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我生肚子突然一陣嘰裡咕嚕地叫了起來,轉頭看了一眼谷遺湘,谷遺湘朝他扮了一個鬼臉,又用手指向自己的肚子,意思是說她肚子餓了。
余我生小聲附耳說道:「我肚子也餓了,我們進去看一看他們在吃什麼,說不準,還可以討得一點。」
谷遺湘點了點頭,兩個孩子,走到這裡的時候,見到前方出現了一個小坑,原來此處已經到了絕緣之地。
要到那庭院中去,只有爬上石頭縫裡長出來的一顆小樹,順著上面的枝丫跳入到下面庭院,余我生眼看著這些倒沒有難住自己,唯一有些困難的就是妹妹谷遺湘恐怕難以做到。
谷遺湘朝著上面一望,當即就看見了上面的樹丫,笑道:「哥哥,你看,這裡有大樹呢,我們正好趁機進去。」
余我生小聲道:「妹妹,這大樹你能夠爬上去嗎?」
谷遺湘一拍自己的胸膛,笑道:「哥哥敢做的事情,妹妹有什麼害怕的。你先跳下去,然後在下面接住我就行了。」
余我生恍然一悟,笑道:「好。那我們就爬樹過去了。」
二人說做就做,余我生在前,將自己的褲腳挽起,小心翼翼地朝著大樹枝丫上面爬去,他才爬到樹幹上,想起了自己後背上面背著的可是一柄寶劍,由於自己出走匆忙,居然沒有將這柄寶劍取下來。而這個時候,背在身上,明顯有些礙手。
余我生扭頭透過大樹看過去,發現此時的范傑已經漸漸走了過來,正朝著自己大樹樹根的方向行來。
當下時間來不及,余我生匆忙回頭對樹下面的谷遺湘喊道:「妹妹,快些爬上來,將我背上的寶劍取下去,背上它很麻煩。」
谷遺湘爬不上那株大樹,由余我生在上面輕輕一拉,才將她拉了上去。
谷遺湘小心地圍繞余我生後背看了一眼,順手將他後背上的利劍取下來,問道:「哥哥,寶劍放在什麼地方?」
余我生低頭看向了樹下面,順口說道:「就放在那下面好了,范叔叔來了,就可以將其拿起。」
他又警惕性地看了四周,確實沒有其他的人經過,這才肯定地點了點頭,將谷遺湘手中的寶劍拿過來,順手朝著大樹下面扔去。
余我生解除了身上負擔,心情為之輕鬆了很多,轉頭看向下面的庭院,道:「走吧,我在前探路,你小心一點。」
谷遺湘點頭同意,默默跟隨在了他的身後。
余我生來到了樹丫的末梢,朝著下面的一片空地躍去,剛好落在了地面上的草堆中,算是安全著地。他仰頭看向谷遺湘,道:「來,妹妹,跳下來。」
谷遺湘點了點頭,不敢看下面的場地,閉上了眼睛,朝著下面縱身一躍。還沒有落在地面上,就滾到了一個熱乎乎的身子懷中,她睜開眼睛一看,見是余我生正朝著自己憨厚一笑。
谷遺湘只覺得今生有這樣一個好哥哥是自己莫大的幸福。一雙小手掙脫了余我生的扶持,笑道:「哥哥,你聽,他們在裡有說有笑。」
果然,靜下心來細細一聽,就發現,在這庭院深處裡角中,傳出來了小孩子們嘻嘻哈哈的打罵聲,聽來是那樣的活潑動人,逗得余谷二人心思嚮往:「他們是哪裡來的孩子,為何會在這山林之中,還有,他們有什麼事情這樣的開心?」
余谷二人躡足朝著庭院走去,這個時候,那范傑已經到了庭院後面的余谷二人進入庭院跳下來的那顆大樹下面,低頭望見了歸魔劍,心中一陣欣喜,想著:「這可是寶劍,余我生哪裡知道,將其隨意丟棄在了這裡。」
當下不容思量,順著大樹朝庭院角落望去,看見余谷二人已經走到了庭院的戶外,抬著腦袋朝裡面張望。
范傑沒有出聲,還是將利劍順手握在了手心,回頭看一眼袁**來了沒有,結果發現她竟然是坐在了前院不遠處的石墩上休息。好像對范傑照看這兩個孩子很放心一樣。
范傑心中嘀咕,不知道這個老魔頭此舉何意,但也不敢疏突,只有輕功躍起,朝著庭院裡面下來,跟在了余谷二人的身後,他可是會一些輕功妙招,所以他的這一系類的動作,可以說是靜寂無聲,一般的人是不會輕易察覺出來,更何況是余谷二位小孩。
余我生朝著裡面看去,只見到在這庭院破舊的土呸之中,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位中年婦女。
只是,這婦女只有一條手臂,在她的跟前,站立著十來名孩子,有男有女,各佔一半,這些小孩個個衣衫襤褸,看來均是貧困人家的孩子。
中央的婦女首先說道:「要想吃東西,先將我先前教導你們的話重複三遍,一個個來說。說全說好就有東西吃了。」
一個小女孩首先舉起手來,道:「陳姨,我來說。」那被喚稱陳姨的婦女點頭道:「小月兒最聽話,好吧,還是你先說。」
小月兒女子當先站出來,朗聲說道:「天主棄我,我心無怨,血乃凶兆,不可窺視,我閉雙慧,助人解脫,冥冥天意,奈我與何?凡身之胎,人間苦孽,我乃罪人,降責於我,我心無痕,永墮閻羅,冥冥天意,奈我與何?」
中年婦女會心一笑,道:「還有下一段的信徒話語呢?」
小月兒又說道:「世道不平,唯有殺戮,血流成河,觀之可親。王月永生,天下安寧,我隨王月,今生無悔。」
中年婦女笑了一笑,伸手靠近身旁的那只竹籃,從裡面取出來了一個熱騰騰的饅頭,遞給了小月兒,道:「小月熱果真是天資聰慧,還有最後一段天道歌呢?」
小月兒似乎是餓極了,接住那饅頭就匆忙間吃了一口,道:「天道歌是這樣的,斬斷情絲,今生解脫,驅逐親情,助我成魔。天下蒼生,何有天道?神鷹出世,天道乃成。」
余我生與谷遺湘聽不出這話是何意,二人面面相覷,不明白這當中的深意,余我生問道:「妹妹,這些人吃東西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記好沒有,不然我們也進去說一通,說不準很好玩。」
谷遺湘搖了搖頭,表示反對,她一撇小嘴,啐道:「你看,其餘的人都是眼巴巴地看著那籃子,根本就沒有心情去背誦什麼戒條。不知道這些人到底來自何處,我看一點兒也不好玩。」
余我生才不管這些,又說道:「這些人一定是這婦女抓來的,請教這些孩子說一些大人的話,真不明白。」
突然這個時候,庭院中的中年婦女朗聲說道:「庭院外面是哪裡來的小孩子,有什麼事情,進來。」
余谷二人一聽這話,都是一驚,想著:「此人好厲害,我們說這樣的小聲她都能夠聽見?」
余谷二人回頭看了一眼,沒有發覺范傑的身影,只得躡足走了出來,不知道進去之後會不會有危險。
余我生走在了谷遺湘的身前,意思很明顯,就是要以身作則保護好妹妹。
他抬頭望向了中央處的那個婦女,一雙桀驁不馴的眼神看向她,心想:「哼,我就不相信你能將我奈何?」
中年婦女抬頭看向余我生,問道:「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在庭院外面鬼鬼祟祟要做什麼?」
余我生道:「沒有鬼鬼祟祟的,我們只是順便看一看而已。你這人好奇怪,明明帶來了食物,為何不將它們分發給這些孩子,你是存心要來為難他們嗎?」
沒有想到自己還沒有開口訓斥他們,他竟然先來說自己的不是,中年婦女微然一笑,道:「看你們兩個孩子穿的還算體面,為何會來到這裡的?是不是肚子餓了,想要吃東西啊?可惜得很,你們是有父母疼愛的孩子,這裡不會歡迎你們的。」
余我生急道:「你這是什麼話,你還沒有回答我方纔的問題呢?你有東西為什麼不給他們吃?你這是什麼意思?」沒有想到中年婦女仍舊不急,只是說道:「沒有什麼意思,這是規矩。你懂嗎?」
余我生心想:「這算是什麼臭規矩?」谷遺湘道:「你們的這個規矩可以改變嗎?」
中年婦女轉頭看向谷遺湘,道:「好個小姑娘,你們是兩兄妹嗎?你們別以為有錢,就可以改變這世界上已經存在的潛移默化的規矩。實話告訴你們,這些孩子都是孤兒,要不是我陳月影,只怕他們都沒有活到現在。所以,這個規矩不能改。」此中年婦女竟然是峨眉派失蹤多年的陳月影,不得不讓人驚訝萬分。
余我生道:「他們是孤兒?」隨之轉頭看向了當眾的這些孩子,見到他們都是微然點頭承認。
在這之前,余谷二人連什麼是孤兒都不明白,不過隨袁**一路東進,接觸了一些世面,知道了所謂的孤兒就是無爹無娘的孩子。谷遺湘心中一陣傷痛,因為她自己也是名副其實的孤兒,但是她很少感受到孤兒的淒苦,從小就有塗婆婆照顧自己,沒有那份傷悲。
余我生抬頭問道:「孤兒又怎麼樣?既然是孤兒,所以,你該好好照顧他們才是呀?」
陳月影微微一笑,道:「你難道沒有聽清楚方纔我們說起過的那段銘文,天主拋棄了他們,我為什麼要成聖人?實話告訴你們,我是故意來磨練他們的意志。怎麼樣?」
其實,面對著一個年約八歲芳齡的孩子,陳月影沒有必要跟他們說這樣清楚,但是,陳月影心中想到的是,用一種感化的手段來增加小孩對自己父母的痛恨,這不是神教培養小孩子的一貫方針嗎?
陳月影又說道:「你們一定是在大山裡迷路了,所以才會有這樣的迷茫之色,肚子想必餓壞了吧?」
她突然之間變得這樣的慈善,出乎了余谷二人的意外。余我生點頭道:「我肚子的確是餓了,但是你要別人先背出你要知道的那些銘文,我們做不到。」
陳月影轉過身子,對小月兒說道:「小月兒,用你的武藝來會一會這個孩子。」
小月兒上前拱手領命,她看來不過僅僅是一位年約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轉身看向余我生的目光之中,竟然藏有深重的殺意。這不得不讓余谷二人大吃一驚。
余我生擺手道:「你要做什麼?」小月兒微然一笑,道:「沒有什麼,自然是找你切磋切磋。」
隨即見到她將身旁不遠處的一節木棍拿了出來,擺在自己的跟前,舉到胸前,朝著余我生詭秘地笑了一笑,道:「你們這些有父母疼愛的孩子,整日裡只知道撒嬌胡鬧,讓我們這些孩子來教訓你一頓。」
余我生沒有學過武藝,自然不會是她的對手,當即搖頭擺手道:「不,我不會是你的對手。」
小月兒臉上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心中想到:「沒有想到這孩子如此膽小,竟會首先認輸。」
余我生不來理睬小月兒,而是直接看向陳月影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陳月影來到了他的跟前,彎腰蹲下身子,將籃子中的一個饅頭拿出來,舉在空中,問道:「你看這饅頭怎麼樣?你餓極了是不是?我問你,你喜歡你的父母嗎?」
余我生茫然地轉頭看向了谷遺湘,谷遺湘上前一把拉住余我生的小手,回頭狠狠地瞪視陳月影,谷遺湘道:「我是孤兒,你有什麼話就對我說了。」
她的這一席話,出乎在場眾人的猜想範圍之內。陳月影緩緩走進,道:「你是孤兒,你沒有父母?」
谷遺湘道:「是的,我沒有父母,那又怎麼樣?但是我從來都不會恨他們,他們或許也是逼迫才這樣拋棄我的。」
陳月影大搖其頭,道:「不是的,不是的,如果你的父母健在,那就是他們的錯,但是如果你的父母不在這個世上了,就沒有辦法了。」
隨即轉頭望向了余我生,問道:「這是你的哥哥,你們是親兄妹?」余我生道:「不是的,我有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