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五六里的路,三人打打鬧鬧一會兒就到了學校。牛不嶺鎮第一初級中學,面南背北東西走向,位於一個半坡中,這也是牛不嶺鎮的重點中學,有三十多間平房教室,一座二層的教師辦公樓,外帶三十多間平房是學生宿舍、教師宿舍和教師家屬住房。
學校的南大門外就是一個非常大的操場,此刻已有不少的學生和學生的家長,聚集在了操場的一側。我們上前一打聽,所有新生在此等待,一會兒開會。因為棍子是老生了,跟我們打了個招呼就進學校了。
我和大發各自座在自己的凳子上,不大一會兒,就見幾位師兄模樣的人,開始從校園裡面的教室裡,搬了幾張桌子和凳子,在大門的台階上擺佈起來。因為操場的地勢要矮,校門能比操場高上五蹬台階,位置居高臨下,正是做主席台的好地方。桌子在校門正中擺好,一會兒功夫話筒和茶水也擺上了,然後就有老師開始在下面組織學生有秩序地站好。
大會內容與各位無關緊要,無非是各位領導先後發言,最後的部分是新生學生代表發言,一位四十多歲的男老師,剛才自我介紹說是我們學校的訓導主任,叫王世文,「下面請我們新生代表秦梅同學做宣言」。
下面稀哩花啦一片掌聲,這時候一個身材高挑,發育成熟,模樣相當俊俏可愛的女同學走上了主席台,我分明聽見旁邊大發嚥了一口唾液聲,「小三發情了。」我暗罵了他一聲。一扭臉,旁邊的幾個男同學個個一臉癡相,只聽一位呆呆的對他朋友說:「秦梅可是初一入學生成績第一啊!」另一位接聲道:「何止是成績第一,樣子也可稱第一。」
「這麼厲害。」我心中想。
秦梅的發言內容無非是代表入學新生表示,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聽老師話,跟黨走之類的。
訓導主任最後宣佈:「各個新生到大佈告欄尋找自己分配的班級,」話音剛落,底下各位就按耐不住開始躥進校門。訓導主任工作完成,轉身就要走,只見從校園裡跑出一個人,躥上主席台就衝下面喊,「老二老二快上來,我知道你們在哪個班。」
桌子上就是開會用的麥克風,訓導主任剛才用完了並沒有關掉,這一喊不要緊,麥克風直接把喊話聲通過大門垛上的兩個大喇叭傳了出去,真是一鳴驚人,這個人不是棍子是誰。
我的臉騰地紅了,這個棍子當這麼多人叫我老二,小子欠扁了是不是。
這時候還未走遠的訓導主任馬上轉身回來,「誰在這瞎嚷嚷?」,一看,「陳富貴,你亂喊什麼?」
「主任,我叫我同學呢,」棍子也知道自己闖禍了,剛才他偷著提前去看了佈告欄,剛想找我和大發炫耀炫耀,誰料這大喇叭竟然把自己的聲音放大了十倍,搞得全校皆知,可恨他剛才還怕我聽不見拼了老命地叫。
這時候我和大發已經到了開會的主席台,趕緊替棍子解解圍吧。「主任,陳富貴同學是叫我,他叫我小名,在家裡叫慣了。」趕緊亂編個理由先糊弄過去再說。
訓導主任狠狠盯了我倆一眼,似乎有些不解氣,指著主席台上的桌凳說:「你們倆個把這些東西抬回教室。以後給我注意點。」
「是,是,是,」我倆趕緊點頭,要命啊,千萬不要開學第一天就給訓導主任留個不好的印象,這可是關係以後三年的幸福生活。幹點活算啥,抬個桌子又不是抬座山。
倆從趕緊從命幹活,大發也幫忙。桌子擺在校門台階上,我一彎腰就要和棍子一左一右抬課桌,大腦突然一陣劇痛,一堆雜亂無序的東西突然湧入,那種感覺就跟晚上夢中的感覺一模一樣,這一痛,大腦失去了對手腳控制,身體像失去支架似的,癱倒下來。
千不該,我此刻正在大門台階最邊上,萬不該,我偏偏倒向了台階那邊,只見我以勇士滾地雷的樣子,滾下了五個台階。收不住慣性,眼看還要在地上打幾個滾,剛好台階下有一人,擋住了我繼續向外滾去的身體,而此刻我的臉恰好朝上,看見一條淡粉色的裙子中兩條潔白光滑的小腿,和腿根處的純白色小短褲,只聽一聲「流氓」,一條粉腿踹中了我前胸。
我想出聲反抗「我不是流氓,」發覺自己連嘴都張不開了,渾身上下沒有一個零件聽我的指揮了。完了,這回可不是夢,醒來就什麼都好了,這回是真掛了,爸啊,媽啊,兒子不孝,這回可真要去西天取經了。
那粉腿的主人踹了我一腳就嚇得跑開了,棍子大發馬上圍到了我跟前,「老二,你怎麼了,你就是怪我又叫你外號也不能這麼激動啊。」
訓導主任又回來了,「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麼不小心。」
我想我現在的樣子一定遜斃了,這回在全體新生面前丟大臉了。我掙扎著想爬起來,可是除了腦子可以讓我自己想一想外,想動都動不了。
還是訓導主任見過世面,「他可能羊癲瘋發作了,趕緊找塊東西塞他嘴裡,別讓他咬了舌頭。」
棍子一聽也急了,上去就捏我的嘴,還對大發說:「快拿東西,我堵住老二的嘴!」
這突然間的,大發上哪找什麼東西堵嘴啊,總不至於隨便撿塊石頭塞我嘴裡吧。找不著木棒之類的,大發急中生智,伸手就脫下了自己的鞋子,遞給棍子。
棍子接過大發的臭鞋,毫不猶豫的就要往我嘴裡塞。不會吧棍子,上學第一天,你讓我在全校面前表演口吞臭鞋,我腦中極力的想說不要啊不要啊,可惜這會兒除了意識還是我的外,我想連我臉上的表情都是我倒下以前的吧。
棍子捏開了我的嘴,雖然還並未曾塞進鞋子,因為控制不住自己嘴巴,我的哈拉開始順著嘴巴淌了下來。嗚,丟人丟大發了。
棍子最終還是沒有把鞋塞進我嘴裡,因為大發的鞋實在大了點,而我的嘴少了點。正在這危急時刻,一隻雪白的小手遞過了一方折得四四方方白白的手帕,「給,用這個。」
噢,是剛才代表學生發言的女同學秦梅。
「這個塞嘴,還差不多。」我自己想道。
大發接過手帕硬塞入我嘴裡,這時候訓導主任發話了,「趕緊送醫院。」
我們學校沒有校醫,棍子背起我,大發跟在後面幫忙,向醫院跑去。
鎮上的醫院在第四高級職專的身北,一路上棍子絮絮叨叨的:「老二,你千萬不要有事兒,你就算不喜歡我叫你老二,你也不能用發癲來嚇我啊。」
我心裡暗罵棍子,我發什麼羊癲病,我這是叫雷劈得,你要讓雷也劈一下不發神經病才怪呢。
兩人連背帶拖的終於將我弄到了醫院門診,還未等大發掛號回來,我就發覺慢慢能控制自己身體了。等大發掛完號回來,我已經恢復正常了。頭也不漲痛了,手腳也好使了。自己伸手抽出了那方手帕,已經全讓我的口水給浸濕了。嗯,嘴裡此時還能感覺到手帕上淡淡的香味。
棍子見我自己能活動了,終於停止了嘮叨,大發則拿著病歷和掛好的門診號,問我用不用看看了。棍子說:「看,當然要看,反正已經掛號了,」於是兩人扶著我進了門診。
檢察的結果也說不出個所以然,那個三十多歲的男醫生,問我家中有沒有羊癲瘋的歷史,氣得我想罵那個醫生,這不咒人嗎。我想我這病醫院是檢察不出什麼的,讓雷劈了還不死,怎麼說這也是個奇跡啊。
最後醫生給開了一大通藥,三人出了門診一商量,決定不拿了,直接走。
出了醫院,棍子說:「天翔你不會是想借犯病逃課吧。」
大發說:「老大,今天又不上課,逃什麼課,我看天翔哥是想借病調戲人家女同學,對吧天翔,剛才那位美女同學穿什麼顏色內褲啊。」
「白色,」我隨口回答,「好小子,你敢說我調戲女同學,」說著我就要去抓大發。
「行了老二,你滾下去直接就往人家裙子底下鑽,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用解釋了。你要真犯病,那醫生怎麼屁也沒有檢察出來。」
「哎,剛才那個女孩也好漂亮,跟大會上發言的秦梅簡直不分上下,她要肯做我女朋友啊,天天讓她踹我也願意。」大發一臉花癡像。
剛才我沒有看見那個女孩長得什麼樣,聽他們倆這麼一說,還直覺得有點遺憾了,不過她踹得我還真有點疼,挺野蠻哪。
一會兒功夫三人到了四職專門口了,我問棍子:「你剛才傻呼呼的上主席台瞎叫喚什麼呢?」
「還不是想告訴你和大發分在了哪個班,」棍子一臉的無辜。
「哪個班,」我和大發異口同聲問道。
「你倆都在五班,我在二班。」棍子說。
「什麼你在二班?」我和大發問。
「嘿嘿,我留級了。上學期成績太差,老師讓我留級,沒有辦法。以後我會罩著二位兄弟的。」棍子好像並沒有因為留級而感到不好意思。我和大發也無需去同情他,三人成績差不多,誰也別說誰了,這樣更好,大家終於可以同級了。
「那是不是一班就是成績好,五班就是成績不好的。」我問棍子。
「總的來說一二班應該是入學成績不錯的學生,三四班也不是太差,可以這麼說所有壞的爛的沒有後門的都在五班,這是學校以往的貫例。不過就目前看,你倆能在五班就可知五班是些什麼高手了。」棍子壞壞的說,他知道以前的我和大發的成績實在是兄弟水平,就算不是倒著數的前三名,也可以進前十了。
我和大發一臉沮喪,誰也不說話,棍子說:「你不用先回家休息?看你剛才挺嚇人的,你還是讓你爸帶你到縣裡大醫院檢查一下,我們鎮上這醫院感冒都未必能搞定,不要讓他們誤了事兒。」
我知道自己怎麼回事,可是又不便對他倆說,「沒事兒,這幾天經常這樣,晚上沒有休息好,多睡點覺就好了。」
「那我們還回不回學校了。」大發問。
「回。」我掏出那方手帕,「我還要還東西給人家呢。」
「不過不知道這樣還給人家是不是太不禮貌了點,」我拿著那塊浸滿口水的手帕暗自想。
「啊,對了,你趕緊把秦梅的手帕拿過來,讓我聞一聞,有沒有香味。」大發一臉的色相,一把搶過手帕,放到鼻子上聞了一下,又摔給了我「*,已經被你口水污染了。」
三人說說笑笑,一會兒功夫進了校門,棍子領著我和大發輕車熟路的去我們五班教室。一路我總覺得不斷有學生對我們指指點點,有幾句對白還清晰地飄進了我的耳朵:「那個就是老二啊,對啊,細看起來樣子還算帥啦,怎麼會有羊癲瘋呢,真可惜了。」旁邊另一個人說:「你們可不要被他的樣子給騙了,他啊,其實是裝病,就是為了接近曉雨,你們沒有看見他剛才勇鑽美人裙底,被人家給狠狠踹了一腳。」
這下可壞了,老天啊,你要懲罰我就直接把我劈死算了,讓我背負這罵名,還不如死了痛快,這真是欲哭無淚。不過據此我還是知道了剛才踹了我一腳,被兩位兄弟稱作美女的同學名字——曉雨。棍子和大發也聽到議論了,兩人輕輕拍了拍我肩膀以示安慰。
五班在教師辦公樓後面第一排教室裡,我們的教室居中,二班居西,四班居東,一班跟三班在我們後面的一排教室。棍子將我倆領到五班門口,就到旁邊的二班報道去了。
我真想找點東西蒙著臉進教室,不過那樣好像更引人注意,只好硬著頭皮,跟在大發身後進了教室,裡面亂哄哄的,沒有人注意到我們。我趕緊找了個角落位置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