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八月六日,星期六,雖然是週末,但是美國國會還是召開了特別國會。所有的議員們不得不遺憾地取消了他們各自的度假計劃,齊聚國會山,以商討眼下這場已經足以影響美國國運的經濟危機。
第一個站到台上發言的,正是美國眾議院金融管理委員會主席伯頓,他以強烈地措辭要求美國政府對目前所進行的這場經濟危機進行最嚴格和深入的調查。並且,他非常直接地說到了吳世道的名字,他的原話是這樣的——「……雖然我們並不願意承認,但是我們又不得不承認,從前我們認為只有美國人自己才能打敗自己的觀點,是錯誤的……是的,這是一個嚴重的錯誤……事實告訴我們,在這次史無前例的經濟危機之中,雖然我們也有部分的國民和團體參雜其中,但是真正在這次經濟危機中渠道至關重要的作用的是某些別有用心的海外財團……我們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偉大的美國已經敗在了這些財團聯合體下……而任何一個有識之士都知道這些團體和財團正是緊密地團結在一個別有用心的人的手裡,這個人就是吳世道!」
請注意,伯頓議員並沒有像平時那樣隱諱地影射,而是直接提到了吳世道的名字,「我想請聯邦儲備銀行以及證券與交易委員會嚴格審查與吳世道有關的一切外匯以及股市交易……我們必須搞清楚,吳世道能夠事實上控制的財團到底有多少個,他控制著多少個公司,多少個帳戶以及多少資金,當然我們也要搞清楚,我們國民當中到底有多少人在幫助他……比這一切更為重要的是,我要求聯邦儲備銀行與證券交易委員會對吳世道對美國外匯市場以及股市的影響做出評估……我想,我們完全有必要用無比嚴肅認真地心態來考慮一個問題,那就是吳世道這個人到底是否能夠操縱我國的外匯以及股市市場……」
「操縱市場」,從歷史書上看到這四個字,我們可以視為史學家對吳世道的能力以及歷史地位的另一種方式的肯定,但是如果這樣的論斷發現在現實中,那麼對於做為當事人的吳世道來說,就沒有那麼輕鬆了。
而伯頓在接下來說的話,則更是嚴重。
他說道:「……美國是個光明磊落的國家,我們有什麼都會直接說出來,從來不願意隨便去猜忌什麼人。但是在現在這個關鍵時刻,我想我們應該多一點疑心。也許,我們可以懷疑這次經濟危機的到來,不止是吳世道個人,而是亞洲以及歐洲一部分國家聯合起來對我國發動的進攻。我們完全有理由這麼認為,因為這次經濟危機對美國的傷害,超過美國史上任何一場戰爭帶來的傷害……我們也許應該考慮用我們的軍隊來保衛我們的利益……最低限度,我們要對吳世道這個美國經濟危機的始作俑者進行一定程度的懲罰,而罪名,我想金融恐怖分子是完全契合他的身份的。」
伯頓說到這裡,他停了下來,目光開始掃視在場所有的議員,他在等待著他們熱烈的呼應。而事實雖然沒有他所想的那麼熱烈,但是確實也有很大一部分的議員站了起來大聲地鼓掌,呼嘯,以對他的言論表示支持。而更多人則是坐在位子上,與旁邊的議員竊竊私語起來。
這時候,另一個共和黨激進派議員用力地一揮手,大聲叫道:「打倒金融希特勒,挽救美國!」
事實證明,簡單的口號很多時候比複雜的道理更能鼓動人。在這位議員大聲喊出這個口號後,馬上就有上百位的議員跟著齊聲大叫起這個口號來。
頓時,整個會場都被淹沒在這種毫無理性的呼喊當中。
就在一切都處於混亂的格局的時候,美國史上最偉大的議員之一布裡諾緩緩地站了起來,他緩步走到伯頓身邊,拿過話筒,對伯頓禮貌而堅決地說道:「首先,我想說兩點,第一,我認為伯頓議員屬於最熱愛美利堅共和國內最為愛國的人之一,第二,我完全反對伯頓議員的言論,因為我認為他的這種言論和觀點將會將我國帶入一個可怕的黑暗時代……」
布裡諾說完後,友好地對伯頓點點頭,後者有些不情願,但是還是走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布裡諾今年四十六歲,他雖然年輕並不算很老,但是他二十六歲的時候就來到了美國眾議院,已經有了整整二十年眾議員的資歷,是美國眾議員裡最為元老的成員之一。同時,因為布裡諾本人的正直以及能力使他在眾議院贏得了很高的聲譽。美國政界許多人認為,布裡諾如果有意於總統之位的話,那麼他很有可能在十年之內就可以走到這個位子。
因此,布裡諾在眾議院中享有崇高的地位,他的同事們都很尊重他,並且重視他的意見。因此,在他發表了這一番言論之後,全場都頓時靜了下來,大家都很想知道這個一向以睿智著稱的同事究竟想發表怎樣的言論。
在全場靜下來之後,布裡諾先是伸出雙手,大喊三聲——「我是美國人!我是美國人!我是美國人!」
大喊完之後,布裡諾繼續發表他的演說,這將是會是美國史乃是人類史上最為重要的演說之一。這篇演說將完全確立布裡諾一個具有遠見卓識的偉大政治家的地位。
「從我能夠熟練地運用英語開始,每當我去到異國,我都會這樣介紹自己,『你好,我來自美國,我是美國人。』每當這樣說的時候,我的心裡就總是充滿了驕傲。我深深相信,這種驕傲並不只是我一個人具有,在座的諸位,以及這個世上所有的美國人都同樣會具有。那麼,我很想問一聲,是什麼使我們具有這種偉大的驕傲呢?我們憑什麼又認為我們可以別人更驕傲呢?是因為我們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武力嗎?是因為我們擁有世界上最龐大的經濟嗎?還是因為我們擁有廣袤的國土?」
布裡諾自顧搖搖頭,「不,都不是,全都不是。我們之所以擁有這種驕傲的最根本的基礎,是因為我們深信我們擁有這個世界上最為先進,最為現代化的科技與文明;是因為我們生活在一個崇尚公平,自由,民主的國度。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認為我們擁有世界上最高的道德觀以及價值觀。」
「是的,這是最為關鍵的部分,我想說得就是這個——道德觀與價值觀。我們的道德觀與價值觀的基礎便是——人類的一切行為都應該是將這個世界導向更為美好,更好平和的方向。而戰爭,無論我們用什麼理由美化的戰爭都是對我們的道德觀以及價值觀的褻瀆。
無論是朝鮮戰爭,越南戰爭還是之後的阿富汗戰爭以及伊拉克戰爭,我們都必須承認這個事實——那就是無論我們用什麼借口進行偽裝,我們都不得不直視我們在這些戰爭中所必須承擔的道義上的責任。無論以任何借口發動戰爭都是邪惡的,這即是我對我們美國歷史上過去歷次戰爭的總結,也是我對在座諸位激進派議員的忠告與警言。」
布裡諾說著,仰起頭,歎了一口氣,「我想在座的人也許會說,美國可以戰勝世界上任何國家,無論是歐洲共和國還是中國,都是如此。但是當這個世界被核彈徹底摧毀的時候,又有什麼勝敗可言呢?退一步說,即使並沒有導致核大戰,那麼在付出了數十萬甚至上百萬國民的生命之後,我們又到底可以得到什麼呢?在我的信念中,我從來不相信戰爭中有什麼贏家。在付出了生命,用鮮血染紅的勝利真的具有意義嗎?」
全場徹底地沉靜下來,布裡諾也快要結束他的發言,「做為一個議員,我想我的話顯得過於感性而顯得有點不務實。但是,我想說,我所說的這一切,只是希望我們能夠從人道主義,以及民本主義的角度出發,拋卻虛無的榮譽感與累贅的面子情緒,冷靜理智地思考眼前的問題,並且尋找到最為恰當的解決辦法。我希望我所有的同事都能夠用更長遠,更加理性的眼光來看待眼前發生的一切。同時,我也希望諸位同事能夠清晰地明白到我的觀點——我堅信,如果有一天美國真的完全崩潰,那麼必定是崩潰在美國人自己手裡。除了美國之外,決不存在第二種力量可以毀掉美國。同時我認為以危害美國的存在為理由對他國開戰,是一個可怕的想法。身為一名政治家,擁有這種思維觀念不僅僅是一種推卸責任的行為,更有可能真正從根本上動搖美國的根本!因為即使只剩下一百萬人,一個州的土地,只要我們堅守我們的信念,只要我們信仰和平與對世界的責任,那我們就依然是美國。而如果我們喪失這一點,那麼我們的命運就只能像納粹德國那樣被徹底摧毀。」
就是這樣,這天群情激昂的議會討論在布裡諾議員的發言下有些潦草的結束了。但是接下來還有連續好幾天的討論,接下來是否還能夠這樣理性就不得而知了。
我們難以相信一隻受傷的老虎可以保持理性,而美國正是這樣一隻老虎。
就像無數的動畫片中所說過的台詞那樣——「這回,地球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