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靈子在路上聽著眾人的對話,才是明白了這些事情的一點眉目:原來武林之中聽說魔教侵擾峨眉派,都是四面八方地趕來想一睹這場曠世聖戰後的模樣,有來勸慰,有來鼓勵,更有來瞧熱鬧。
但是峨眉自從上次慘禍發生之後,就潛心下來想著這種種弊端,最後謝絕了武林眾人的「好意」,決定了暫時的封山之舉,待峨眉將掌門人登位之後,才來處理派內與外部武林的事情。
空靈子心中暗暗地幽歎:「怪不得那樣多的人都是住在了峨眉山下,根本就沒有上山的機會。」不過稍下想一想,也是能夠理解這當中的原由,畢竟上次出來了一個所謂的汪萬年的淫賊,看來這江湖之中,真正要說到幫忙的話,畢竟是少數了。
再來看一看這次上峨眉來的人,幾乎沒有什麼成名的武林名宿,或者是掌門人之類的顯赫人物,來的全都是一些江湖門派中的二號或者三號人物,怪不得峨眉說這些武林正派沒有支持的誠意。
空靈子走在水靈子的身旁,雖然其餘的峨眉弟子都是用一種怪怪的眼神來看著自己,但是一看見水靈子在旁,偶爾和空靈子說著閒話,眾人也就沒有過多的異議了。
看來,這水靈子在峨眉山上,還是有一定的影響力。眾人這般地來到了山腰間,舉目望去,看見那山下還是飛塵遮盡了天空,四處不見一個人影。
文虛子當下在前止步,身後眾弟子隨即停步,一起朝著山下凝望著。也沒有聽見任何的打鬥之響,好像那下面是一個佈滿了霧氣的魔殿,裡面充滿著詭異的氣氛。讓人望而顫慄不已。
水靈子上前道:「師叔,我方才就是叫寂靈子師姐站在這裡等候著我們的,沒有想到她竟會不見了。」
文虛子道:「寂靈子是一個安分聽話的孩子,不會擅自離開這裡,她不見了,一定是有事故發生。」當下臉色一黑,扭頭看向了身後的道路,道:「難道是有人趁著這眼下內亂,已經不顧及峨眉禁令,私自上山了?」
聽著文虛子這樣一說,當下眾位都是心中一驚,紛紛叫嚷著:「這些武林正道人士太沒有規矩了。」
空靈子心中卻是在想:「這些人哪裡能夠是袁婆婆的對手,為了活命,誰還會顧及到什麼禁令呢?」
文虛子當即下令道:「水靈子,雲靈子,還有你空靈子,你們三個隨我回去,其餘的留侯在這裡,看有沒有什麼異常情況發生。一旦有情況,以火爆為號。」
峨眉派弟子在本派山腰上,甚少用過這火爆做信號,空靈子依稀記得師父太虛子在順慶城郊的時候,也是用過一種特殊的火藥做信號,想必就是那一種的了。
空靈子當下沒有說話,只是隨在了水靈子的身側,又急忙地朝著峨眉山頂上趕回去。
文虛子走在半路中,恨然地說著:「那個老婆婆,聽來武藝這般了得,不知道是魔教什麼人?這次來的難道就只有婆孫二人嗎?哼,太小看我峨眉了。」
空靈子說著袁氏婆孫二人的時候,並沒有將江清風說出來的袁婆婆外號說出,只是說到袁婆婆武藝很高,就連她孫女袁慧也被說成了世上少有的高手。
文虛子常年住在峨眉,不太明曉空靈子口中說出來的袁婆婆是哪一號人物,但是聽來武藝很高,心下就是一陣忐忑。不知道一旦那魔頭真的趁機上了峨眉金頂,寧虛子、人虛子、良虛子三位師姐妹能否抵擋住的了。
文虛子說著這話的時候,空靈子就是想起了江清風對袁婆婆的稱呼,當即上前說道:「師叔,我知道那個袁婆婆還有一個外號,叫著『陰煞鬼母』,聽著嵩山派的那個江清風說起過。」
文虛子聽著這話,當下一愣,身子竟然是生硬地停在了原處,回頭看了一眼空靈子,然後稍稍想了一想,喃自說道:「是她,是她,她不是退出江湖了嗎?怎麼又出來了,還與魔教有了瓜葛?這到底是真還是假?」
見到她這般的斂眉思索的樣子,空靈子心中又是想著:「都說這袁婆婆是退出江湖的了,為何還是與龔襲老王月有瓜葛,這當中到底有什麼原因?」
眾人匆忙地趕回到了峨眉金頂的時候,早就聽見從禪院中傳出來了一陣刀劍相交的聲響,「鐺鐺」響聲遠遠傳了出來。
文虛子急忙地加快了腳步,朝著聲響的方向奔去,還沒有走近大廳的時候,就有一個渾身沾滿了血跡的弟子匆忙地趕了過來,朝著文虛子拱手道:「師叔,你總算是回來了。」
文虛子上前問道:「怎麼一回事?裡面到底是在做什麼?」那弟子道:「一個老婆婆帶著一個小女孩說是要見本派的掌門,我說你怎麼上山的了?她說她踏著無數人的鮮血才走上來的。我當時就愣住了,說掌門不在,她不講道理,揮手一掌,就是將我身後的一名師妹給當場打死了,她是在朝我威嚇,我當時就懵了,踉蹌地跌了下去,不明白是何事熱鬧了這樣一個殺神。」
文虛子不待她說完,就說道:「你不要說了,你下去吧,我進去見一見她。」當下又是轉頭看向了身後的眾弟子,道:「你們願意跟來的就來,不願意的,自行避開,畢竟這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鬼,比不得常人。都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生命。」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想起了慘死的那些師姐師妹,知道今日面對的可能又是一號人物,還是小心為妙,能夠少犧牲一點就盡量少犧牲一點。
說完這話之後,只見到文虛子大步朝著裡面而去,步子十分的鎮定,好像沒有將眼前這場災難放在心間一般。
空靈子轉頭看了一眼水靈子,水靈子沒有說話,而是直接地跟隨在了文虛子的身後,好像也沒有將生死放在心上似的。
空靈子心中一陣猶豫,方初自己獨自逃跑上峨眉山來,就是有些害怕這袁婆婆的武藝,如今自己已經站在了峨眉派一邊,去見到了袁婆婆,她一定也不會放過自己。
空靈子又轉頭看向了一旁的雲靈子,哪知道雲靈子比她還是慌張,顫慄著雙手,驚慌的眼神看了看前面的文虛子與水靈子,也沒有說話,只是雙腳好像是生了根一般,再也難以移動分毫。
空靈子心中想著:「眼下是我表現忠誠的時機,我萬萬不可錯過,即便是有性命的危險,我也不該退縮,起碼水靈子如果看見我膽小的話,就一定會鄙視我的。」
當即還是艱難地選擇了邁步跟隨在了水靈子的身後,水靈子側目看了一眼空靈子,微然地一笑,這一笑,空靈子眼中看來,竟然是那樣地意味深長,心中隨之也是一陣顫慄,想著:「我到底是真心跟去還是假裝跟去,這有可能是殺頭的事情,唉,有時候做事還真由不得自己決定。明知前面危險重重,我卻是還要來冒這個險。」
文虛子、水靈子、空靈子三人齊然朝著大堂內而去,在這個時候,聽見了從那大廳裡面傳出了許多的男子的聲音,其中就有江清風的嘶喊聲。空靈子心中一陣默然,想著:「原來這些人是被逼著也上了峨眉山。」
三人走近了大廳裡面,突然一具屍體從那裡面橫飛出來。文虛子見到的是一個穿著僧袍的女子,當下知道是本門中人,雙手朝上一攬,總算是將她接住了。放下來一看,不由得就是一驚,死者原來是水靈子小心叮囑在山腰間看守著上山通道的寂靈子。
寂靈子似乎還有一口氣,睜開眼來,看見的是文虛子師叔,當即勉強地說道:「師叔,我·······我放他們上來了。我·······」
一口氣沒有說完,就垂頭下去,身子再也沒有動彈了。文虛子俯身輕輕地查看了一番寂靈子的傷勢,心中一陣悲哀,轉頭看向身後的水靈子,道:「她死了。」
水靈子平時與寂靈子很是要好,一聽說她就這樣的死了,心中難以忍受那份傷悲,上前輕輕地將寂靈子的雙眼合上,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那一反常態的寂靜,正是說明著她內心莫大的悲傷。
文虛子將寂靈子放在了水靈子的身旁,輕輕地說道:「你將她扶下去。」
水靈子一愣,抬頭看了看文虛子,耳畔聽見了大廳裡面激烈的交戰,親眼看見自己的師姐慘死,這口怨氣怎麼能夠按捺住呢!
文虛子見水靈子一動不動,當下輕輕地再一次說道:「我叫你將她扶下去,這是師叔給你的命令。快點。」
文虛子知道,水靈子武藝與這寂靈子不相上下,進去莫說是報仇,能不能活著出來,還是一個懸念,與其送死,還不如好好地活下來。水靈子自然是明白她話中含義,但是雙眼看著臉上有些憤怒表情的文虛子時,只能是漠然地低下頭,不再說話。
文虛子轉頭看了一眼空靈子,想要說著什麼,但最終沒有說出來,而是已經起身朝著大廳裡面進去了。
空靈子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心中實在是不知道該如何才好,是隨在水靈子的身後呢,還是繼續跟著文虛子走近大廳裡面「送死」呢?一時間又愣住了。
水靈子這時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空靈子,道:「梁姑娘,你能否幫我一個忙嗎?」
此時此刻,空靈子早就呆了,不明白水靈子要她做什麼,當下還是點頭道:「不知道你要我做什麼?我能做的一定做。」
水靈子雙眼看向了大廳裡面,道:「我請你將我師姐的屍體好生扶下去,行嗎?」空靈子道:「你要做什麼?」
水靈子道:「你不會武藝,進去只是徒添一具屍體,而我不同,我是峨眉弟子,明見本門有難,自然是不能袖手不顧。雖然我的力量淡薄,但是只要盡了我自己的一點微薄之力,我就足夠了。我要進去為本門死去的師姐妹報仇,我要剷平魔教妖孽。」
空靈子見她說著這話的時候,牙齒都是咬著甚緊,心中突然起了一陣波瀾:「好像這裡的人都不怕死一樣,我就怎麼能夠在你的面前逞弱呢?好歹我也學過幾招功夫,或許趕不上你們峨眉的普通弟子,但是也不至於貪生怕死了。」
她這一想,就聯想到自己從文治給她的武譜上面學來的功夫,卻被人說是峨眉功夫。當下心中一陣寬慰,忖思:「或許文治給我的武譜原來是峨眉派的功夫,看來我這次也可以派上用場了。」
當下搖頭道:「師姐,走。我們一道進去。」二人正是這樣說著的時候,突然聽見大廳內打鬧的聲音突然從中止歇,聽見文虛子的聲音說道:「各位,來我峨眉難道是想要趁火打劫嗎?」
水靈子聽得出來,文虛子說著此話的時候,動用了內心中的內勁,說出來的話語竟然是那樣的有氣勢,足以威懾大廳裡面的殺神了吧?
她不待空靈子答應,就緩緩地起身,朝著大廳裡面走去。空靈子將寂靈子的屍體好好地擱放在了那地面上,然後就隨在了水靈子的身後,朝著裡面而去。
二人一路前行,見到到處都是四橫遍野,模樣慘不忍睹,越是接近大廳,外面飛掠出來的屍體就越是增多。二人大致看來,有的是峨眉弟子,但更多的卻是空靈子在山下草坪間看見的那些武林閒散人士。
水靈子、空靈子二人終於來到了大廳門外,正見到那裡面的場景。大廳中心站立著的是袁氏婆孫二人,袁婆婆正拄著枴杖,微微地低著頭,默然地聽著文虛子說話,時不時地嘴角露出一絲狡黠的微笑,在她的身旁,站著的是袁慧。
此時的袁慧,渾身上下均是殷紅的一遍,好像是才從那血池中出來的一般,煞是嚇人,可是見到她那美麗的大眼睛中,隱藏著一分小孩子性情的頑皮,似乎渾然不將眼前為難當成一回事。
空靈子內心一陣感慨:「哼,沒有想到這二人果真是殺上山來了。」
空靈子再一次轉頭看向了袁氏婆婆周圍的人,見到有江清風。鍾青山、還有受傷頗重的尹清靈。
接連在尹清靈的身旁,站立著的是華山派的雲傷然,而後就是三名空靈子不知道姓名的其餘門派的年輕弟子。想必是一些名門的後起之秀,與袁氏婆孫二人對持而立的是峨眉派的寧虛子與人虛子。
身後還有一些峨眉派的女弟子,個個神情看來都是極為的狼狽。最讓空靈子驚訝的是,站立在一旁的看熱鬧的還有韓春嬌以及她的兩個侄子。
這一場交戰下來,雙方眾人耗力甚巨,明顯都是有些吃不消。
文虛子道:「原來是『陰煞鬼母』駕到,不知道我峨眉哪裡得罪了你,你竟然這樣跟我峨眉過不去。」
袁婆婆道:「你是峨眉什麼人?難道是掌門人嗎?嘿嘿,我還以為峨眉掌門變成了縮頭烏龜呢。怎麼,度虛子老尼呢?當初我和她還有得一拼,大家都是老婆子了,我挺想念她的呢。今天她死到哪裡去了?怎麼不見她出來呀?」
袁婆婆雙眼雖然不甚明亮,但是憑感覺,就知道眼前來的這名師太在峨眉中有股不弱的內功,地位應該不低,至少是高於與自己方才交手的那兩名師太,故而就此大膽一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