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彩溪畢竟是上了年紀,被空靈子一招搶手,即便是休息緩解過來,但是臉上的神情,一時片刻間,還逗留住的是驚訝與恐怖,精明的空靈子當即會意,心中明白,對方的這些神情儀態,表明一個事實,就是對方有一半是生理方面的原因,但是還有一半,卻是心裡面的原因。
空靈子看不出後山樹林之中有什麼秘密,當即笑道:「怎麼樣?前輩,你還有必要來與我對決嗎?我看你受了我這一掌,已經沒有多少的體力,只怕這樣下去,依然吃不消吧?」
溫彩溪道:「不錯,閣下不愧是峨眉派掌門,老嫗的確是技不如人,這一招顯然是輸給你了。不過,掌門人,你這話是想我們還來繼續比試麼?」溫彩溪不將話說出來,是希望空靈子自己能夠退讓,不要逼人太甚。顯然,對於這樣的結局,空靈子也是明白人。
空靈子道:「那好,就點到為止。前輩的神技,晚輩也見識過,心中還真有一點佩服。既然大家武藝已經切磋,那麼我們就該好好地商談一下合盟事宜,不知道前輩意下如何?」
這話正中溫彩溪的預料之中,溫彩溪笑道:「那好,我就答應。不知道這合盟的事宜,又該如何商談?」
空靈子當即擺手邀請道:「還請前輩能夠挪移貴步,前往客廳裡面一敘,如何?」溫彩溪哈哈地一笑,道:「好,請。」
不過現場之中,空靈子是走在了最後,讓大家離去之後,空靈子叫住余我生留在原地。當下,偌大後院之中,剩下的,也就只有空靈子與余我生母子二人。
涼風習習,倍覺清爽,空靈子笑道:「生兒,方纔你的那一番武功,的確是讓母親大吃一驚。你這武功真的是從那溫彩溪的身上學來的?」
余我生當即昂首挺胸地點頭道:「不錯,掌門人難道心裡面懷疑嗎?」空靈子聽見對方直接稱呼自己為掌門人,心裡面普通地跳了一下,這個稱呼,余我生以前喊過許多次,可都沒有這一次讓空靈子心中難受。
空靈子一聲苦笑,緩緩地走了過去,親自撫摸了一下余我生的臉頰,誰知道余我生當即扭頭表示反抗。余我生嘴裡面「哼」了一聲,對於母親,他好像從來沒有這樣的一個親人。
突然,從後院左邊的一個角落裡奔出來一個少女的聲音,大聲喊道:「哥哥,你不可以這樣對待掌門人的。」空靈子與余我生母子二人回頭看去,見到竟是谷遺湘。
谷遺湘表面上雖然隨眾人離開之後,但是並沒有立馬退去,等待眾人散去之後,當即又悄悄地溜了回來,躲在了暗處,想看一看余我生對空靈子是不是有意見。
果不其然,眼前的一幕,正好說明了自己方纔的擔憂不是沒有道理的。空靈子小聲地說道:「是你,你怎麼沒有走。」
谷遺湘當即走到空靈子的跟前,躬身說道:「師父,弟子離開峨眉有一段時間,心中也很掛鏈師父,這一次好不容易回來,本想找一個機會與師父好好敘說一下這一段時間來的經歷。所以就貿然前來了,還請師父寬宥弟子的擅闖之罪。」
原來當初,谷遺湘早就拜在了空靈子的門下當弟子,只是沒有多久,谷遺湘就莫名其妙的失蹤,這一段師徒關係終究成為了名號上的空置。沒有多少真正的師徒情誼而已。
空靈子這個時候自然是沒有多少的時間來責罰她,微微地哼了一聲,道:「你還知道你是我的弟子,你可是和余我生一起去的順慶,這一趟山路,可是委屈你啦。」
空靈子話語之中的委屈,自然並沒有指真正的委屈,何況此時的空靈子,故意將這「委屈」二字音調念高,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就是責怪她沒有好好規勸自己的兒子。
谷遺湘當即身子一顫,只有恭恭敬敬地回答道:「師父永遠是弟子的師父,弟子怎麼敢忘記呢。這一次還多虧有餘我生哥哥的相救,不然,我恐怕還在那卞菊花的手中。自然是說不上半分委屈。」谷遺湘聰明機靈,自然是聽出對方話語之中的針刺,但是她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一起裝傻而已。
余我生突然走出來,看住空靈子,久久地愣在那裡,眼中儘是無盡的迷茫與模糊,好像真的就不認識面前的這個人了,空靈子望見余我生的眼神,心有靈犀,似乎察覺到什麼,問道:「你有什麼要說的?」
余我生問道:「我的親生父親是不是一個叫劉大橫的賭徒?你實話告訴我。」
這個敏感的問題,母子之間遲早是要面對,只是突然間被余我生提出來,空靈子有點措手不及。空靈子微微地穩定了心神,訓斥道:「你去了一趟順慶,就是為了查明這件事情,對不對。你去順慶,你告訴過我麼?你私自到順慶去,還不認錯?」空靈子突然嚴厲起來,雙眼直接對視住余我生,半點也沒有迴避的意思。
余我生仰天一聲淒苦笑聲,似乎是在嘲笑什麼。谷遺湘發覺氣氛有點不同尋常,當即用手拉扯了一下余我生的衣袖,提醒對方不要這樣激動,更加不要這樣沒有禮貌。
空靈子突然一個箭步,衝到了余我生的跟前,右手伸出,上前抓住了余我生的衣衫領口,呵斥道:「你笑什麼?有沒有規矩?我是你的母親,在問你話,你為什麼不回答?」
谷遺湘不備,當即被撞倒了路邊,轉頭好奇地看向了眼前的這一對母子,心中七上八下,現在才有點舉足無措了。
只見到余我生也是傲氣地仰頭怒喝道:「你是我的母親?你這個時候還好意思說這話。你放手,我不想與你計較過去的事情。」
空靈子沒有想到自己的孩子居然敢頂撞自己,心中就更加生氣了,當即拉下臉來,問道:「你說什麼?你這樣對我說話?你眼裡面還有沒有我這個母親?你別以為自己學會了一點三腳貓的功夫,就可以反天了。我可告訴你,余我生,你永遠都是我的兒子,這是一個無法更改的事實,你知道嗎?」
余我生好像也來了倔脾氣,當即瘋狂地將衣衫領口處的空靈子右手拉開,喝道:「你生了我,這是事實,可是你從來沒有管過我,這也是事實。你告訴我,我的父親是余出天,我是順慶余家綢莊的後人,我也以為這是事實,可是呢,全是騙我的。你為什麼要騙我,害我鑄就了大錯。你知道不知道,我的親生父親劉大橫死在我的手中,我犯下了弒父的極大罪名。這一切,你為什麼要騙我?」他說完這些,傷心地抱起頭,蹲在了地面上,看來真是極為痛苦的樣子。
空靈子道:「你到底為什麼回順慶?還有,與你一道的蒙靈子師太她們的人呢?怎麼這樣久,也不見她們的人影?」
谷遺湘看見余我生難過的樣子,當即也蹲下去,安慰起了余我生。余我生對空靈子的問話,好像一點兒也不關心,只是盡情的流淚,心裡面有無數的痛苦,只有流出了眼淚之後,才可以得到一點心靈上的安慰。可是,這一切,能夠理解的人,又有多少呢?
空靈子終於抵不過兒子的痛苦神情,也緩緩地蹲下來,靠近在了余我生的身邊,小聲說道:「你的心裡面是不是很恨我?你回去了一趟順慶,去過天府綢莊沒有,曹管家與王管家他們都還好吧?唉,其實不用我說,你難道就不明白我為何沒有照顧你嗎?我是一個失職的母親。你好自為之吧,我先走了。」空靈子然後站起,正準備離去。
余我生突然抬起頭來,大聲喊道:「你別走,我還有問題要想知道,當年殺害余家與劉家那樣多人的幕後黑手,到底是什麼人?真的是你嗎?」因為余我生通過劉大橫的回答中知道,自己的母親空靈子不是一個好女子,當年為了報仇洩恨,將余家的人全部殺死,而後,空靈子又「勾結」峨眉弟子,引來了魔教弟子的圍攻,劉家最終也毀於一旦。可是,這一切,畢竟只是從劉大橫的口中得知到的,如果沒有得到空靈子的親口承認,他又怎麼會完全相信呢?
空靈子停住了腳步,緩緩地轉身看了過來,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只是小聲地問道:「你說我會那樣做嗎?你回去之後,聽見的這些話,是不是劉大橫告訴你的?」
余我生不想回答這些「無聊」的問題,緊追不捨地只想知道自己問題的答案,當即又進一步的追問道:「你快回答我,不要問我是誰告訴我的。」
空靈子反問道:「孩子,你知道我為何當上這個峨眉派掌門人嗎?你難道忘記了,我以前曾經提起過,我要將峨眉派發揚光大,你以為我就陣的這樣好心麼?」
余我生心裡面充滿了十二分的疑惑,當即站了起來,道:「聽你這話的意思,好像並不是為了發揚峨眉派而已,難道你還有別的什麼目的嗎?願聞其詳。」空靈子點頭道:「不錯,還有一個更加重要的目的,就是報仇。」
余我生頭腦一閃,當即會意,道:「報仇?報什麼仇?難道你的意思是說,余家的人,劉家的人,是魔教的人做的?」
谷遺湘也好奇地瞪大了眼睛,心中不停地在祈禱,心想:「難道真的就如是哥哥口中所說的麼?這樣說來,掌門人當年也是被人利用了?」空靈子轉頭讚許地眼神看向余我生,點頭道:「不錯,最後的指示之人,就是魔教。」
空靈子隨即心中又一次聯想到余我生自己的身世,想到這個孩子從小以來就是身體孱弱,怪病連連,好不容易長這樣大,可惜的是,不知道體內的那個怪病根治沒有,著實讓人擔憂。
余我生抬頭道:「這事是如何一回事,你能夠告訴我嗎?」其實在余我生的心裡面,又何曾想讓母親傷心呢,只是父親臨終前的那一番話,點名是空靈子的不對,這些深深的烙印在余我生的心裡面,揮之不散。
空靈子回頭好好地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這個少年,看了好一陣之後,才肯定地點頭道:「好,這些我都會告訴你的,只是現在時間不允許,等我與那鬼蜮商議一下合盟的事情之後,你再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