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六寶和趙光亮並沒有參加之前的『戰鬥』,其實這麼多年來,他倆早就不親自動手了。村裡很久沒人敢跟趙家做對,這幾年的爭鬥都是跟鄰村爭水、爭地、爭路的事,趙家倚仗族人眾多,打起架來又不要命,沒理也總能打出個理來。長此以往趙家人更不講理了。
來人抓走趙三寶時,捎帶著把趙六寶和趙光亮一頓打,痛得他倆差點背過氣去,趙六寶待人走後,忍著痛打開村裡的廣播,號召趙家人追擊『敵人』。
沒多久,獲得勝利的趙家人紛紛趕到『議事廳』,匯報工作。剛才的一仗趙家雖然獲勝,但付出的代價也不少,不少人被橡膠棒打得都起不了身,特別是趙三寶,是被人抬回來的,看樣子他的腿骨可能是斷了,躺在村委辦公室的桌子上,像殺豬樣的叫著。
趙六寶和趙光亮愁眉苦臉,自己的痛不說,趙三寶讓人給打斷腿了,這仇可怎麼算,那幫人來得莫名其妙,事前一點信也沒有。最近趙家也沒在外面跟那家有衝突呀,可為什麼剛才那四個人指名要來抓趙三寶,莫不是周木匠的事兒。不可能,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事,周木匠全村人都知道,雖然在鎮木工廠當個廠副,實際上膽小怕事,從不與亂七八糟的人來往,他怎麼可能會認識那夥人。
雖然找不出原因,但大家都在等著發營養費,這麼久他們都有些不耐煩了。沒辦法趙六寶只能先打發人去找王會計來,給大家發錢。趙光亮則去安排村裡的拖拉機手發動拖拉機,準備拉著趙三寶到醫院治療。這鬧鬧騰騰的時間就過了很久。
外面突然跑進一個十七八的愣頭小子,邊喊:「村長,書記,大事不好了,又有大隊人從鎮上趕來,快要進村了,看樣是剛才那夥人去而復返。」
趙六寶腦袋一疼,問:「這次他們有多少人?」
愣頭小子回道:「他們開著幾輛大客車來的,看架勢有二三百人。」
趙光亮也覺得腦子亂哄哄的,他第一次產生想要逃避這場爭鬥的心理。這到底是惹了誰了,絕對不是哪個村的人馬,這周圍除了趙家沒有這麼大家族的。
村裡的拖拉機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拖拉機發動開,那台傢伙早就該修了。趙光亮上前抓起正準備抬到拖拉機上的趙三寶說:「你tmd的到底惹了誰了,是不是想讓趙家滅族啊。」
趙三寶痛得差點喘不過氣來,「光亮哥,我最近誰也沒有招惹啊,要說有那也是早上的周木匠。」
趙光亮氣急敗壞的道:「周木匠要能有這本事,我給你當孫子!」
趙三寶不理兩人,又打開了廣播,不管怎麼說要趕緊召集人手才是正事,「趙家莊的男人都聽好了,凡是六十歲以下,十八歲以上的全部到村頭集合,帶齊傢伙準備開仗,有土槍的把槍帶上,出了事由我和書記頂著,大家馬上行動!」
大波的車在前頭帶路,他清楚的聽到了廣播,將車停在村子外圍,下車請示洪六,「六爺,那些村民可能有土槍,我們怎麼辦,硬衝嗎?」
洪六也下了車,阿山指揮大客車上的人先下車待命。洪六思考著,對方有槍這可真是麻煩事兒,自己考慮到他們是村民,沒有帶槍,反而吃了虧,讓對方佔了先機。
不待這邊想出法子,村頭已經聚了不少人,只見幾桿土槍架在了村頭,只是與眾人相距太遠,不在射程範圍內,他們也在等待。
雙方僵持了好一會兒,村口聚集的趙家人越來越多,望著村外一片刀光劍影,他們第一次面對這麼大的場面,畢竟是些老百姓,心裡是十分害怕。
洪六正不知該不該硬衝上去,一個d廳負責頭目上前獻策,「六爺,前些日子我們去hy縣與當地黑幫火拚,當時兄弟們跟外省地下軍火商買了不少催淚彈,剩下數量甚多,防毒面罩也有好幾付,都在車的後備箱放著,你看是不是利用一下。」
洪六一聽,有這麼好的武器還怕什麼,馬上安排了十幾個經驗豐富的『老手』,讓他們攜帶著催淚彈,從村後繞進去,四處放催淚彈,再趁機把他們的槍給下了,然後發信號,村外的眾人就衝進去。
十幾個黑幫火拚歷練出來的老手戴上防毒面罩,一人拿上十幾個催淚彈,悄悄繞過村前的趙家人,摸進了村子裡。
洪六和大波等人則著急的等待,沒多久就見村口升起了煙霧,煙霧越來越*近守在村口的趙家人,後來有幾枚催淚彈直接就扔進了那堆人中,這些村民什麼時候見過這玩意兒,一個個咳嗽不停,眼睛根本就睜不開,難受的只想流淚。
本來拿著土槍的那幾個趙家人,被突然出現的煙霧嗆得根本不顧得土槍了,跑到一邊咳嗽去了。趁著煙霧,幾個戴防毒面罩的人偷偷把地下的一堆土槍給撿走了。不多久一個人跑回來報信,可以進攻了。
洪六親自做戰前訓話:「兄弟們,把反抗的人都擒住!記住,我們這次是來打架的,不准殺人,不准入室趁亂搶劫,更不准動沒有抵抗的村民!中午開慶功宴,大家上吧!」
三百號人嗡地一聲向村子裡衝去,事情出人意料的順利,趙家那幫人剛才讓催淚彈給整得根本沒有心思反抗,有幾個舉著鋤頭大撅想反抗的,馬上有一大幫人圍住,三下五除二就被解決掉了。
看來武器決定戰鬥成敗,也有一定道理。本來一個多小時前,*著武器和人員優勢,打了勝仗的趙家人,這回在新武器——催淚彈投入使用後,不一會兒就跨掉了。
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催淚彈,雖然說有幾人家中也有黑白電視,偶爾他們也會在電視中見到會冒煙的傢伙,但電視裡的嗆不著自己,現在卻是把自己嗆得咳不停,眼睛還被熏得睜不開,只是一個勁流淚。
有的人扔掉武器,跑到沒煙的地方喘氣去了,有的人乾脆直接回了家,把門一插,抱著老婆孩子上了炕,不管外面的事了。不過衝進村裡的那幫人倒也不壞,不砸門,不入屋,遇到主動扔掉武器的趙家人也不再管他們,只是有反抗的他們才會群起攻之。
大波領著人衝到了村委辦公室,這裡沒有煙霧,大家的眼睛才舒服了點,剛才在村口,大波他們被自己人放的催淚彈也熏得不輕,防毒面罩沒有幾付,讓剛才進村放毒的人全戴走了。
趙三寶剛被抬上拖拉機,還沒有待開走,駕駛員就奔赴『戰場』了。趙光亮和趙三寶焦急的在村委辦公室等待消息。
放毒不久後,就有人把消息匯報給了趙家的這兩位領導人,他兩位同時感到不妙,趙六寶馬上拿起電話接通了鎮派出所,「喂,是派出所嗎?我是趙家莊的村長趙六寶,我們村正受到幾百人圍攻,請派出所派人支援我們!」
接電話的那個警員以前曾因為解決種族爭鬥,被人誤傷過,他對著話筒說:「你以為我們派出所是你們趙家開的,還『支援』你們。」
趙六寶馬上覺出剛才自己的話有些語病,「請派出所派人來解救我們,他們就要衝進來了。」
接電話的警員說:「情況我們知道了,我馬上向所長匯報,你們先等著吧。」放下電話這位警員把情況向王所長做了匯報,這位王所長在酒店抓人事件發生後,受到省裡工作組的調查,幸好他那天對事情的內幕確實一無所知,只是奉命行事,要不然早就被撤了。他聽完匯報,指示道:「做好準備,半個小時後再出發,到村口後,先派人進去打探一下,如果他們還在打鬥,就再等一會兒進村……。幾百人圍攻趙家莊,讓我們十幾個警察去解圍,開什麼玩笑。嘿嘿,我看趙家那夥人早就該讓人教訓一下了!」
趙六寶放下電話,趙光亮急切地問:「怎麼樣,派出所來不來人?」
趙六寶陰著臉說:「讓我們等著。」
趙光亮不問其實心裡也清楚,這幾年沒有少跟外人幹架,哪次派出所的人及時到過場,還不是等趙家人撤走後他們才到達,這次也不能例外了。
趙六寶問趙光亮:「光亮哥你說,我們該怎麼辦,要不我們先跑吧,出去避一避,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回來。」
趙光亮呸了趙六寶一口,他拿起電話給鎮黨委打電話,「喂,我找秦書記,你就是,秦書記,你快讓武裝部派人來幫幫我們趙家莊吧,有一夥人正在圍攻我們!」
秦書記這會兒脾氣倒是出奇的好,他慢悠悠的說:「趙書記,我記得你說過,家族之間的矛盾糾紛,就要由家族間自己解決,不用政府和黨委干預。這回我看還是你們自己解決吧,不要破壞了你趙書記的原則,好了,我最近很忙,有個招標會等著我去主持,再見。」
放下電話趙光亮和趙六寶面面相覷,禍根是他們自己種下的,現在報應來了。
大波又是一腳踹開辦公室的門,「趙家的龜孫子,老子又回來了!不要以為只有你們人多氣盛,有種出來單挑!」
趙光亮和趙六寶一看對方這麼快就殺進來了,兩人嚇得腿肚子直打轉,真想趴到桌子底下躲一躲,村口那幫人都幹什麼去了,怎麼連聲槍響都沒有聽到,就讓人闖進來了。趙光亮戰戰驚驚地對大波說:「這可是法制社會,你們不要亂來,剛才我可報警了!」
大波唾了趙光亮一口說:「法你媽了個頭,少給我來這套,大不了老子再去蹲幾年,把趙三寶那孫子交出來,老子要砸斷他另一條腿!」
這時候有手下的弟兄,發現了在門外拖拉機車斗裡亂哼哼的趙三寶,幾個人把他抬到了辦公室的地上。這會兒功夫洪六也趕到了村委辦公室,「是哪一個打傷周老爺子的,有種站出來。」
大波和幾個弟兄望了一眼地上躺著的趙三寶,心想他現在要能站起來就神了。洪六的話也讓趙三、六寶和趙光亮明白了事情原因,原來真是因為周木匠的事兒!
大波上前踹了趙三寶一腳,說:「起來,你打老爺子時的那股勁哪兒去了,你***給我到田里看一看,老爺子流了多少血,他現在有沒有生命危險我們還不知道,你最好祈禱他沒事兒,要不然你這條小命死十遍也抵不了!」
趙三寶現在哪還有早上打周木匠的神氣勁,他現在悔得腸子都要斷了,誰***知道周木匠這麼有勢力,那個老傢伙扮豬吃老虎,現在可好,整個趙家的人被人家給打散了,沒有人能來救自己了,趙三寶哭著對趙光亮說:「光亮哥,你快想辦法救救我,這些人手狠毒辣,你快打電話報案,讓警察來抓他們呀。」
這些軟話能從趙三寶嘴裡說出來,真是不容易,不過他不知道趙光亮兩人早就報過案了,他在門外拖拉機斗裡沒有聽到屋裡打電話的聲音。趙光亮低著頭,沒有理趙三寶的話。
洪六問趙三寶:「你用哪只手打破老爺子頭的?」
趙三寶見旁邊的人不是砍刀就是菜刀,嚇得他顫著音說:「右……右手。」
洪六對阿山使了個眼色,阿山上前一腳向趙三寶右手踢去,他穿著皮鞋,這一腳的力量又非常大,只聽卡吧一聲,趙三寶一聲痛呼:「媽呀,斷了。」
旁邊的趙六寶見親哥哥被踢斷了胳膊,他也著急,不過他不敢動手,一堆砍刀對著他呢。他想起以前領著族人跟別姓人家打架時,對方說的話,「光天化日的,你們眼裡還有沒有王法,你們就不怕法律制裁!」
洪六大笑:「法律,剛才他打傷我兄弟老爸的時候想過法律沒有,想過自己會受到制裁沒有,在你們眼裡強者就是法律對吧,欺負人你們也要先查清楚他是誰,不然後悔都來不及!」
洪六對趙六寶說完,又轉身對趙三寶說:「你一定是用左手砍傷老爺子後背的對吧?」剛才在村外等候的時候,洪六已經聽大波把所有情況都仔細說了一遍。
趙三寶那裡還敢再應聲,不過他不應聲也沒有用了,阿山又是一腳向他左手踢去,幸好他那慘樣讓阿山有些不忍了,這下子沒有剛才那麼用力,並沒有踢斷他左胳膊,即便這樣也痛得他尿都從褲襠流了出來。
洪六不再理趙三寶,現在他那樣子不如死了的好,腿腫的老高,兩隻胳膊失去了知覺,口水和尿上下齊出,只怕連半條命都不到了。阿山搬了把椅子,洪六在屋正中坐好,對趙光亮和趙六寶招了招手,這兩人雖然極不情願,可是旁邊的砍刀讓他們不得不服從,兩人卑微地站在洪六跟前。
「我實話跟你們說,我洪,人稱洪六,到縣城隨便打聽一下便知道,想要告我不要記錯了人名。」洪六對二人說。
就算兩人事後真想上告,現在也不敢說出來,「我們不敢,不會上告的。」
「哼,我告訴你們,我洪六身上背的命案自己都數不清了,不差你們這幾個,不服的就儘管試一下。你們倆個既然是這個村的領導,那你們就聽好了,以後老爺子及其家人要是在村子裡出一點點兒的事兒,我就先宰了你們兩個!」洪六惡狠狠的對兩人進行了一番思想教育,畢竟他不能天天待在村裡看住這幫傢伙,不讓他們知道厲害是不行的。
原本趙光亮和趙六寶還以為被打散的趙家人,很快會組織起來反撲。但辦公室外是來了不少人,不過不是他們這邊的,黑丫丫的一片人,全是兩人不認識的。這幫傢伙全拿著武器,看來趙家那些人被打得沒有一個敢出來了,這次趙家徹底輸了。
一旦失去了所依托的*山,兩人精神就跨了,現在怎樣能讓洪六高興不折磨他倆,他倆就怎樣做。兩人第一次嘗到了做弱者的滋味,這麼多年來趙家人在村裡威風慣了,此刻終於受到了懲罰,有不少小姓人家偷偷地在辦公室外觀看,他們心裡唯一的想法就是:「活該,你們也有今天!」
大波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他一看是周晴的號碼,趕緊到一邊接電話去了,周晴告訴大波:「波哥,我們從鎮醫院轉到縣中心醫院,周叔剛剛從手術室出來,他斷了兩根肋骨,已經做手術接上,手術很成功,人也醒過來,已無大礙,你那邊情況怎麼樣?」
大波一聽周衛國沒事這才放了心,他說:「我們已經把那個趙三寶的狗腿狗手砸斷了,你想怎麼處置他,說出來我去辦。」
周晴想了想回答道:「既然他已經斷了手腳,而且周叔已經沒事兒了,就先這樣好了,等天翔回來再另說。」
大波扣掉手機後把情況向洪六說了一下。洪六得知老爺子沒事,這也才鬆了口氣,否則真殺了趙三寶也於事無補。
安排在村外放哨人員打電話過來,有警車從鎮上開過來,讓大家做好準備,洪六見趙三寶躺在地下只會呻吟了,目的達到,指揮眾人出村上車,開車從村後避過警察撤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