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二人一時間默默無語,時光在這一刻靜止下來。小喬哀怨地看向窗外那繁盛的枝葉,這個燥熱的夏天竟是沒有一絲清涼的感覺。沉鬱的天氣讓她的心情也跟著憂傷起來。天牢裡那個孤單的身影,過得還好嗎?
「皇后娘娘到!」門外,忽然響起了一聲太監的宣喝,岳珂和小喬同時一怔,訥訥地看向了大門之外,四名宮女手執大團搖扇撐在朱玉蓉的頭頂,另有兩名宮女拖著她身後的裙擺,緊跟在一側的是內監總管安德清!
「微臣叩見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娘娘大駕,有失遠迎!」岳珂和小喬慌地迎上前去,福福地向著朱玉蓉拜了下去。「民女叩見皇后!皇后娘娘千歲千千歲!」小喬也彎身行禮,一臉的謙卑模樣。
「都起來吧,不必拘禮!」朱玉蓉淡淡一笑,扶了扶雙手。二人謝過皇后,這才站了起來,不時有家僕過來為朱玉蓉準備高座。朱玉蓉緩緩地在座位上坐了下來,目光隨意地在內廳的四側掃視了一下,似乎在找尋什麼東西。岳珂一臉愕然地看著皇后,卻是不知道她突然大駕侍郎府邸是什麼意思!
小喬亦是一臉惑然地看著朱玉蓉,一年前,他們見面的時候她還只是皇貴妃,而今天,她卻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天上白雲,斯須蒼狗而已!
「不知道皇后娘娘到來,有什麼事情要吩咐?」岳珂淡淡地開了口,見得皇后久久沒有作聲,又看著她眉頭的那一團陰雲,心中已經有了個大概。應該是為了朱清寒一事而來的,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郎而已,而她是尊貴無比的皇后。權利和地位都要比自己高出很多,為什麼要來找自己了!
「安公公。你們先出去吧!就在門外守著!沒有本宮地允許,誰都不可以進來,明白嗎?」朱玉蓉威嚴地掃了一旁的安公公一眼,語氣裡是說不出的凌厲。
「喳!」安公公點了點頭,會意地看了看朱玉蓉一眼。他是朱玉蓉身邊地心腹,一直都在皇上身邊辦事,他能有今天太監總管的地位,也是朱玉蓉和皇后一起提拔起來地。對於這份恩情,他是一直記在心裡的。不多時,安公公已經領了幾個宮女太監退出了內廳,屋子裡就剩下小喬他們三人。
「丘大人,這一陣子有勞你代為照顧小喬了,本宮先替清寒謝謝你!」朱玉蓉緩緩地開了口。眸子裡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皇后娘娘不必謝我!照顧小喬也是我這個做兄長的應盡之責!」岳珂笑笑而語,搖了搖頭,一邊看了看小喬一眼.,朱玉蓉眉頭微微一斂。詫異地看向小喬:「怎麼說?你什麼時候成了小喬的兄長了?」
「皇后娘娘,他地確是我的大哥!他和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小喬點了點頭。接口回答道。「什麼?」朱玉蓉的身子微微一顫。愕然地看了岳珂片刻,有些不可思議起來。「你?你是岳家的人?你是岳雲將軍的兒子?」
「回皇后娘娘,正是!下官的真實姓名是岳珂!下官本不是有意要欺瞞皇上和娘娘的,只是為了行事方便,所以才隱藏了自己的真實身份!還請娘娘恕罪!」岳珂單膝一跪,雙手抱拳施禮道。朱玉蓉吁了口氣,臉上掠過一絲淡淡地惆悵:「岳珂,丘山珂,岳字下面就是一個山字,哼!本宮倒還真是沒有想到!」說著一臉欣賞地看著岳珂道,「不過本宮不解的是,皇上在十年前已經為岳家平了反,岳大人何苦還要隱姓埋名了?」
「秦檜雖死,但是謀害我們岳家的人還有一個沒有找到!我之所以不想用真實地身份出現,是為了避免他對我的懷疑!當年秦檜下令追殺我們岳家,我地小叔岳雷和姑姑岳銀瓶正在朱仙鎮禦敵,接到秦檜要抄殺我們岳家滿門地消息的時候,小叔和姑姑連夜從朱仙鎮逃了出來,卻在朱仙鎮地入口處遭到了金人的埋伏!姑姑不幸遇難,我小叔也受了重傷,雖然保住了性命,可是在去年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人世!小叔臨終前告訴我,當年謀害我們岳家的並非只有秦檜一系,帶領金兵捉拿姑姑和小叔的還有一個人,他和金人狼狽為奸,勾結在一起,到現在還和金人有聯繫!」岳珂一臉鄭重地看著朱玉蓉,說出了隱姓埋名的隱衷。
「他是誰?」朱玉蓉一臉緊張地看著岳珂。「大宋朝右丞相王城!」岳珂緩緩地道出了這幾個字,小喬和朱玉蓉皆是怔,王城處心積慮地想要置他們朱家於死地,原本以為是因為朱玉蓉在宮裡和淑妃爭寵的緣由,可是現在看來他多半也是怕朱鴻烈發現了他的什麼秘密,所以才急切地要讓朱家倒台,可是越是心急,他的狐狸尾巴就露得越來越快。
「岳大人可有什麼證據嗎?空口無憑,就算本宮告知了皇上,皇上也不一定盡信的,何況他還是當今太后的親哥哥,這事情鬧起來了是可大可小的啊!」朱玉蓉眉頭微微一蹙,一臉期盼地看著他,其實自己對王城也早就有了懷疑,只是懷疑歸懷疑,她終究是個女流之輩,也拿不出什麼證據來指控他。皇上雖然也對他有所不滿,但是礙於太后的關係,也不好過多地表現什麼出來。
「沒有!王城他很狡猾,行事也非常的謹慎,來臨安之前,我偷偷地監視過他,可是找不出什麼可疑的地方!不過我絕對相信小叔說的話是真的。王城他和金國有勾結和來往!」岳珂搖了搖頭,無力地歎了口氣。
「本宮當然相信岳大人所說的話!王城這隻老狐狸的確不簡單!不過現在既然找不到什麼證據,我想大人還是先把這事情放在心裡頭好一些,免得節外生枝!」朱玉蓉幽幽地道。
「這個是當然!多謝皇后娘娘肯相信微臣!皇后放心,總有一日,我一定會讓他露出狐狸尾巴的!」岳珂點了點頭。信誓旦旦地道。「如此,這件事就有勞大人費心了!」朱玉蓉抿嘴一笑,一邊看向小喬道。「小喬,姐姐有些話想對你說!」小喬愣了愣。又看了看岳珂。岳珂已經明白了什麼一般,有禮地道:「微臣就先行告退了!」說著已經走出了房間。
「皇后娘娘有什麼話要和我說?」小喬有些不安地看著朱玉蓉,輕輕地問了起來。「現在沒有別的人,小喬你還是叫我二姐姐吧!我聽著習慣一點,連你也叫我皇后地話。我會覺得自己和親人之間的關係越來越遠!」朱玉蓉淡淡地笑了笑,一邊站起身來,款款地朝小喬走了過來。
「嗯!」小喬嫣然一笑,點了點頭道,「二姐姐你有什麼話要和我說?」
「你現在還愛清寒嗎?」朱玉蓉開門見山地問道。「我……」小喬一時間有些啞語,她該怎麼回答他,還愛著他又能怎麼樣,他們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如果你已經不愛他的話,那麼我後面地話也就不用說了!也許這是天意。清寒非死不可!」朱玉蓉有些自嘲地笑了笑,輕輕地哼了一聲。「我愛他!我愛他!我無時不刻地想著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小喬吁了口氣。說出了自己的心聲。
朱玉蓉一臉歡喜地看著小喬,吐了口氣:「那就好。清寒他就有希望了!小喬。如果要你做出某些犧牲才能讓清寒平安無事地話,你願意犧牲嗎?」
「願意。我當然願意!」小喬拚命地點了點頭,「只要能夠救清寒出來,我什麼都可以做!」
「很好!有你這句話,我真為三弟有你這樣的紅顏知己感到驕傲!小喬,你聽著,現在清寒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八月的時候就會三司會審了,三司裡頭有一半是王城的人,他一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對付清寒地!可是判不判決也不一定由三司說了算,只要平王肯撤銷對清寒謀殺王妃的控訴,清寒他就安全了!而能夠讓平王撤銷控訴的人只有你!」朱玉蓉緩緩地道,臉上由一絲閃爍不定的猶疑。
「我?」小喬不解地看著她,「我已經找過元豐很多次了,求他放清寒一馬,他怎麼都不肯答應!我,我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有的,你還有辦法的!平王為什麼非要置清寒於死地了,因為清寒威脅到了你和他在一起!只要你肯答應嫁給平王,以這個作為換取清寒性命的條件,平王他一定不會不答應你的!」朱玉蓉急切地道。
「什麼?」小喬往後退了退,搖了搖頭道,「二姐姐你要我嫁給他?你要我嫁給他?那怎麼可以?我根本就不喜歡他!」「我知道這樣說對你很殘忍,要你犧牲自己地終生幸福!可是你要明白,如果你不嫁給他的話,清寒很有可能就是死路一條啊!只有你嫁給了平王,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難道你願意看著清寒被凌遲處死嗎?如果你不想這麼做,不想救清寒出來地話,二姐姐也不會勉強你的,我尊重你地選擇!畢竟,你已經和清寒離婚,已經不再是他地妻子!他的死活,和你已經沒有任何關係!」朱玉蓉臉上佈滿了愁雲,眼神有些黯淡。
「好,好,我嫁給平王,我嫁給平王!只要能夠救清寒出來,我什麼都可以做!」小喬閉了閉眼,重重地吁了口氣,淚水簌簌地流了下來。
「小喬!」朱玉蓉一臉痛惜地看著小喬,緊緊地握住了小喬地手,感激地道,「你為清寒所做的一切,二姐姐會永遠記在心裡的!謝謝,謝謝你能夠為了清寒忘記以前的一
「二姐姐,你不要這麼說!只要能夠讓清寒平安無事,要我做什麼都無所謂!我現在只想求你,求你讓我進天牢見清寒最後一面,可以嗎?」小喬搖了搖頭,苦澀地笑了笑。
「嗯!」朱玉蓉點了點頭,「我現在就帶你去天牢!「謝謝!」小喬感傷地笑了笑,一句謝謝聽得朱玉蓉心裡無比沉重起來,明明是自己該謝謝她的才是!她欠小喬的實在是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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