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石玉道:「我作為故宮博物院的玉石方面的專家,也不能隨便進去欣賞玉石,就算研究的時候要用到,也只能層層請示,然後由專人陪同,才能進去,即使那樣,也有時間限制。所以說,一般的人,根本不瞭解博物院收藏的東西到底處於什麼狀態。」
「前些時候,我因為寫一篇玉器的論文,便到收藏室去觀看那裡的玉石,當時在那個陳列秦漢玉石的地方,我對那隻玉蟬就產生了懷疑,因為那隻玉蟬的光澤、雕工,都更像一隻現代的仿品!」
說到這裡,幾人哪裡還不明白?原來今天花8000大元買來的玉蟬,果然是秦漢古物,而且還是故宮博物院的東西!
丁石玉道:「當時我心裡只是懷疑,因為那隻玉蟬我以前也只是看過幾次,只是直覺它已經不是原來那只了,因為七分刀法可不是現在的人能做出來的,那就是明顯的破綻!我當時只是心裡存疑,又看了好幾個朝代的東西,赫然發現許多都已經被偷梁換柱了,它們已經完全被仿製品取代!」
「我當時的驚訝憤怒你們是可想而知了,我旁敲側擊的問那保管員,他都做出一副誠懇的樣子,保證裡面的東西沒有任何閃失!這件事,在沒有確鑿證據的情況下,我不敢聲張,只有暗暗留心!」
「就在前幾天,嘉德拍預起展,我想那些竊賊可能會將那些東西拿去拍賣,於是特意去看了,那一看不打緊,好幾件玉器,瓷器都是故宮博物院的東西!那隻玉蟬赫然在目!我暗暗告訴秘書,要他特別注意那隻玉蟬,並且準備了一筆錢,在拍賣會上將它買下來,以此作為證據交給上級領導,沒想到我臨時有事不能參加拍賣,就叫秘書去,當時我什麼都沒有透露,只是說那隻玉蟬我很喜歡,準備買來送給孫子做禮物。因為當時的估價就2000元。沒想到他見價錢高了,居然放棄了,拍賣結束以後,他打電話告訴我,說那玉蟬被幾個出手大方的人買去了,我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幸好你們幾位還沒有離京,我終於找到了這裡。這就是這玉蟬的全部秘密了,它不僅僅是一件文物,還牽涉到一樁巨大的文物偷盜案,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夠割愛。」
方圓一聽,很是吃驚,道:「老丁呀,你不是危言聳聽吧?故宮裡的東西都有人敢偷?而且你們搞文物的,難道還缺錢?」
丁石玉苦笑搖頭,道:「哎,你們不知道,咱們和你們不同,你們炒作文物,動輒就是千萬的收益。我們呢,是端著金飯碗討飯,每年劃撥的經費,根本不敷應用,除了國寶級的藏品,其他次要的,都堆在那裡,要用的時候才去清理,哎,說來真是悲哀,故宮博物院,其實就跟廢品回收站差不多!裡面的工作人員,工資少得可憐,獎金更是沒有,一些專家還可以*上電視台做節目,給人搞鑒定撈點外快,普通員工那真是窮的響叮噹,於是有人就打起了那些文物的注意,來個狸貓換太子,將真的偷出去,拿個假的充數,反正被人發現的幾率很低,這次要不是我寫文章需要,哪裡知道玉蟬被調包了?」
說完,丁石玉大歎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連連搖頭。邵一康也連聲歎息,道:「真有這樣的事?哎,現在的花花世界誘惑太多,能夠甘守清貧的人實在是太少了,說來說去,都是錢惹的禍!」
方圓聽方程說過在西安博物館捐錢的事情,知道現在的博物館生存很艱難,沒想到連中國最大的國家博物館也到了如此窘境,和邵一康歎息不已。
丁石玉道:「現在咱們國家不富裕,拿不出更多的錢來用於博物館,我們真希望有實力的企業家捐款,也算是功德無量的善事。」
方圓笑道:「捐款?再多的捐款,如果用之不當,也沒有什麼效果,我看那些貪官每年少吃點,少喝點,起碼就可以節約幾千個億,說來說去,還是……哎,不說了,反正我們這些小民百姓,哪裡管得了那麼多?對了,我這晚輩不肯出讓玉蟬,我們也要趕飛機,準備回hn了。」
那丁石玉一聽可慌了神,這個玉蟬要是被帶走了,那自己的一番苦心就算付諸東流了。連忙道:「幾位都是炎黃子孫,還請看在祖宗份上,將這玉蟬然給我。我可以加價!」
李麗芬以前在bj,可沒有少受人白眼,聞言不由氣道:「老先生說這話未免有點強人所難了。炎黃子孫怎麼了?我不偷不搶,憑自己的本事買的,就算是贓物,也該由拍賣公司負責!你別用大帽子壓我!我看你們那些什麼博物館,根本就是糟蹋文物,說得好聽,我清楚得很,你們將文物古董強行收歸國有,結果呢,堆在屋裡就不管了,任其自生自滅,我聽說有的地方,那些古畫被水淹,被蟲蛀,你們一點不心痛!還不如藏寶於民,讓有實力的人來保存!我這玉蟬賣給你,說不定哪天又被偷出來賣了,我看你還是回去吧,我不賣!」
李麗芬溫文爾雅,但這一番話卻說的尖銳無比,讓那丁石玉尷尬不已。方圓忙打圓場,道:「我這晚輩年輕氣盛,丁老弟您可別見怪。不過她說的也是實情,我就知道,許多文物古董,在博物館裡就沒有被當成回事,白白糟蹋了,讓真正愛國的人寒心呀!」
那丁石玉沒奈何,終於亮出了最後的底牌,道:「你們說的是,我因為太關心了,說話或有不當之處,還請原諒,不過,我可以給20萬現金,而且用另外一塊玉做補償,不知李姑娘能割愛嗎?我之所以厚著臉皮要買這玉蟬,除了它本身的價值,最根本的目的,還是要通過它將家賊找出來,請幾位理解我的苦心!」說完,丁石玉轉向方圓和邵一康,道:「兩位老先生,還請在李姑娘那裡美言幾句,我……我給你們……跪……跪下了……」說罷當真就要下跪。
方圓連忙一把拉住,道:「使不得!使不得!您這不是折殺老朽了嗎?」說完,看向李麗芬,那意思是你這丫頭就答應了人家吧。
李麗芬見這丁石玉如此執著,也頗過意不去,說實在的,現在能夠像這樣將國家的東西放在心上的人,已經太少了,自己怎麼能忍心讓他們失望呢?狠狠心,道:「老先生,這個玉蟬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我本來……本來想用它……反正用它有很重要的用途……,既然你堅持要買,還請將你的玉拿出來看看,我可是做生意,不能虧得太多,對吧?」
那丁石玉猶豫一下,長吸一口氣,道:「老朽家裡在解放前開的就是古董店,那時候我還小,跟著長輩,見識了許多珍玩古董,但我最愛的還是玉石,因為玉是君子之德的象徵,是中國古代士大夫最喜愛的東西。後來公私合營,我家的古董店也收歸國有了,那些古董珍玩,一夜間便成了國家的東西,我那時真是心痛呀,於是偷偷藏下了一塊古玉,那玉是我爺爺從一個和尚手裡收來的,據說裡面還有一個故事。記得當年鬧饑荒,一個遊方和尚暈倒在我家店舖門前,我爺爺救了他,醒來以後,那和尚就用一塊古玉作為酬謝,我爺爺死活不收,但是那和尚說和尚心中,這玉就跟石頭土塊一樣,執意要用那玉作為酬勞,我爺爺勉強收下,送了他許多麵餅。那和尚以後再也沒有來過,但我家的生意卻漸漸興旺起來,我爺爺說一定是那和尚有些法力,於是將那玉供奉起來,直到解放。我藏下那玉以後,時刻不離身,用絲線吊著掛在胸前,你們看,就是這一塊。」
說完,丁石玉從貼身處將那玉掏出來,捧在手裡,遞給李麗芬。
李麗芬何等眼力,見那玉乃是一塊帶皮的和田玉,未經雕琢,隱約現出的紋路形成山川河流,竟是比那人工雕刻更加美麗,渾然天成,一眼就覺得不凡。
李麗芬接過來拿在手裡,感到一股涼意,從手掌直通到心裡,渾身舒泰,更奇怪的是,丹田里的「清心訣」真氣經熱按自己流將出來,和那涼氣水乳交融!
李麗芬現在也算是初步的修真者,立刻意識到這個玉石有些神奇,不過她裝作不屑一顧,道:「老先生!你開玩笑吧?就這個還有皮的玉石換我的玉蟬,你就敢肯定裡面是和田玉嗎?你認為是寶貝,我還認為一錢不值呢!」說完,隨手將它還給丁石玉。
丁石玉這下可急了,道:「姑娘,我以幾十年的名譽發誓,這玉不是一般的和田玉!以前我家供奉它,誰也沒有發覺它的異處,但我戴了幾十年,感覺它冬暖夏涼,戴上以後,我從來沒有生過病!不信,你我在手心裡試試!」李麗芬搖搖頭,道:「我不會賭石,誰知到是不是玉石?」那丁石玉頓時臉若死灰,沮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