠守口如瓶,否則我第一個不放過你。」

    韓三道:「是傻瓜才會出賣大哥你。究竟是哪三件事?」

    龍鷹的腦筋飛快轉動,道:「首先,你要候至入黑才去聯絡格方倫,然後找個地方耐心等待我。」

    韓三道:「明白!只是舉手之勞,我可以辦妥。」

    龍鷹道:「第二件事,告訴格方倫明天酉時中,他要在這裡最大的碼頭泊一艘插上金沙幫幫旗的大船,並在船上候我。警告他不要耍花樣,如果勢se不對,我是不會登船見他的。」

    韓三道:「這個非常合理,由不得他不答應。」

    龍鷹微笑道:「第三件事是為你的未來而設計的。你隨我一起上船,格方倫須把百兩黃金立即交給你,而你拿金子後由我目送你離開。」

    韓三吁出一口氣道:「現在我真的信任你哩!但離開後,他們仍可派人來殺我,拿著這麼重的一袋金子,可逃到哪裡去呢?」

    龍鷹道:「這幾天官府的巡查是否特別吃緊?」

    韓三道:「不知發生了甚麼事,處處官兵,且不時抽查往來的人。」

    龍鷹道:「我明天會安排你見軍方的一些人,當你拿金子離船回到碼頭時,他們會詐作抽查你,並將你帶返軍署。由那一刻開始,你會永遠消失,並傳出你被那幾個官兵謀財害命。事實上你卻是被戰船送走,保證妥當。」

    韓三心慌的道:「他們會不會真的謀財害命?」

    龍鷹道:「石鼓鎮軍方最高級的將領是誰?」

    韓三道:「是程展將軍。」

    龍鷹道:「若他親口向你保證,是不是比我說更有效力?」

    韓三尷尬的點頭。

    龍鷹道:「天黑哩!明天若得不到程展親口答應,此事告消。現在該你去向格方倫做工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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