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我生聽到這話,還以為是自己問對了人,當即轉頭看向劉姓漢子,道:「你,你知道余家的事情?」劉姓漢子道:「不錯,我是認識余家的人,你到底是余家什麼人?遠方侄子?」余我生搖頭道:「不是的,我的父親是余家天府綢莊的公子余出天,你認識我爹爹嗎?」
劉姓漢子還沒有說話,這個時候,就聽見了廖征突然大聲喊道:「你果真是余家的人,你的母親是不是梁春秀,那個當年的三夫人?」余我生一愣,見到身周的人都是一臉興奮的模樣看向自己,倒是將自己搞得有點發暈。
余我生愣了好久之後,才勉強地說道:「我母親以前就是這個名字,怎麼,你們還認識我的母親?」劉姓漢子突然咆哮一聲,上前緊緊地將余我生的身子摟住,哈哈地笑了起來,道:「老子還說是誰與我長這樣像,原來是我的兒子。我的兒子回來了,你說,你是不是來找你的爹?」
這劉姓的漢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為禍一方的大財主劉大橫,只是當年家亡之後,到處流浪,變成了現在的這個襤褸模樣,至於另外的四人,分別是廖征、劉點、梅子升、張華。這張華是劉大橫當年流浪渝州的時候拉過來的志同道合的朋友。而另外的三個,就是名副其實的從小玩到大的夥伴,只是這幾年來,魔教在這川北一帶橫行,將所有的富家子弟都狠狠地敲詐過一筆,所以沒有過幾年,這廖征的殷實之家、梅子升的小康之家,都是遭到洗劫,到了最後,變成了與劉大橫當年一樣的落魄之境,記得當年劉大橫第一個遭殃的時候,曾經到這些朋友家來避難,都不歡迎劉大橫這個敗家子,沒有想到到了最後落到相同的一般天地,劉大橫倒是爽快,居然沒有嫌棄他們。
劉大橫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一天見到自己的兒子,現在突然見到了,一時片刻沒有想明白這孩子到底是余家的,還是他自己劉家的,但是一看對方的長相,顯然,也只有自己的孩子才會長得與自己這樣的相像。同時間,劉大橫的困惑,也是在場朋友心中的困惑,不過後來還是有廖征將心中的話率先喊了出來。
記得當年空靈子懷上余我生的時候,來劉府道賀的一大幫朋友之中,就是這群朋友最為賣力。所以,今天能夠見到余我生的面,自然是非常的歡喜。余我生被對方的這一聲歡喜的驚叫給嚇了一跳,當時立馬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余我生使勁地從劉大橫的懷中掙脫出來,喊道:「你是誰,你是誰?我不認識你,我的父親是余出天,不是你,你到底是什麼人?」在場眾人都是愣了一愣,不過最後,余我生還是掙脫出了劉大橫的懷抱之中,用一雙厭惡的眼睛看向了面前的這個又醜又老的胖子,心中八成是相信了這個矮子真的與自己長得很像,但是要他完全承認他是自己的父親,無能如何也是做不到的。
劉大橫突然猛地一跺腳,狠然地說道:「我就說嘛,那個臭女人才不會有這樣好的心腸,孩子,我真的是你的父親,那看,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哪裡有人能夠像我們長得這樣像。你的母親不告訴你真相,還不是因為當年,當年她做錯了事情,害怕我會記恨她。」
余我生滿腦子一陣混亂,實在是沒有想到自己會是這樣的一個老頭子的兒子,而且還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賭徒的兒子,這樣的現實,如何能夠讓這個懵懂的少年一下子接受呢。
劉大橫好像看出了少年心中的惶恐,微微點點頭,對身邊的眾人喊道:「喂,喂,我說大家還是安靜一下,畢竟他一時片刻還不能接受我這個當爹的,今天看來我得單獨與我兒子好好聊一聊,所以,去徵收的事情,我看廖老弟就一個人先去。我隨後就來,怎麼樣?」廖征故意打了一個哈哈,笑道:「好,好,畢竟見到了兒子嘛。我就依你。喂,我說各位兄弟,大家也別湊熱鬧,就讓他們父子好好聚一聚,怎麼樣?」
劉點突然走過來,握緊了余我生的一雙手腕,喜極而泣的神情說道:「大哥,這真的是你兒子呢。我也可以當叔叔了。孩子,我是你爹的把子兄弟,叫劉點,你就叫我叔叔。」
余我生對這個劉大橫還沒有接受,自然是不會接受什麼劉點當自己的叔叔,當即搖頭將雙手抽離出來,喊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我說過,我的父親是余出天,你們不要亂說。」
劉大橫突然怒氣大織,一臉怒意地衝過來,上前就打了余我生一個響亮的巴掌,狠然說道:「臭小子,你說什麼呢,我是你老爹,你醒一醒,知道嗎?」余我生沒來由被人打了巴掌,心裡頓時委屈之極,心想:「這個渾人,沒頭沒腦的冒稱我的父親,還敢動手打我,我才不受這個氣。」當即就要轉身離去,還好,被梅子升當即一把攔住,梅子升道:「孩子,他是你的父親,你莫非是不想認父親吧?」
余我生抬頭好好地仔細地將眼前這些人看了一通,恨然地說道:「什麼父親,我說過多少次了,我的父親是余出天,不是你,你是不是討飯傻了,隨便見到一個孩子就說是你的兒子,我可不吃這一套。」
劉大橫算是明白了:「好呀,說來說去,原來這混蛋小子是嫌棄自己現在成了討飯的人,想當年,我也是順慶城裡的一個人物,就是你的母親害我成為了現在這個樣子,好了,現在連兒子都來欺負我。哼,這個臭婆娘。」
劉大橫一想到這裡,心裡就非常的氣氛,右手揮動,當即就將身邊的一張破木桌狠狠地拍了一記。余我生嚇了一跳,閃身後退了一大步,問道:「你幹什麼?不要過來。」原來他見劉大橫發起了狠勁,心中有絲害怕,只有後退一兩步,用上一種怪怪的眼神看住眼前的這些人,心想:「好歹我也學過一點武藝,對付你們這些無賴,我還是有把握的。」他見眼前的這些人視為無賴,自己也算是明白人。
劉大橫轉頭看住余我生,道:「小子,你不認你的父親,那你到這裡來做什麼?說,你到底要怎麼樣才願意認我這個當父親的。你是不是心中在記恨我從來沒有照顧過你?是不是對我現在這個樣子非常的失望?我淪為今天的這個地步,你知道是誰搗亂的嗎?說出來只怕你還不相信,就是你的母親,梁春秀,又叫什麼空靈子的女人。」
余我生算是徹底明白了,他既然能夠說出母親的原名與法號,看來這個人與母親之間果真是有一段不清不白的關係,不然,不然,也不會知道得這樣的清楚。
余我生稍微整理了一番思緒,問道:「你說這些都是我母親的過錯,到底是什麼過錯?」
劉大橫轉頭對身邊的幾個兄弟說道:「你們先出去一下,我就將事情的原委細細告訴這個孩子。」廖征、梅子升、張華三個人點了點頭後,都相繼離開了這間破舊的房屋。房屋內剩下的僅是劉大橫與劉點兩兄弟。
劉點歎息一聲,道:「大哥,事情都過去了,也不知道現在三夫人在什麼地方,說不準,這一次是她帶上孩子來向你和好的呢,大哥,你就聽小弟的一聲勸,不要將事情擴大。」
余我生突然說道:「不是,我母親沒有回來,這一次是我一個人回來的。你,你快說,她到底曾經犯下過什麼過錯?」劉大橫哈哈地笑了一笑,偏頭對劉點說道:「你看看,那個臭女人還是一樣的蛇毒心腸,虧你還想像她那樣好。哼。」
劉大橫當即轉頭對余我生說道:「你知道嗎?你母親當年勾結什麼魔教,將我劉家萬貫家財全部揮霍完畢,然後,然後投靠那個老尼姑,想要將我置於死地。你知道嗎?這個惡毒的女人,簡直是天理難容。我問你,你說這個女人可惡不可惡?」
余我生道:「你說她是一個壞女人,你當年與她到底是什麼關係?」劉大橫算是徹底服了余我生,瞪大了雙眼,即便是瞪大了也沒有多大的眼睛,透過一點古怪的神情,道:「你是不是在裝傻,你是我的兒子,她是你娘,我是你爹,她當年當然是我的夫人了。」
余我生還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說道:「她當年怎麼將你家的萬貫家財給花盡了?」劉大橫一聽到這話,好像又讓他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那個陳年往事。劉大橫狠狠地說道:「不要說了,這些事情很長,有一半還與你現在認為的那個爹有關。那個余家的人也沒有幾個好人。」
余我生好像聽出了一點火藥味,平靜下來,心想自己希望得到的答案,已經開始初現輪廓了。余我生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有什麼話就直接說出來,我在旁聽見的。」
劉大橫問道:「小子,到底是誰讓你來的?我這一生,經歷的事情可多了,我現在淪落到如今的這個地步,心裡可是長了記性的。」原來劉大橫畢竟只是一時的氣憤言語,心中非常不喜歡有人來追問當年的事情,畢竟當年的事情,牽扯到了在川北一帶作惡多年的神鷹教派,這樣的教派可是平民百姓不敢招惹的,劉大橫雖然年邁了許多,但是頭腦並沒有完全的糊塗,心中還是忌憚余我生的試探性問話,不願意全部實說。
余我生看出了這老頭子突然也有了警惕之心,心想:「莫非是他害怕母親,所以才這樣吞吞吐吐地不願意實話告訴我嗎?還有,他說過的話到底有幾成是真的?這樣說來,母親不喜歡我的原因,就是因為我長得很像他了?」余我生這樣來想,還沒有表態的時候。
劉大橫突然轉頭過來,一聲慘笑,道:「小子,你在母親面前一定沒有得到多少的關愛吧?」余我生一愣,知道對方說的是事情,可是自己就是沒有膽量來承認。余我生不答,劉大橫自然地朝屋外看了兩眼,劉點見狀,當即會意,悄悄地走了出去。
余我生趁劉點離開的一點時間,突然道:「余家與劉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情?你剛才說你家的錢財耗盡,與我母親有關,怎麼也與余家的人有關,你將話講明白,好不好?」
劉大橫突然又一次的欺近,好像是要對余我生說什麼秘密的話,哪知道余我生心中擔心,不知道劉大橫此舉何意,還以為是劉大橫趁現在這房屋內沒有旁人,意欲對自己不利,當即右手伸出,輕巧巧地就擊中在了劉大橫的身上,劉大橫只是尋常人,加之自己年邁,身子骨本就不是很結實,這一撞擊之下,如何承認得住,當即身子後退,頹然坐倒在了地面上。
更加讓余我生始料未及的是,那劉大橫倒下去之後,腦後勺剛好撞擊在了那後面的牆上,劉大橫受到了牆面上與胸膛兩重力道的襲擊,身子本就不好,加之方才與余我生的一番討論,這個孩子居然不是來認父的,而是來給自己添氣受的,這樣的一番折騰,劉大橫自然就沒有多少的身體可以消受,當即一口鮮血從嘴角中溢了出來,血濺衣領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