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子可沒有這樣好的耐性,當即左手出動,將余我生抓在了手心,較比之前面容還要憤怒三分,不過就是片刻的時間,他好像終於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神情立馬又恢復了常態,鬆開了左手,余我生被他提到了面前,與他正好是面對面,此刻對方鬆手,余我生自然就順著路徑給跌落了下來,抬頭木然地看向了老頭子,心裡面實在是不明白他為何這樣憤怒,而同時間,又將目光稍微瞥視了一眼地上的魚竿,發覺到魚竿此時落到了邊上,早就停止了下滑拉扯的跡象,這說明,魚線下面的那條大魚好像是掙脫了開來,自己遊走了。
老頭子摸了一摸腰身,道:「我最討厭有人來摸我的這個地方,你可是有感覺?」
余我生悻然點頭道:「只是覺得爺爺你的腰身好像是鋼筋鐵骨般堅硬,是不是習武這樣的?」
余我生的眼神之中充滿了無盡的期待,好像也希望得到老頭子不喜歡被人摸自己腰身的緣由。老頭子點了點頭道:「你小子還算誠實,不瞞你說,我這樣的結果,就是習武害成這樣的。」說著這話的時候,老頭子抬頭看了一眼英靈子,好像這個事情英靈子也不知道,老頭子此時說出來,也算是說給她聽一般。
英靈子道:「三叔,你是說,你是說,是他們害你的?」老頭子點頭道:「不錯,其實也不全是他害的,至少我當年也是心甘情願的。」
英靈子好像深受打擊,臉上的神情變得非常的不好看,愣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地說道:「所以,所以三叔才出此下策了?」老頭子道:「影兒,這個話你最好爛在肚子裡,不要給任何一個外人講起,知道嗎?」余我生不知道他們說什麼啞語,只有乾瞪眼的份。老頭子隨後也將目光看了過來,對於余我生,好像並沒有什麼顧忌的言語。
余我生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相反這個時候,英靈子突然「咦」了一聲,轉頭看向了石包上面的魚竿,道:「讓那魚兒給跑了,這小子還真有運氣呢。」
老頭子轉頭也看了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這一回算我輸了,小子,那你要救的人就攔在我的身上了,但是我呢,也很好奇要這要東西的人,我也去一個,你看如何?」要在平時,余我生或許會猶豫一陣,更有可能的是當面就拒絕了對方的請求,不過眼前情景不同,自己勢單力薄,正是需要援手的時候,既然他們想去看一看,自己也不必來假裝什麼清高,加上這是方才二人下出來的賭注,況且對方已經輸了,沒有理由自己不收單的,於是他一股腦兒全部答應下來,心想到時候他們也怪不到我頭上。
老頭子轉頭看向了英靈子,道:「那今日就不釣魚了,大家到街道邊隨便吃上一碗涼粉,就去你說的那個地方吧?」余我生頓時訝然失色,沒有想到這老頭子說幫忙就幫忙,還這樣乾脆,余我生當即也一個巴掌拍在自己的胸口,道:「那好,老爺爺既然這樣誠意,那我就答允了。」
三人當下起步朝那街道的前道走廊而去,在這江邊碼頭邊,到處擺滿了小吃商販,招攬過路的行人。
余我生對這些不是很熟悉,還好,老頭子在這順慶碼頭邊垂釣已經有好幾十年了,大家都是見過,只是老頭子不是很愛說話,當即帶著身後二人挑選了一家米粉店坐下來稍微休息,等到那店主差小兒上來詢問所需何種服務之時,老頭子才冷言冷語地說了三碗涼粉。或許是老頭子的表情這裡的人都是見怪不怪了,聽完之後,當即匆匆下去了。余我生斜靠在板凳上,對於這二人自己也不是很熟悉,自然也不敢貿然開口問話。
不過讓余我生心生疑惑的是,自己斜靠在一旁,沒有說話,但是自己周圍的人總有那麼一兩位朝自己這邊望來,見到余我生轉臉看向對方的時候,那些人又假裝什麼也沒有發覺,側轉臉去,不來對視余我生的雙目,不過只要等到余我生稍微埋下頭去,那些人就在背後小心議論著什麼,余我生心中只想:「難道我真的長相極為像我的父親,所以他們在背後議論我?」不過自己所想終究是亂想,沒有定論,只有偶爾轉頭看了一眼老頭子,但是老頭子不動聲色,好像根本就沒有發覺到周圍人對余我生的指指點點。
等到余我生等三人吃完了東西之後,三人由老頭子結賬完畢,離開了小店。余我生說到自己需要買一串火爆,作為暗號招呼對方,老頭子與英靈子沒有多言,不過對於這聯絡對方的法子,心中多少有點奇怪:看這架勢,這惡人是遠離約會地點,不然也不會用鞭炮才能夠將他喊來的。
余我生在前,帶領身後二人登上了與溫彩溪聯絡暗號的小山丘上,此時正是響午時分,頭頂上面太陽火辣辣地照射著大地,引得眾人口燥心煩。余我生當即將溫彩溪的眼盲事實轉告訴了眼前二人,只要能夠將妹妹救出來,自己也就不必要隱瞞什麼。目前的處境,已經到了自己最為無奈的時刻,也由不得自己選擇。
一聲鞭炮響過,這一次的聲響顯然不及先前的那一次,所以余我生根本就不用擔心這溫彩溪聽見聲響不會前來,三人當即坐下,靜候溫彩溪的前來,而這老頭子與英靈子雖然知道對方是一個盲人,但是姓甚名誰都是毫不知情。
三人齊然坐在了一起,英靈子沒事可做,當即問起了余我生有關峨眉派的近況,余我生知道此人與母親之間好像有什麼深仇大恨,只是淡淡地回應了幾句,也沒有具體地回答多少,這多多少少有點讓英靈子的心中感到失望。英靈子也就沒有多問了,坐在了一旁,靜靜地等候著那應約之人的到來。
不多久,就聽見從山丘的左邊小石頭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接著那腳步聲倏突間就到了三人的背後,余我生知道是溫彩溪到來了,只是沒有想到這瞎子居然不來打一聲招呼,而是首先向身旁二人動手,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溫彩溪動作算是靈敏迅速,可是這老頭子與英靈子二人也不落後,聽見了身後的這一點輕微異動,當即扭轉身子一起面對來人對了一掌。
余我生只覺得自己的耳邊響起了一陣聒噪之聲,他當即身子飛快的朝後面一退,本能反應是不要傷及到來自己,哪知道轉頭看去,才發覺自己錯意,余我生看見這溫彩溪與那老頭子二人四手兩兩對掌,根本就沒有發出絲毫的崩裂聲響。而方才襲擊余我生後頸部位的卻是這兩位武藝高深之人對掌瞬間所湊發出來的一股旋風風波,才讓余我生有了這樣的感覺。
余我生再來看向那傻傻呆立一旁的英靈子,才知道她此時也悄然後退開去,顯然,面對這兩位人物的對掌,心裡面並沒有比余我生多多少的膽量,余我生心裡一陣嘿嘿直笑,心想:「可不是我要你們二人來的,而是你們自願來的,現在總算是知道了對方的厲害吧。」可是稍下又機靈地看了一眼英靈子,心中擔憂滋生:「這鬼蜮所有之物還在她的身上,但是看著情景,自己顯然是不能夠拿到了,如果不能夠拿到那東西,她會不會怪責我而遷怒於妹妹呢?」
突然,老頭子大聲一喝,強行從對掌形勢之中抽身移開,喊道:「住手,住手,你怎麼會神教的內功,你是神教的人,對不對?」
老頭子突然移開了雙掌,那溫彩溪雙手當即擊中在了不遠處的那一座土丘上面,只聽見一聲「蓬」的聲響,響徹在了整個山丘上,發出了一記震耳欲聾的聲響,溫彩溪「嘿嘿」的一笑,道:「余我生,沒有想到你這一次找上來的幫手果真還有兩手呢,很好很好。」
溫彩溪這才轉頭望向了老頭子,道:「閣下身上也有內功,原來是魔教的人。」老頭子道:「你是盲人?怪不得,怪不得。」溫彩溪怒喝道:「盲人怎麼了?盲人還是可以活到現在,而你,魔教的爪牙,遲早有一天我會滅掉魔教的。」
老頭子沒有發怒,只是好奇地看住眼前的這個一頭白髮、身子有點襤褸的老太婆,突然問道:「你是不是姓溫?」溫彩溪頓時一窒,心想:「莫非這人是魔教當年的舊人,將我認出來了?」
余我生也是繃緊了神經,心裡面好奇,心想:「怎麼不打了呢?」
溫彩溪茫然搖頭道:「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你到底是誰?」老頭子突然緩緩地走了過去,雙目泛發出了少有的晶瑩之光,好半天後才勉強地抑制住內心的激動,顫慄著身子問道:「我是你的弟弟溫彩樺呢,你忘記了?」
溫彩溪身子微微地左右搖晃了一下,心中的情緒很激動,好半天才說道:「你是弟弟?你不是早就死了麼?」溫彩樺突然走上前去,握緊了姐姐溫彩溪的雙手,道:「我怎麼會死了呢,我真的是你弟弟溫彩樺呀,你忘記了,小時候是你給我縫補的衣服,我貪玩,是你每天像母親一般的呵斥責罵我,這些我都還記得,你難道就忘記了嗎?」
溫彩溪這個時候好像才確定眼前之人果真是弟弟溫彩樺,悵然欲哭,道:「你果真是弟弟,你怎麼會在這裡呢?哦,對了,我們大概有幾十年沒有見面了吧?」
余我生在旁,見到這一幕,心中想到:「不會吧,怎麼會這樣有緣?姐弟二人怎麼會這裡見面,這中間引路之人,居然是我。」
溫彩樺道:「姐姐,你難道忘記了,當年我和你都是被神教的人營救而存活,我們一起加入到了神教,但是你我是親人,那個時候,是龔襲老王月網開一面,將我喚稱姓莫,一起與姐姐加入神教。後來,弟弟查出了一件讓我非常震驚的事情,悄悄地離開了神教,當時,神教的勢力沒有侵染川蜀,我以為到了川蜀就可以安安靜靜地娶妻生子平淡的過一輩子,結果也是沒有能夠如願。唉,我的妻子與女兒都死了,直到現在我也是孤家寡人一個。」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陳年舊賬,一般人是不會想起的,只是這溫彩樺多年來累計了許多的仇恨,才將這些往事歷歷記在心上。
溫彩溪當即將弟弟輕輕地摟在了懷中,自己做夢也沒有想到會在這個時候見到弟弟,這是姐弟二人闊別近四十年後的第一次見面。二人開始見面,均是沒有想到,後來還是溫彩樺仔細,發覺到這位盲人的神情儀態與自己多年前的姐姐很類似,才會貿然地問了一句對方是不是姓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