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機密
響午時分,空靈子才是從那後院緩步而回。如此過得幾天,王管家從他老家回來,順便是帶來了三名丫頭,全是他王家的侄女兒或是孫女兒。當中一名叫著王小燕的,做了空靈子的隨身丫鬟,空靈子與余出天二人自然又是誠心地向著王管家稱謝了一番。
以後,那空靈子照常是每日前往後院散心,那小燕丫鬟就在那石室外面等候,空靈子叮囑著她不可進去。小燕自然極為聽話,不敢造次。時日就是這般悠閒而過,余出天雙腳上的疾病被順慶本地的郎中細細的查看遍了,可是依然不見療效。他的心中越來越是失望。還有那離別許久的巷間客棧,從來就沒有見到那店中夥計前來向著余出天告訊有關那畫中女子的消息。
日子飛逝,光陰似箭,斬斷了多少的情思,又是讓人萌發了多少的愛戀。余出天不知,自從他那日心底原諒了空靈子之後,日子傾於平淡沉寂。漸漸地亦是沒有異眼來看空靈子的了。可是這二人當中的距離,表面上看來並沒有過多的進展。余出天心中時不時地想起了曾經在空靈子的大衣外套中看見的那本武學典籍,卻是從那夜之後,再也沒有看見的了,相反,倒是空靈子的每夜都是深夜之後,才是從那後院撐燈回來。余出天心中覺得有點奇怪,無奈於他本就不是那樣好主動詢問,這表面上的事情,能過就權當沒有看見異樣罷了。所以心中雖然存有疑惑,但並沒有開口詢問空靈子。
這日,屋外突然是飄起了沸沸揚揚鵝毛般的大雪,將那天氣的寒冷驟然地引入到了數九的寒冬。余出天與空靈子二人均是披上了厚厚的棉襖,佇立在了那門邊,仰頭看向了蒼茫的天空,這天空美景,引人無限地遐想。
坐在輪椅上的余出天突然道:「表妹,我看今日天寒,你就不用去那後院了。加之你肚中懷有孩子,更是不能操勞的了。你就在家呆上一天的吧。」
空靈子卻是轉頭道:「表哥,我肚中孩子暫且還沒有事情的。現今雖然是數九天氣了,但並不是最寒冷,今日我還是去後院吧,既然是要真心實意的懺悔,那就要做到位了。表哥,你放心吧,我心中是有數的。」
身邊的丫鬟小燕亦是一臉驚訝的看著空靈子,道:「夫人,這天氣······」
空靈子抬頭道:「放心,我自己有數。」余出天心中雖然是一心想要來挽留下這空靈子,但眼見她的態度竟然是如此的堅決,知道自己不能太過執拗,不由得微微地點頭歎聲道:「你的誠心,我想父母在天之靈一定是看見的了。」
空靈子沒有說話,而是對著小燕道:「小燕,撐傘!我們走吧。」小燕諾命應答了一聲,二人一前一後,就是朝著那後院委蛇而行離去。
余出天心下感歎,心中只是有些難受。正是這時,突然綢莊外堂傳來了一聲吆喝之聲,聽到那人說道:「店家,這外面雪大,能否借寶地在此暖一暖身子呀?」
稍後就是聽見曹管家道:「自然是可以,客官請進。」余出天聽著這腳步之聲,發現並不只是一人的腳步聲。余出天也沒有過多的注意,正是要自己將輪椅車子往家裡面推進去的時候。
又聽見那屋外傳來了一人的驚歎聲:「你是魔教的人?」隨後就是聽見了空靈子的聲音道:「先生沒有看見我是一個好端端的孕婦,怎麼又是什麼魔教的人?」余出天聽著這話,心中一驚,忖思:「奇怪,這綢莊來的難道是武林中人?」
稍後就是聽見那漢子說道:「不是魔教的人,怎麼會這『鷹苦咒』的內功?」
余出天心中更是嚇了一跳,思道:「什麼『鷹苦咒』,那是內功心法?」
又是聽見另外的一名漢子道:「夫人正是好厲害的手段,這魔教邪功竟然是有如此高深的造詣。佩服佩服。」聽著人的說話聲音,老練沉重,想必是一位漢子。
先前的那一名漢子又是說道:「夫人,你的隱瞞功夫真是了不起呀。鍾某人倒是差點看走眼了。如果不是你方纔的那記『摔跌錯影』,我真是看不出,此地竟然還有魔教高手呀。」這時聽見曹管家連忙上前來,打著圓場,道:「客官,這位是我們綢莊的少夫人,不是你們口中說的什麼魔教中人,你想必是認錯了。這樣的話,不要再說了。」那姓江的漢子道:「哼,店家,你這不是在窩藏惡人嗎?實話告訴你吧,她有一手高超的魔教邪功,心術不正,這可是大有隱患。你可要好自為之。」
空靈子道:「哼,好笑,我一個婦道人家,哪裡會你口中說的什麼邪功。小燕,我們走。」小燕答應了一聲,就隨在了空靈子的身後,正是要饒過前堂轉向那後院。
這時,那後說話的粗獷漢子道:「夫人慢走,我們還是有一兩點疑問要請教你。」
空靈子道:「你如果想要來綢莊找茬,我奉勸你們還是早早離開的才好。」余出天聽到這裡,立馬喊道:「來人呀,來人呀。」廂房裡間的另外一名丫鬟小林走上前來,躬身道:「公子,有何吩咐?」
余出天道:「快推我去那前堂看一看。」小林點頭上前推動著輪椅,朝著那前堂而去。此時,又是聽見那後說話的漢子笑道:「夫人,你就少裝戲了。方纔你的小腳本是跨出了門檻,在那石階上步行,可是,那上面積下的大雪,形成了凝冰,你方才本是身子一歪,欲將摔倒。可是你借力一撮,巧妙的就將那下跌之勢順勢帶走,繼而是轉向了朝後的力量,將你的身子穩穩地立在了那裡。你的身邊這位丫鬟哪裡察覺,自己身前的夫人已經是一名武林高手,就在這眨眼的功夫之間從那危險境遇中走上了一遭。哈哈,婦人是練成這不倒翁的『摔跌錯影』功夫。這就是呀,平常婦人與習武之人之間的區別。你能夠欺瞞其他的人,可是怎麼能夠瞞得過我們這些江湖中人呢?我看你還是招了吧,你這魔教邪功到底是哪裡來的?」
這時,余出天已經被小林推著輪椅走了出來。余出天抬頭朝前看去,心中只見到那綢莊正堂前面進來了三名陌生人的江湖人的面孔。一女二男,那女的一直是坐在前面的木凳上面烤著凍僵了的雙手,這三人年紀看來約有三十出頭的樣子。前堂中眾人看見了余出天與小林出來,均是一驚,那曹管家立馬迎上前去,躬身道:「公子,你怎麼出來了?」
余出天道:「外面出了什麼事情,這三位是過路的江湖朋友,難道是你們待他們不好。」這時,空靈子與小林二人又是進了這前堂內,空靈子來到余出天的跟前,轉頭看向了那三名陌生的江湖人,只道:「表哥,看來這些人是來找茬的了。」
余出天眉頭一皺,朝著那面前的一名魁梧漢子道:「不知各位這是做什麼?難道敝店有什麼待客不周到的地方嗎?」
當後的那名婦人這時也站了起來,輕輕的搓著雙手,看著余出天眾人。那當中央的魁梧漢子拱手道:「公子想必是這綢莊的主人嗎?我等三名是從河南嵩山來的過路人,欲往這峨眉山去,途經貴地,天寒冰凍,阻塞行人,我是藉著貴店避一避這風雪天氣的。貴店管事待我等眾人視若客卿,何來有怠慢之說。公子不可責怪這位管事的。」他說到這裡,轉頭看向了余出天身邊的空靈子,指著道:「公子身邊的這位,難道是少夫人嗎?」
余出天道:「原來是過路客人,聽著你的這話,想必是嵩山派的英雄好漢吧?我等只是小店商販,與江湖中的事沒有瓜葛的。要說到我店中之人是你們口中說到的魔教中人,豈不是讓人困生疑慮,此事豈不太過無聊。我身邊這位,是在下表妹。」
那漢子拱手道:「聽公子這話,想必也該是學問之士。原來這是公子的表妹,公子難道就不清楚令妹是否是身懷武藝的了?」余出天道:「家妹身懷有孕,行動諸多不便,要說到她是否是身懷武藝,這恐怕也沒有人可以全加干涉的了。」後面的那名先前說話的漢子突然道:「哼,哼,說得倒是輕巧。公子,你可知道令妹學的可是魔教邪功,此等妖術,豈是名門正道所為?公子,你還是好好想上一想,身邊有一個魔教中人,豈不是很不安全?近來一段時間,魔教在各地招魂,不知殺害了多少的武林豪傑,這樣的妖孽,天下間人人得而誅之,你難道不怕惹禍燒身嗎?」
余出天眉頭一皺,極是好奇,問道:「我只聽說過,人有正魔之分,這武藝嘛,難道也有正魔之分?」
後面那漢子嚷呼道:「自然是有正魔之分了。公子難道就沒有聽說過『殺親成魔,殺身成仁』嗎,那就是魔教的總教規。試想,一個人連自己的親人都要殺害,這人成就的武藝還會好到哪裡去?」
余出天緊緊的斂住眉頭,問道:「這話倒是聽說一點······」
那前面的魁梧漢子道:「公子,令妹看來是誤入魔道久矣,如果現在不來奉勸她斬斷心中邪念,只怕後果是不堪設想。」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抬頭看向了空靈子,空靈子微微地一笑,蹲下身子,雙手緊緊的握住余出天的雙手,抬頭望向了面前的魁梧漢子,道:「這就是奇事怪論了。我現今有心疼我的夫君,我又快要當母親的了,如此一個溫暖的家庭,哪會有閣下說的那麼害怕?你莫不要在此造謠生事。」
魁梧漢子為之語結,正是沒有理會的時候,這時,那後面的姓鍾的漢子又是說道:「大哥,休要與這等的女子在此嚼舌,我看啦,乾脆就來快刀斬亂麻。一不做二不休,就地解決。」
這時聽見那後面的少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道:「二哥,你以為我們三人是她的對手嗎?別瞧她只是一個孕婦,可是內力深厚,只怕不在我們三人之下呢。」聽到這少婦的一番話,眾人都是大吃一驚。
空靈子微微地一笑,道:「這位大姐,你莫非是想要來亂上添亂嗎?」那中年婦人笑道:「小妹妹,你就不要假裝了,這演戲的滋味恐怕是不好受的吧。你倒是神通廣大,連這『鷹苦咒』的神功你也能得到手。真不知道魔教與小妹妹有什麼關係?」
那婦人方才在大街上被那寒風冷雪吹得身子寒顫不已,現今進了這綢莊之後,用碳火在自己的身旁微微地一陣取暖之後,身子才是恢復到原來的樣子。她這身子暖和之後,才敢開口說話。
空靈子笑道:「大姐,你就這麼肯定我是習武的人嗎?那我們來比試一番如何?」那婦人聽著這話,微顯驚訝。余出天一干綢莊中的人聽著這話,也是大驚失色。
曹管家忙道:「少夫人,你有孕在身,怎麼能夠說是與他人比試呢?此事萬萬不可。」
空靈子轉頭看向了曹管家,道:「管家放心,我就是要在他們的面前證明,我本是一個有孕在身的婦人,哪裡懂得什麼武藝,如果大街上有人說,一個年少無知的小孕婦竟然是一個會魔教邪功、殘忍無情、演戲一絕的女子,我倒要看看這普天之下到底誰會相信這樣的話了。大姐,好歹你也是一名女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子虛烏有地污蔑我的名譽,更何況我還是一個有孕在身的婦人呢!你不覺得你這樣做太過分了嗎?」那婦人聽到這話之後,心中才是明白過來如何一回事,忖思:「看來這女子心計之深,礙著她有孕在身,我們這樣數說著她,在這道義上面就是落下了把柄。看來即便她真是身懷武藝,我們今日也不能當面與她動手了。」前面的那兩個中年人聽此一說,均是轉頭看向了身後的那名中年婦女。那婦人微微地皺眉搖頭,示意著不可粗魯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