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窮水盡了,真的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麼?我洛家辛辛苦苦這麼多年的基業難道就要毀在我手上了麼?不會的,不會的,一定還有辦法的。鴻烈,我們還有辦法的,對不對,還有辦法的對不對?」洛映紅髮瘋一般搖著頭,一邊扯過朱鴻烈的胳膊,楚楚可憐地看著他,淚水盈滿了雙眸,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那股婆婆威嚴和高傲,現在的她,亦不過是一個需要男人關心安慰的女人而已。「映紅,映紅,你不要這麼激動好不好!你冷靜點,冷靜點,我想想辦法,我會想辦法的!你不要這個樣子!」朱鴻烈安撫地握緊了她的手,輕輕地歎息一聲,縱算他在沙場上戎馬兵戈,可是在生意場上他卻只能徒然興歎。商場的波譎詭詐遠不是戰場上的廝殺來得那般痛快乾脆,它會將人一步步地逼到絕境。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下來,家業雖然倒了,但是朱家還是有些錢的,只是如今這錦繡坊也跟著燒掉了,等於是燒斷了他們的後路。宮裡的秀女服鐵定是趕不上了,看來抄家的大罪是躲不開了。玉蓉雖然是皇上身邊的妃子,可她終究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妃而已,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又何況有先例在先,而且朱鴻烈的弟弟朱鴻武因為與胡人有染,已經被發配到了邊疆,這已經算是懲罰很小了,倘若此次再這樣包庇朱家的話,朝中的大臣難免會有意見,動搖人心,說是皇上沉迷美色,無視國家法度。
自從布場失火以後。家裡一些新請的傭人已經走了大半,朱家的門庭,已經不復往日地繁華與榮耀。一下子罩上了一層愁雲,朱清朗這幾日天天在外頭跑。可是依舊找不到貨源,布匹和染料已經全都被何天照壟斷了,清朗本想買下他的貨源的,卻被他高價給噎了回來。明明知道這一切都與這個姓何地人有關係,可惜卻無法找到證據來指正他。也只得由著他在旁看戲。王舒雅在床上休息了四五日,身子已經大好,身上的灼傷也淡去了不少,清朗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伺候照顧,直到她復原得差不多了,才和著清寒跑去福陵進貨了-,電腦站,
「小姐,喝藥吧!」容媽媽端著一碟藥碗走了進來,神色凝重地看了王舒雅一眼。王舒雅倚著床頭坐了起來,看了看窗外灰濛濛地一片天。眉頭微微皺了皺:「少爺人了?」「他和三少爺進貨去了,哎,朝廷那邊來人了。說是我們無論如何都得趕在正月將秀女服趕出來,不然的話。要給抄家!二少爺昨天一晚上又沒有睡好。天天守著你,今天聽了這消息。只好和三少爺去福陵把剩下的布匹調過來了,準備放在家裡來染料子!」容媽媽搖了搖頭,歎息地說著,她來朱家也快四個年頭了,卻從來沒有見朱家這麼緊張落敗過,心中自然也是頗多感觸。
「如果沒有這場大火的話,那一點點打擊還不算什麼,朱家還是可以東山再起的。福陵地那些布匹也不夠秀女服的一半啊!況且,染料全都沒有了,進了那些東西又有什麼用了!得想個辦法才是!」王舒雅神色憂鬱起來,搖了搖頭。「算了,算了,小姐你還是不要操心這些事情了。你已經為朱家做得夠多了,盡心盡力了,真要是抄家的那一天,我想小姐你還是不會有事情的,你是丞相大人的女兒,又是太后的寶貝侄女,朝廷應該不會為難你的!」容媽媽哎了一聲,擺了擺手道。
王舒雅眉目間忽然掠過一絲欣喜的神色,興奮地道:「是啊,我怎麼會忘了,我還有爹啊!爹一定可以幫我們朱家度過這個難關的!」說著便穿衣服,要下床來。「小姐,你快些躺下,你地身子還沒有好了,大夫說了你這傷要好好在床上歇息的!」容媽媽一臉焦慮地看著王舒雅,按著她不許她下床來。「我的身子我還不知道麼?就是給火氣熏了一下,這幾天喝過那些清熱解火地涼藥後,身上又敷了那麼多涼草藥,已經差不多了!你讓我下床吧,老睡在床上,我身子都不舒服,怪難受的!」王舒雅扭了扭脖子,容媽媽卻是硬了脾氣不許,二人推搡間,卻聽得敲門聲響,便有一個丫鬟進來了,淡淡地看了王舒雅一眼道:「二少奶奶,大少奶奶和三少奶奶過來了!」容媽媽彷彿得了救星一般,連道:「快請他們進來啊!」那丫鬟哎了一聲,出門去請他們進來了。蕙蘭一臉地溫和,但是那溫和中卻透著股淡淡地失落和悲傷。小喬總是一臉的陽光燦爛,大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大少奶奶,你來了就好,你幫我勸勸我家小姐,她這身子才好了一點,就要下床來!」容媽媽吁了口氣,乞求地看向蕙蘭。蕙蘭溫婉一笑,款款地走到了王舒雅地跟前,握住舒雅的手道:「這身子才好了點,萬下不得床的,不然可要落下病根子的!好生歇著吧!」「我沒有事情了,真的沒有事情了!容媽她就是大驚小怪的!」王舒雅淡淡一笑,誠摯地看向蕙蘭。蕙蘭微微一怔,有兩年多不曾見到舒雅對她這般暢懷的微笑了,自從她因為雲野流產之後,對自己是冷淡中帶著敵意,看她的目光裡總是有一股說不出的妒意和憂憤。而自己也從來沒有怪過她,她能理解王舒雅,孩子對一個女人來說是生命的一個新的開始。
「大嫂,你怎麼了,好端端地流眼淚幹嘛,是不是,雲野那孩子出事情了?」王舒雅一時不解蕙蘭的反應,疑惑地看著她。「不,不是,雲野他沒有事情。我只是太高興了,太意外了!舒雅你終於肯原諒我了!」蕙蘭搖了搖頭,一邊擦了擦眼淚。王舒雅有一瞬間的尷尬,繼而淡淡一笑:「以前都是我不好,總是對大嫂你冷嘲熱諷,為了點小事情就記恨在心裡。大嫂你人這麼和善溫和,我那樣對你,你總是由著我,也不跟我辯駁什麼。我,我真的很慚愧!」
「說出來都怪我,是我沒有教好雲野,他要不是那麼淘氣的話,你的孩子也不會……」蕙蘭面色沉重地看著舒雅,說到這裡又嚥了回去。「怎麼能怪你和雲野了,是我自己不好才是,走路也不注意點。而且我脾氣又那麼燥,一定是老天爺看我沒有做母親的樣子,所以才把孩子給收了回去。大嫂你不要再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了好不好?也許,我真的不適合做一個好母親。兩年都過來了,我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所以,大嫂你也不要內疚什麼了,沒什麼,真的沒有什麼了!」王舒雅接過她的話,重重地歎息了一聲,接受,又有幾個女人能夠接受自己再也無法生孩子的事實了。蕙蘭聽她這麼一說,心中也寬慰了不少,她和她之間的那根刺總算是拔掉了。
「小喬,這次真的謝謝你了!謝謝!」王舒雅轉頭看向小喬,一臉的誠懇和真摯,語氣溫暖而柔和。「客氣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可是我風小喬一貫的作風。二嫂你就別謝來謝去了,我怪不好意思的,只要你以後不再對我有成見,而且也不挖苦我,那我就安心了!」小喬呵呵地笑了笑,一邊摸了摸頭。王舒雅臉上一白,尷尬地看了小喬一眼,沒有想到她說話這麼直白,低了頭,幽幽地道:「小喬,真的是太謝謝你了,我以前那麼對你,總是想著把你趕出朱家,總是挑撥你和婆婆的關係,你非但不怨我,還肯冒著那麼大的火來救我。你的容人之量是我一輩子也學不來的。嗯,從今以後,我也要放開心胸,學著去寬容和理解別人!」
「沒事情就好了,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大家都不要再提了!我們相處的日子還很長,今天既然大家都放開了,把心裡的話說明了就好!舒雅,看到你這個樣子,我很開心!」蕙蘭笑笑而語。「是啊是啊,二嫂笑起來還滿好看的,那個時候我進門的時候,你可是凶神惡煞的,還弄那麼大個火盆讓我跳!」小喬跟著笑道。「早知道你這麼厲害,我當初就應該準備一個更大的!」舒雅舒懷一笑,一邊握住了小喬的手,目光凝重莊嚴起來,「大嫂,小喬,以前我有什麼不對的地方請你們通通忘掉,我們重新開始,讓我們三個做最好的妯娌,好不好?」三人的目光一觸,臉上各自有了溫暖的笑意,嗯了一聲,三隻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匯成了朱家這個慘淡黯然的冬天裡最溫情暖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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