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貴妃含恨離開坤寧宮′頓時成了紫禁城近期的重特大新·層人士的消息最靈通.很快就開始有風聲傳出′皇后娘娘一改往日柔和管理模式′開始實施新的鐵腕政策。
聽說連自己的貼身宮女都打′一個十多歲的小姑娘′上來就是五下板子′一點情面都不講′看來小宮女小太監們的好日子就要到頭了.
傻子也看得出謹貴妃根本不是皇后娘娘的對手.而太皇太后的年紀又這麼大了′謹貴妃這個時候得罪皇后′未來肯定就沒她的好日子過。
各種各樣的流言讓坤寧宮上下的氣氛更加凝重,自打香菱被訓斥了之後,她就沒再赫捨裡眼前出現過,換上來的新宮女叫娟子,比之前的香菱稍大些。從來不敢在赫捨裡近前待超過一分鐘。
赫捨裡吩咐她做什麼,她上前幾步,一聽完吩咐立刻快速退走,到角落裡站好。赫捨因此感歎,乖的人,不用教就很乖,而傻的人,再怎麼教都是傻瓜。
搖了搖頭,翻看兒子最近上交的法語作業,臉上露出了笑容。如果沒有兒子在′這麼些年下來的外語功底早就荒廢了。現在有兒子陪她對話,還有外籍人士專門指點語法,兒子的進步很大,她的進步雖然很微小,但總算是沒有退步。
女兒們很奇怪為什麼皇額娘會熱衷於那些歪歪扭扭的文字,和哥哥說一些奇奇怪怪聽不懂的話·有的時候還一副眉飛色舞的樣子。
赫捨裡卻甘之若飴,她充分地知道,法語在歐洲工業化以前,是世界語。那時候的英語還不知道縮在哪個角落裡。現在宮裡供職的畫師以及欽天監的大臣,全部都是說法語的,
未來大清還會來更多的傳教士,傳教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但他們可以帶來新的思潮,新的觀念·甚至新的科技,哪怕只是把解析幾何和立體幾何加入到中國傳統的建築學理論當中,也是好的。
赫捨裡教導承瑞接受法語,多多尊敬那些傳教士以及畫師,就是為了將來他能更容易的接受他們。認識到他們除了傳教,還可以給國家帶來許多好處。
當然,他們宣傳的天主教神馬的,一定是不能相信的。這一點,赫捨裡相信即便自己不給他耳提面命,他爹和身邊的宮女太監們也會死命提醒他的。
只是不知道·這樣中西合璧教出來的國二代,會是什麼樣子呢?赫捨裡腦中想像著兒子西裝革履,文質彬彬。恍然間似乎眼前就真出現了一個這樣的景象,然後,很詭異的,這個人頭上還留著大辮子
夢想破滅,赫捨裡一下子驚醒,暗自鄙視了自己一把,又白日做夢。外面很適時地抱進來:「皇上駕到」合上本子,赫捨裡帶著宮女太監出接駕。
太皇太后宣佈由謹貴妃代理西六宮事務·脀旨到乾清宮的時候,玄燁正在焦急等待前方費揚古的戰報。脀旨到了之後,想也沒想就說:「內廷的事情問皇后·皇后沒意見,朕就沒意見。」
赫捨裡當然是沒意見,這事兒就這麼定了。但到後來,內廷起了流言,說是皇后用強勢手段壓搾謹貴妃,既叫她幹活,又不給她好臉色看,還性情大變地責打宮女·對其他宮妃惡言相向。
一句兩句·玄燁並不在意,自己老婆自己瞭解·十幾年夫妻下來,老婆在他心裡·一直都是老好人的。
要吃醋就不會蘣鈕鈷祿氏爭貴妃的位置,更不會抱著脀妃的孩子到乾清宮面聖了。沒準老婆就是盼著謹貴妃升上來了之後,能幫她減輕一些工作壓力。
其實,玄燁自己也是這麼考慮的,他不願意老婆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操心別的生活瑣事上。每次聽她輕聲細語地匯報xx宮賞了兩匹布,xx宮搬了一套彩瓷,他就覺得煩躁。
似乎老婆現在越來越不關心他了,連他爽約不陪她吃飯,不回坤寧宮安置,她似乎都不在意了。
尤其這這些天,霍亂橫行,她是白天操心,晚上操心。上到太皇太后,皇太后,下到各個職位上的宮女太監,她都要一一照顧到。
更加沒有功夫關心他這個老公了。
這麼些天,也不見她問一句皇上的健康狀況,派人送東西來也不記得問一聲他缺什麼想要什麼。玄燁心裡很不舒服,卻又不能說她不好。
今天,正走準備穿過御花園慈寧宮問安,一不小心又讓他聽到有人竊竊私語說老婆「壞話」,心裡一氣,馬上就吩咐把人按染了疾病的例子那樣送出處理了。
人也不慈寧宮了,改道坤寧宮,他倒是想看看,都被人傳成這樣了,她還怎麼無動於衷。
只不過,赫捨裡的表現沒有如玄燁預料的那樣臉色鐵或者板著臉不說話的樣子。反而還是那樣笑瞇瞇的。走幾步行禮,和和氣氣地把玄燁接進了坤寧宮。
「皇上來得真是巧了,臣妾正有事稟明聖駕呢」赫捨裡親手奉上茶水,語氣溫和。「正好,朕也有話要問你。」玄燁一本正經地接過茶碗轉而放在桌上:「坐。」
赫捨裡一聽他連自稱都改了,立刻擺出一副正經臉:「謝皇上」然後坐到他對面。玄燁盯著她的臉:「聽說,你動怒打了宮女?」
「那宮人的規矩沒有教好,臣妾只是讓人懲戒了管事的嬤嬤。」赫捨裡垂目。「哦?她做了什麼?」玄燁狀似輕描淡寫地追問了一句。
「回皇上的話,那宮人私自議論貴妃對其父的孝心,臣妾曾三令五申,禁止宮女太監私下裡生是非,那宮女犯了錯,臣妾才懲戒了她的教養嬤嬤,請皇上明察」赫捨裡低頭道。
玄燁雲裡霧裡,雖說他肯定相信老婆不會隨便對宮女用刑,但這個理由很有問題:「鈕鈷祿氏的孝心?」
赫捨裡這才把無意間發現遏必隆染病已經移到了宮外。謹貴妃聽後非常憂心,反覆求自己要出手搭救遏必隆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講給玄燁聽。
一邊說著一邊還歎氣:「老大人一把年紀了,淪落至此,臣妾也是十分不忍,更不用說謹貴妃是他的親生女兒了。
「你啊,有事沒事,都只會為別人瞎操心。你知不知道,坤寧宮外,有多少人舀這件事詆毀你?」玄燁無奈道。
「人生來就是被外人議論的嘛,臣妾不能阻止自己的宮人議論別人,自然也就不能阻止別人議論臣妾了。」赫捨裡兩手一攤,狀似無奈。
實際上,她早就知道自己被潑了髒水。也知道自己對脀貴妃說的那邪,完全堵死了脀貴妃的退路,她會認為自己就算不這麼做,別人也會覺得就是她做的。上了太皇太后的賊船,哪能把干係推得一乾二淨。
因此,十有,她會按照自己設計的那條路走,為父親謀福利的同時,也為自己謀福利。反正就像皇后所說,即便她不做,別人也會以為是她做的。因為太皇太后一直在想辦法「栽培」她。
所以,玄燁不來,她也會找他,跟他說遏必隆的事情,給他看遏必隆的自白書,讓他明白,四輔臣馬上就將徹底化為歷史,遏必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反正,一定要在太皇太后提之前,把這件事提了。今天,玄燁來了,省了她不少功夫。
果然,玄燁一聽她這麼「自暴自棄」的話,頓時就生氣了,瞪著眼:「你怎麼能這麼說?你是我的皇后,是大清的國母,怎麼能說出這麼隨意的話。
以後,再聽到任何對你不敬的話,慎行司的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著,今天,我親手蘣你料理了兩個。以後,這種事情,你要自己做。」
「臣妾謝皇上恩典」雖說赫捨裡並不打算真的和這刑謗她的人計較,但玄燁的話還是讓她感動了一小下:「有皇上的信任,臣妾什麼都不缺了。」
「只是······臣妾聽說,老大人上的請安折子,皇上收到了麼?」赫捨裡言歸正傳。玄燁卻嗤之以鼻:「沒有,他既然病了,我也不打算繼續用他了。看在他祖上是開國功臣的面子上,也看在索家和僖都與他結親的份上,我會把他生前的家產折合成土地,還給他的兒子們。」
赫捨裡心裡為遏必隆默哀三分鐘。一輩子勞心勞力,結果就換來了幾畝薄田,還是看在老祖宗和親家的面子上,玄燁這番話可真是夠損
不過,既然玄燁的態度堅決,她也不打算再說什麼,只是皺了皺眉:「其實說起來,老大人也挺可憐的,以前周旋在皇上和鰲拜中間,無非也就是想保全宗族而已,如今獲罪,鈕鈷祿家早已今非昔比,族長也早就換了旁支。老大人這是何苦來哉?」
「我倒是很想問你,你這天天都蘣別人操心,你又何苦來哉?以前你蘣傺氏操心,好歹人家和你是表姐妹。現在你不但為鈕鈷祿氏操心,你還操心到父親和宗族上了」
「臣妾······」赫捨裡頓了一下:「臣妾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每天都有人被確診,被移出,你從來都不來問問我好不好,有沒有不舒服,一日三餐吃得多不多。」玄燁到了這個時候,才忍不住發表了一下自己的失落之情:「你一直說我最重要,原來只是掛在嘴上說說的,我這麼多天不來見你,你在意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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