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躬身:「娘娘吉祥,奴才告退。」說著又乖巧地退到了外面赫捨裡感歎,真是忠心耿耿的好人啊,這種人要是放在現代,一定是boss們爭相搶奪的寶貝。
收回思緒,輕手輕腳放下手裡的盤子,坐到桌子的另一邊。看看玄燁似乎睡得很沉,不想去叫醒他,百無聊賴之下,自己也靠在墊子上,卻是睜大眼睛看著他,許久都沒有睡意。
似乎和上次見到他時又不一樣了,臉部線條更剛硬了,似乎下巴上有點黑黑的東西冒頭了,似乎長長的睫毛下面,有些灰灰的陰影,似
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赫捨裡就這麼看著看著,看得入了神。心裡有什麼東西好像化開了一樣,溫溫熱熱的,漸漸洋溢開來。
眼前慢慢出現一個小小的孩子,穿著一套小小的長衫馬褂,小小的手指指著自己的鼻子:「喂!你為什麼毀那些花?」
場景忽變,這個小小的孩子換了一身明黃,跪在地上哀哀哭泣,他的身前坐著一個黑壓壓看不清面容的身影。
眨了眨眼,小小的孩子已經長成了頎長的少年,就躺在自己的眼前。雙目緊閉,細看之下,雙眉微蹙顯示著他滿心的煩憂。
赫捨裡知道,自己的心又軟了。每每這般靜靜地看著他的臉,就會想起他小的時候那些溫馨又好笑的事情。
然後,自己就會心軟,就會想自己是看著這孩子一步步成長,在各方壓力之下逐漸走到今天這個高度。他有他的痛苦,有他的壓力。別人是年少不知愁滋味,他卻是白髮三千丈,緣愁似個長。
看在他壓力這麼大的份上,看在他只是個雙十青年的份上,看在他的確是心心唸唸為自己著想的份上,自己就做一碗溫熱的羊奶,溫和無刺激,營養價值又高。
從此不要再想他做皇帝多殘忍,多無情,多狡詐,多算計。多想想他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一個人靠在軟榻上,打瞌睡還深鎖著眉頭,睡不踏實的樣子,就不再苛責他了。
大國不好治,大任不好擔。這副尚且稚嫩的肩膀卻不能不站在風口浪尖上。一旦往這個方向想了,赫捨裡的心就徹底偏轉。
偏轉之後,越發覺得眼前的人可憐。可憐之後自然是深深的憐惜。往事一幕幕,他曾經的那些痛苦和彷徨,赫捨裡都在邊上看著,感受著。
眼下又是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候,不管是妻子的身份,還是長姐甚至為人母親的心腸,都在提醒她,這是一個急需要呵護的孩子。
自己不能用自己的評價體系去評估他,更不能把一個不公平的結論加在他的頭上。看他睡得不安穩,赫捨裡站起身,走到他身邊,伸手想要把他的肩膀往裡面挪挪,好讓他的腿能有個舒服的角度擱在踏板
沒法子,玄燁這些年瘋狂長高,這會兒已經是腿長腳長了。要換做是她擺這個姿勢,只要腿稍微蜷縮點兒,整個人可以都在榻上,而他的腿卻放不下。
誰知到,玄燁睡得並不踏實,赫捨裡只是碰了碰他,他就驚醒了。醒來第一句話居然是:「軍機處來折子了?」
赫捨裡聞言,頓了一下才說:「沒有,臣妾看皇上累了,想請皇上去床上安置,這樣睡著舒服些,也能好好養精神。」
玄燁鬆了一口氣,哦了一聲,卻搖頭道:「我還是回乾清宮安置,打擾了你一晚上,你也累了,早些睡吧,甜品今天就不用了,明日午後,差人送來乾清宮吧。」
「皇上這幾日夜不能寐,龍顏憔悴,臣妾看不見也就罷了,看見了又怎麼能讓皇上就這麼離開?臣妾知道皇上擔心什麼,可如果坤寧宮連一個安心休息的環境都不能給皇上提供,臣妾真的不知道,還能為皇上做什麼了。」
因為是真的擔心他,赫捨裡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眼中流露出的情感給玄燁的觸動非常大。當他不能再從太皇太后那裡得到慰藉的時候,赫捨裡是唯一能夠撫慰他動盪不安的心靈的人。
之前兩人冷戰,玄燁心力交瘁。現在好不容易能在這裡安睡一小會兒,對玄燁來說都是治癒。只是因為心繫戰事,除了乾清宮,他還真是睡哪兒都不放心。
不過,赫捨裡真心誠意的挽留還是讓玄燁心中一暖:「誰說你不能?我剛才就睡得不錯······」話說到這裡,再看赫捨裡滿眼的擔心和不信任,他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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