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到身後數十鐵騎得令,匆忙之下點上了藏在馬匹背腹部位的火炬,高高舉起,那天空之中飛揚的雪花墜落到了那火炬的上方,當即融化成了水霧,立馬不見,這些火炬俱是灌上的滾滾熱油,燃燒得極為旺盛,火苗子在那裡不停地上串,好像一心要將寒冷的空中雪花化盡。
包思昌道:「弓弩手準備。」點上了火炬之後,身後不遠處的那一小隊人馬得令,上前一步,將馬跨的弓弩拿到了手中,輕輕地將利劍搭在了那上面,樣子非常的恭敬。
張醫仁回頭看了一眼包思昌,點頭道:「甚好,隨著我來,擺成一條線,這裡面的機關比較多,覆雨使還沒有完全破除,大家走路小心一點。」
眾人得令,順著張醫仁的前行方向朝著前面不遠處的後山方向移去。
溫道見早就有預見,這裡的地勢看起來很平常,所以要想在這裡設下機關,極有迷惑性,所以,在沒有完全排除機關的可能方位的時候,盡量少走一點危險的地界。
張醫仁、溫道見、陳月影三人均沒有到過後山地界,只是遠遠地隔望著前方,現在趁著探路的時機,將范傑押在了最前面,一旦有什麼危險,遭殃的第一人是范傑。范傑也沒有去過後山,知道那一次余谷二人到過後山,見到過一些奇怪的情景,心中孤疑連連。現在被他們反手捆綁在了馬背上,聽任前行,心中還是有一些緊張。
張醫仁在前,率先來到了山丘的對面,抬頭看向了對面的山丘,右手一揚,示意著身後眾人止步,然後面朝溫道見問道:「此處如何?」
溫道見瞇起了一雙眼睛,看了一看前方,道:「這後山原先有一個大陣法,只是後來好像發生過什麼事情,這陣法變化過的。你看,那前面還有一處墓碑,不知道埋葬的會是誰。既然這裡陣法已經變幻過的,所以,我建議沒有必要上前犯險,就在此放箭吧。」
張醫仁知道對這些陣法建築之類的東西溫道見是一個頗有見解的高手,當即同意,轉頭對包思昌吩咐了一句。包思昌答應了一聲,帶領著身後一對弓弩手排好了陣勢,朝著那後山的空地、木樓、枯樹上瞄準。
隨著那張醫仁的一道令下,所有的弓弩手將手中的利劍紛紛發射了出去,一時間,漫天如是飛蝗一般,只是,那箭上面點燃了火炬,熊熊燃燒的架勢朝著前面的雪地裡飛去。
此時的天色漸漸接近了黃昏時節,夜幕開始降臨。唯獨這些火箭似乎要與天色抗爭,要想重新燃燒起黎明。
那些火箭墜落到了地面上,「嗤」的一聲響,原來都是被那上面厚厚的積雪而撲熄滅了。但是一時間,所有的火箭如是漫天的星光,托著它那長長的尾巴,破空一聲響哨,朝著那地面上的樹木淹沒了過來。
一對弓弩手射畢,後面緊隨著那一對人馬又上前來,將先前那隊人馬替換了下來,這後隊人馬早就搭箭控弦,蓄勢以發。替換了上隊人馬之後,這隊人馬朝著那木樓的方向望去,將箭拉得十分的飽滿,朝著那木樓唰唰聲的射去。
范傑地低垂著頭,微微側目瞄了一眼身旁不遠處的張醫仁,看見張醫仁微笑地指揮著眼前場景,不由得一時好奇:「這後山到底有什麼機關?上一次沒有來這裡,這一次也可以好好看一看了。」
木樓外表面雖然有著一層薄薄地冰雪,但是與那火焰接觸久了,上面的冰雪早就漸漸地融化了下來,順著那木板上面的痕跡急急地流淌了下來。接著,一支、兩支、三支,無數支的火箭射中了木樓上面的窗簾、木板、門戶,那火焰上面沾上了容易燃燒的油脂,頓時一陣旺盛的火焰,朝著上面直竄,似乎要努力將這座古典美麗的木樓當即毀於一旦。熊熊的烈火越來越旺盛,映紅了在場人的臉面,張醫仁一干人等雙眼中倒影出來的火焰,在范傑無意間望見,心中說不出的一種滋味,漸漸滋生。
張醫仁突然舉手道:「且慢。」身後的包思昌當即下令停止發射火箭,等候著張醫仁的命令。張醫仁回頭看了一眼溫道見,道:「覆雨使,你說,這些人到底是不是藏在裡面?」
溫道見也看出了事情有些不對勁,心中猶豫,當即走上前來,凝望著那燃燒著的木樓,道:「如果沒有在後山的木樓之中,那麼,那麼這裡一定有地道,而且,他們一定是藏在了地道裡面。」
張醫仁點頭道:「不錯,只是不知道這地道到底是在什麼地方。」
溫道見突然望了一眼身旁的范傑,嘴角微微一笑,道:「啟稟王月,你看。」
張醫仁順著溫道見的手指方向看去,見到范傑回來時牽拉著的那輛驢車,上面載滿了各種冬季備用品,當即會意,滿意地笑了一笑,道:「不錯,即便這裡是有地道,他們一定沒有多少可以吃的東西,不出幾日,一定會出來的。」
溫道見道:「王月,我們難道要在此守候幾日嗎?」
張醫仁道:「哼,這鬼母袁**不是泛泛之輩,我們守候在這裡,她一時片刻不便出來,但是,我們的確不能肯定他們到底還有多少的存糧,所有,這對於我們是一個大的麻煩事情。神教這一次出動了這樣多的人,早就驚動了當地朝廷,萬萬拖延不起的。覆雨使,你說,該如何是好?」
溫道見微微沉吟了一陣,心中拿定了主意,但是並沒有急著說給張醫仁聽,張醫仁久然沒有聽見溫道見說話,轉頭看向溫道見。
溫道見面對著張醫仁的臉面,才緩緩地說道:「詐兵之計。」
張醫仁哈哈一笑,點了點頭,拍了拍溫道見的右肩,道:「甚好。傳令下去,今日收兵,我倒要看一看他們會不會上當。」
張醫仁當即將命令傳達給了包思昌,包思昌頓時領命,點頭算是明白王月的主意。緩緩地將在場眾人遣散開來,此時,那精緻漂亮的木樓已經完全毀在了那一場火災之中。
沒有過多久,神教弟子就在距離這小島上的一塊看起來還算是平坦地地面上搭起了三間厚厚的帳篷,張醫仁坐在了那中間帳篷的上方,抬頭看向了中央處那燃燒起來的篝火,心中若有所思,溫道見側立在旁,態度十分的恭順,在那篝火的下方,捆綁在地的是范傑,范傑正大氣不敢出一口地凝望著台前二人,不知道他們要問自己什麼。
張醫仁道:「覆雨使,去將范傑鬆綁吧。」溫道見微微點頭,將腰間的一柄短小匕首拔出,走近在了范傑的身旁,將捆綁范傑的繩索割斷。
范傑活動了一下自己的筋骨,勉強地站直了身子,張醫仁又差人為范傑送上來了一大盤熟牛肉、一隻肥雞。外加一燒酒御寒。這樣的待遇,倒是讓范傑有些意外,要知道,神教王月一般生性殘忍,好心款待別人,很少見。
張醫仁示意點頭道:「你叫范傑吧,想必也該餓了,先將肚子填飽,我們來慢慢聊一聊。」
范傑道:「那就多謝王月大人了。」當即用手拿起那只肥雞,狼吞虎嚥地大嚼起來,心中早就料定這張醫仁一定不會白白地請自己吃一頓的。內心裡在算計著該不該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訴他。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范傑就將肚子填飽了,仰天喝了一口燒酒,擦乾淨了嘴邊,問道:「不知道王月大人找我聊什麼?」
張醫仁道:「你該知道鬼母的近況吧?她算起來,也該接近七十的邊緣了,怎麼樣?最近她的身子還好嗎?」
范傑心中一嘀咕:「鬼母的身子好像有一些毛病,但是要說到具體的有沒有病況,自己並不清楚。」當即搖頭道:「屬下對她接觸很少,不太清楚她的身子變化。」
張醫仁道:「那好,這樣問你,你或許不好回答。實話告訴你吧,我等候這個機會已經苦熬了七年之久,所以這一次,我是努力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敗的。七年之前,鬼母被關押在川蜀分舵的時候,我就是要等候這一天,沒有想到,一等就是七年,時間也真夠漫長的。」
范傑聽著這話,心中大吃一驚,茫然抬頭看向了張醫仁,道:「原來王月大人早就關注鬼母了,那個時候,鬼母被關押在川蜀分舵的時候,王月大人為何沒有動手呢?難道是想找回什麼東西?」
張醫仁哈哈地笑了一笑,道:「看來你也聽有悟性的,一點就透。不錯,我苦侯這樣多年,就是要拿一樣、或者說是拿許多樣東西,這個東西,只有通過鬼母的手腳才能夠拿到。」
張醫仁突然住口,轉頭看向溫道見,溫道見走上前來,面朝著范傑,道:「我神教有一樣至關緊要的東西在這鬼母的手中,而這東西,極有可能就是後山的機關變化時潛藏著的東西。說到了這裡,范傑,我相信你一定猜出了什麼吧?」
范傑支支吾吾地說道:「可是我不太清楚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明白這東西到底在不在鬼母的手中。」
張醫仁道:「如此緊要的東西,她自然不會讓你知道。我再來問你,鬼母身邊的那個小男孩,是不是名叫余我生,你老實回答我。」
范傑心中迷茫:「難道那小男孩會在鬼母的身邊,也是這人一手策劃的?可是,這明顯不可能的。余我生與谷遺湘可是自己從峨眉山上抓來的。」當即道:「那小男孩是叫余我生,不知道這有什麼奇怪的嗎?」
溫道見與張醫仁相視一笑,好像是滿心高興的神情。溫道見對張醫仁道:「如果陳夫人知道那小男孩就是空靈子的兒子,不知道會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張醫仁贊同的點了點頭,繼而又轉頭看向了范傑,道:「這個孩子是不是天生有一種疾病,非常的煩躁不安,需要用一種冰冷至寒的寶劍來御寒?」
范傑一呆,茫然的眼神中,只得微微點頭,道:「不錯,原來這一切,王月早就算計好了。」
張醫仁舉手制住道:「錯,這個孩子會在鬼母的身邊,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只是從那康家丟失的寶劍事情上推測出來的。是想那鬼母何等的武藝,什麼寶劍會放在她的法眼之中,如果不是別的目的,她沒有必要與渝州康家翻臉。後來,陳夫人親眼看見了那劍可以治癒那孩子的疾病,陳夫人將孩子的病症告訴我的時候,我還有一些懷疑與驚奇,心想這普天之下,世界還真小,難不成就是那個嬰兒,果不其然,果不其然,真的是他。哈哈。這種病症天下難覓,不是他又會有誰呢。」
溫道見上前拱手道:「王月,那小孩既然在鬼母的手中,難道鬼母真的改變了先前殘忍狠毒的習性,會對那孩子特別照顧?」
張醫仁道:「這個誰也說不定,鬼母這個人,一生來都是作惡多端,江湖中也是遠近聞名的一個惡人。晚年居然會誠心對一個孩子好,的確值得懷疑。還有,范傑,我想知道,鬼母的武藝,你看過沒有?」
范傑道:「屬下看過一點,她的武藝的確是很高。常人是望塵莫及的。」
張醫仁聽到這話,皺緊了雙眉,似乎有什麼擔心的事情。
溫道見上前追問道:「你說鬼母來到這裡之後,武藝是否比沒有來這裡高出很多?」
范傑搖頭道:「我們大家來到這裡也僅僅是三個月的時間,我倒沒有看見她動武練劍。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張醫仁稍微緩解了心中的鬱悶,歎息一聲,轉頭看向了溫道見,相視一笑。張醫仁道:「很好,那我來問你,這也是最為要緊的問題,希望你不要欺我。」
范傑睜大了眼睛,看住張醫仁,道:「只要我知道的,我會告訴王月的。」張醫仁道:「這後山,那裡明明有一座墓碑,不知道埋葬的人是誰?」
范傑搖頭道:「我沒有去過那後山,也沒有聽到鬼母提及過墓碑的事情。所以,屬下不知情。」
張醫仁又道:「那後山,鬼母是什麼時候去過?」
范傑微微一陣猶豫,最終還是將鬼母差遣余我生與谷遺湘到後山的事情大致說了一遍。但是沒有說及到有關袁慧的突然出場。聽得張醫仁與溫道見面顯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