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理氣哼哼的道：「慢慢來？要等到什麼時候？我都快八十了，改革開放也二十年了！我們不能總拿『慢慢來』來安慰自己，不能總拿什麼歷史包袱為自己解脫，時間不等人呀，別人在發展呀！唉！」
方程字斟句酌的道：「前段時間，我看了一本書，叫《山坳上的中國》，我想，現在的經濟形勢，說咱們正在山坳上，是再恰當不過了.」
「說下去！」總理好像已經恢復了平靜。
「咱們國家的經濟，歸根結蒂，還是在一個產業結構上。咱們的產業結構，是適應大量廉價勞動力的低端產業，所以，咱們的產品，沒有技術優勢，沒有品牌優勢，只有『物美價廉』而已。正因為如此，制約了咱們的產業升級和現代化。但是，囿於國情，咱們有不能不如此，因為每一次產業升級，都會帶來大規模的失業chao。我的觀點，這個問題，將困擾咱們中國至少100年！」
「不過，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穩定政治、穩定人心，穩定經濟。當然，最好的辦法，就是人民幣大幅度的貶值，以增強外貿競爭力。不過，我想您老人家必定不會那樣做，因為那樣一來，咱們就有落井下石之嫌，因為現在的金融風暴已經席捲了東南亞，波及到了ri韓等發達國家。那樣的話，短期內咱們是得利了，但從長期看，咱們將會失去ri韓甚至歐美的信任，對改革開放的長遠戰略不利。」
「我個人的看法，主要還是識在內部的清理整頓，規範銀行和金融機構的投融資行為，其次是擴大基礎建設投資的規模，以拉動內需，刺激消費。不過，這是凱恩斯主義的低端手段，不能解決長期的問題。」
「正如我剛才所說，咱們的產業升級面臨極大的阻力。只要產業升級完不成，將來遇上同樣的情況，仍然還是要採用這種大規模基建投資的方法，形成惡性循環。那麼，咱們的經濟仍然沒有希望。」
老總理聽方程滔滔不絕的說著，有時點頭微笑，有時又輕輕搖頭。小叮噹則只有在一旁當聽眾的分。
等方程告一段落，老總理的聲音充滿了滄桑：「在咱們國家搞改革，阻力實在太多太大了，這些阻力，正如你所說，現在已經不是意識形態上的，而是客觀的制約了。我常常感到有心無力。譬如這個國企改革吧，要產業升級，就要工人下崗，那些下崗的工人就會罵我，說我老x讓他們丟了飯碗。要是不改革吧，那麼咱們永遠就只能原地踏步，在飛速發展的今天，原地踏步也是一種倒退啊！」
「是呀，地域廣大，發展不平衡；人口眾多，素質不平衡。我也聽咱們hn的老百姓說，廣東好掙錢，所以，現在中西部地區的人才都留到東南沿海去了，如果這個局面不扭轉，東西部的差距必將拉大，積累到一定時候，地區矛盾必然加劇，而且西部少數民族最多，我看的確很難辦！所以，我建議，總理您老人家能不能效仿美國當年的西部移民，來一個西部大開發？」
總理想不到方程的目光如此敏銳和長遠，很明顯的怔了一下，道：「呵呵，你怎麼會有這個念頭的？」
方程道：「這次到xinjiāng去，沿途經過了西部幾個省份，我的所見所聞，西部有的是豐富的礦產資源和巨大的能源，但缺乏人才，缺乏基礎設施，就是抱著金飯碗討飯。我想，要是國家在加大基礎設施拉動內需的時候，將這些資金適當向西部地區傾斜，豈不是一舉兩得的好事？如果經濟發展了，人民生活富裕了，像熱比亞琴那樣的民族分子就沒有什麼市場了。」
可以說，中西部和東部發展的不平衡，已經在高層的心中引起了極大的重視。如果說當年還可以以「讓一部分人先富起來」，讓沿海地區得風氣之先，摔下發展的話，現在確實到了讓先富起來的地區帶動全局共同富裕的時候了。所以，前段時間許多省份的一把手就曾經在人代會上陰陽怪氣的說，中央是厚此薄彼，由此引發了中央對廣東問題的行動，作為總理的他，對這一點是深有體會的，但被一系列經濟問題困擾，沒有多少心思去考慮，而下面那一班智囊們，也拿不出一個好辦法來，今天方程一番話，猶如撥雲霧而見青天，讓這個向來以雷厲風行著稱的經濟沙皇眼前豁然開朗。
老總理事態的在上一拍，高聲道：「說得好！那般傢伙太愚蠢了，打壓廣東，讓廣東停止或者倒退，顯然是一種短視行為，都是從各自地區的利益出發的山頭主義！而你這個辦法，卻可以讓東西部聯合起來，共同致富！我看明天就有必要向政治局提出建議，研究西部大開發的事項！」
方程沒想到自己臨時的一番閒話，居然讓這老人高興的像個小孩子，也陪著微笑起來。小叮噹道：「方程，你真了不起，我前一兩年還從來沒有聽見爺爺這麼高興的笑過呢！」
總理向沒有聽到一樣，只顧說下去，道：「前段時間大家還在爭論基建投資的重點應該放在哪裡，各省都在伸手，讓我很是為難，哈哈，現在這個問題豈不是迎刃而解了嗎？年輕人的腦子就是活躍，方程，你說說，還有些什麼想法？」
方程見老人興奮的滿臉紅光，心裡自然高興，道：「總理，不怕您老生氣，我要說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話。咱們中國，從來就不缺乏捨身求法的人，也不缺乏為民請命的人，更不缺乏聰明才智之士，但為什麼依然落後？我想了很久，現在可以說有了答案，哪就是，咱們的機制不靈活，導致咱們的民族缺乏創造性！一個失去了創造力的民族，憑什麼去發展？」
方程也不管老人受不受得了，道：「這個缺乏創造性，我看在企業當中普遍存在。前些年，許多去也熱衷去國外買生產線，當時也熱熱鬧鬧的宣傳，說如何如何先進，投產以後，什麼什麼產品又提高了多少。但是，生產線是要老化過時的，沒有新的創造，光靠買別人的，永遠只有跟在別人**後面走，比如那個長虹集團吧，只知道從日本松下引進生產線，現在怎麼樣了？我看國內絕大部分企業都是如此！」
總理臉色陰沉沉的，等著方程繼續說下去。
「還有，比如咱們最近吹得很厲害的什麼『蘇-27』吧，那是人家80年代初生產的，它的研製還是在70年代末，咱們花了大量的金錢買來，卻已經落後了世界領先技術二三十年！可見，買也好，模仿也好，都不是長久之計，關鍵是要有自己的創造！」
方程這個問題說的太尖銳了。讓總理不禁想起不久前那個在電話裡向自己慷慨陳詞的陳千里來。當時他大談美國的制度如何如何先進，咱們的制度如何讓人的才智被埋沒。不久，陳千里就因間諜罪而被捕，自己便將他的話當成了惡意的攻擊和諷刺。不了，現在這個年輕人有提出了同樣的問題！
總理意味深長的看方程一眼，道：「以前有個人跟我提過類似的問題，但他說的太偏激。體制的改變豈是一件小事？在中國，現階段，要的是改革而不是革命！」
方程聽見那句「要的是改革而不是革命」，自然知道那是個敏感的話題，他也對此不敢興趣，便道：「您老人家說的對，但是，我覺得咱們可以從人的培養上做起。現在的教育，實在是存在太多的弊端，人才在教育，而我們的教育恰恰走入了誤區。」
「哦，這個問題我也聽說了好久了，你們hn情況怎麼樣？」
方程道：「我說現在的教育走入了誤區，絕對不是信口開河。現在的中學教育，唯一的目的就是為了讓學生考大學。因為教育部門對學校和教師的考核，升學率絕對是一個重要標準！因此，現在的中學，純粹將學生當成學習機器和考試機器，搞滿堂灌、搞題海戰術。教師和教研不是培養學生各方面的能力，而是培養解體的技術技巧！現在的中學生，除了會做題，其他什麼都不會，尤其是不會做人。」
「還有大學教育。我剛從大學畢業不久，甚至大學教育的弊端。我們的大學教育，本來應該培養高端的研究型人才，但是，還是用中學那一套，老師講教案，學生做筆記，考試抄筆記。缺乏研究能力和解決實際問題的能力，眼高手低是現在大學生的通病！」
「所以，一句話，中學教育和大學教育度沒有將培養學生的想像力和創造性重視起來！所以，咱們的科研人員，除了模仿還是模仿，沒有一點自己的東西。」
這一點，總理也深有體會。自從那個超級黑客將那麼多的絕密資料送給政府以後，咱們組織了個方面的專家加以研究。但令人悲哀的是，很多東西，咱們的專家根本就搞不懂！所以，解讀那些資料的進展非常緩慢，不得不將一些實用的簡單的東西先搞出來。連人家^.v.^請到現成的資料都搞不懂，還談何創造？
總理眉頭皺起來：「教育問題當真如此嚴重？」
「當然，這個問題我相信朱令小姐也深有體會吧？」方程回答得頗為乾脆。
「是的！現在的大學生，要麼不聽課，要麼到處玩，總之就是一個字；混，『六十分萬歲』就是他們的口號！」朱令的話無情的擊碎了總理的希望！
「想不到啊想不到，那幫傢伙還向我吹噓教育取得了如何如何大的成績，這簡直就是誤國殃民嘛！」總理痛心疾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