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夜晚,不哭道長正在自己的房間和四名隨行弟子收拾衣物,準備明日告別劉府,另謀住處,暗地裡仍想查出余家慘案之事,不管是不是如小荷所說,自己最終都是要給余出天一個交代的,但這劉府眾人不給自己幾個道士臉面看,自己也不能恬不知羞地在別人這裡死拖不走了,所以決定明日就離開劉府。哪知這五人正是在收拾的時候,聽見房屋外面傳來了一陣急驟地腳步聲,還聽見劉點的聲音道:「大哥,三夫人,我們找到了文管家,文管家回來了。」聽到這一聲吆喝,不哭道長也是聽別人說起過一艘商船上的姓文的一個老管家被一個彪形大漢帶走了,那些從商船上回來的眾水手也是說不清那彪形大漢的樣貌,但是都異口同聲地說道那彪形大漢生性殘忍狠毒,大家都是以為文管家被他帶走,十有**是沒有活命的希望,哪知現在居然是回來了。不哭道長聽到也僅是微微搖頭,歎道:「原來他竟是奇跡般地活著回來了。」
梁春秀聽到有人說文治回來了,先是心裡一驚,暗自想到:「這個余家的老管家到底是命大,既然能夠安然從那樣凶殘的壞人手中安然逃脫了。」她急忙整理好了身上衣料,就與花可兒向那大廳裡面走了過來。現在正是劉大橫賭癮大發的時候,所以劉大橫並沒有在劉府,仍舊在賭莊賭博。梁春秀緩步踱入廳堂內,正是見到劉點帶領著文治恭敬地在大定當心等候著。劉點迎上前來,躬身一禮道:「稟告三夫人,我在那夜烤店看到了正在忙於夜烤乾活的文管家。他說他也是現在才回來的。」梁春秀點了點頭,道:「你下去吧。這裡的事我來問他。」劉點點頭退了下去。
梁春秀朝文治看了少陣,道:「原來你就是文管家,失敬失敬。」文治連忙躬身謙卑一番。梁春秀又道:「文管家,聽說你是被一個彪形大漢帶走了的,你能安然回來,一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文治道:「還好。也不是特別苦。夫人,我的妻子女兒是不是在府中了?」他心中叼念著妻子女兒,害怕那劉點方才說假話誑他,所以進門第一句話就是將此問題落實清楚。梁春秀道:「正是,我是替你考慮才將她們接進的劉府。你的妻子女兒現在只怕也是十分牽掛著你了。」文治道:「多謝夫人關心。哦,文治方才聽劉大管家說到夫人現在已經是身懷六甲,我在次恭賀······」梁春秀忙道:「文管家,我來問你,你回來的商船上面許多的水手都說見到過一個自稱是余家少爺的年輕人,你見到過他嗎?」文治聽到她這一問,忙道:「回夫人,那並不是假冒之人,正是余出天余公子呀。說來我還真是擔心,他現在受了重傷,還沒有度過病危時期。夫人的話倒是讓我想起了他。」梁春秀聽到他這一回答,自然是驚愕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會過神來,忙問道:「你說,你說余公子受了很重的傷,現在在哪裡?」
文治抬頭看去也是發覺了梁春秀臉部顏色的轉瞬變化,心裡想道:「畢竟是表親兄妹,自然是出自內心的真誠關心了。」忙回答道:「他就在城郊的一間茅屋裡面養傷。」梁春秀心裡驚了一跳,想道:「聽說這余出天是被一個蒙面武藝高手所救,這個文治弱不禁風,莫非也是那個帶走他的彪形大漢。」當即便是問道:「帶走你的那位大漢是不是余公子的救命恩人?」她凝息斂氣,心中還是有些激動不安,坐在凳椅上目不轉睛地看著文治,不讓文治有絲毫說謊的機會。文治轉身查看四周並無他人,才小聲道:「正如夫人所說,他確實就是余公子的救命恩人,具體情景我也是不太清楚,但是連大哥武藝高強,只怕世上沒有幾個是他的對手。這救余公子的事,一定就是他。」梁春秀眉頭微蹙,問道:「他姓連,你叫他連大哥?」文治道:「連大哥是好人,並不是壞人。他早就和余公子認識了。」梁春秀心裡疑惑:「姓連,難道是姨媽的什麼親戚?但是我怎麼從來就沒有聽姨媽說起過了?」微微點了點頭,道:「原來是這樣。這樣說來,你能夠出來,也是他發慈悲放你的了。」文治道:「他今晚說是要和我來這城裡面做事,現在他突然離開一下,我閒著無事就到夜烤店湊熱鬧,沒想到竟是遇上了劉大管家。」梁春秀驚道:「做事?做什麼事?」文治搖頭道:「這個他沒有告訴我,我問過他,可是他並沒有回答我。」梁春秀道:「他離開是到哪裡去了?你知道不知道?」文治又是搖頭道:「不知道。」其實文治見到梁春秀這樣刨根問底的神情,心裡也是羞愧:「她是要問我什麼了,我一個小小管家,哪裡能夠打聽到什麼重要的情況了。」
梁春秀站了起來,小聲在文治耳畔道:「文管家,你連大哥如果回來找不到你,他會怎麼樣?」文治愣了一愣,道:「我想他應該是會回茅屋去吧。」梁春秀臉上突然顯得非常的傷心難過,淒然道:「我表哥受了重傷,他現在一定是非常想念家人。文管家知道我表哥是被何人傷成了這樣的嗎?」文治搖頭道:「這個我也是很奇怪,連大哥也沒有告訴過我,所以我不知道。」梁春秀恨然道:「一定是余家慘案的兇手想要趕淨殺絕!文管家,能否幫我一個忙?」文治受寵若驚道:「夫人有什麼事吩咐在下就是,何勞這樣的客氣了。」梁春秀一陣沉默後,終於是鼓足了勇氣,點頭道:「帶我去見我的表哥。我非常擔心他的傷勢,並且,並且我是唯一一個能夠幫助他的親人了。」文治看著梁春秀一雙充滿哀乞眼神的雙眸,心裡突然一驚:「在這之前,我可是聽聞這丫頭只會玩耍享樂,哪知見面一看才知是誤傳,原來她也是一個好人。」在這老實巴交的文治心中,世界上只怕也沒有幾個壞人了。文治道:「夫人是余公子表妹,也是余公子的唯一親人。我明天就帶領夫人去見余公子如何?」梁春秀道:「文管家辛苦了。只是······只是,你的那位連大哥今晚不見了你的人影,他回到茅屋後會立馬離開了嗎?」經她這一提醒,文治心裡想道:「連大哥先前曾叮囑過我要保守茅屋地點這個秘密,他如果不見我回去,一定會以為我洩露給了外人,那麼他說不准就要立馬搬走離開茅屋的了。」文治道:「夫人提醒得極是。我那連大哥是一個萬事小心謹慎的人,說不好明天去了他們就已經搬走了。」
梁春秀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們現在就去吧。並且這個連大哥是我表哥的救命恩人,我身為余公子的親人,也該是當面好好謝謝他了。不如我們現在就去茅屋邊等他,如何?」文治小聲問道:「夫人,你是,你是準備幾個人去了?」原來他想到茅屋既然是連嘯口口聲說是秘密之地,去的人是越少越好了。梁春秀微笑道:「我明白,余家慘案的兇手耳目靈敏,去的人越少越好。就我和你兩個人。你想應該是安全的了吧?」文治道:「還是夫人想得周到。」梁春秀道:「你在這裡等我小會兒,我進屋換一件厚實的披風,外面畢竟是寒冷得多。我去去就來。」文治道:「好。手下就在此等候夫人。」梁春秀說完這話,已然轉身向那內室走去。文治一個人站在大廳裡面,心裡想著:「余家慘案的兇手到底會是什麼人,竟然將余公子傷成了這樣。」
外面冷風陣陣,走在這漆黑的鄉間小路上,文梁二人一前一後,在小心翼翼地向前挪移著步子。文治自從來到茅屋,也是極少出屋來逛過,今夜出來,又是連嘯一手相助,自己對這道路本就不是太熟悉,也只能憑著一點記憶來暗暗探索了。而這後面的梁春秀,亦是亦步亦趨,但是現在正是濃秋時節,夜晚已經開始起霧,道路更是難以行走,但是二人仍舊還是朝前緩慢地前進著。梁春秀自小就是頑皮任性,只是初為人婦後才是有所收斂,但只要一走出了劉府,片刻後就是恢復到少女時的活潑。反而是文治,在前面顯得有些生硬礙手。
二人如此艱難地在外面行得了大半個時辰,終於進入了茅屋外的田埂小道上了。文治在前指著前面的朦朧小屋道:「夫人請看,那就是我們一直以來的暫居茅屋了。」梁春秀喘了口氣,道:「這地方果然是偏僻,難怪沒有人能夠發現你們了。我在那前面還以為這裡面沒有了出路,哪知道這裡面竟然還有一個世外仙園了。」文治在前面道:「不瞞夫人,這全是連大哥一個人發現的。連大哥這人真是厲害,我是越來越佩服他的了。」梁春秀道:「聽你這一說,這個人我真是越來越想見一見的了。」二人看向那茅屋,並沒有見到裡面是有燈火,這說明了連嘯多半是還沒有回來。
文治走到了這裡,道路漸漸熟悉的了,在前面快步朝茅屋出走來。開口朝前方喊道:「連大哥,你在家嗎?」可是屋裡面並沒有人回答。梁春秀在後面小聲嘀咕道:「這裡真是個絕妙的地方。」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絲非常得意的快樂心情。在她的身後,已經跟來了兩個人,正是峨眉太虛子師太和峨眉得意弟子光靈子。這些武藝高強之人能夠悄聲匿形,文治一個粗人自然是沒有發覺的了。而現在更是沒有聽見茅屋裡面有人答話,看來今日是一個對付魔教中人的絕佳機會!連嘯,已經被太虛子眾人認定的是魔教中人了。文治在前面轉頭回來告訴梁春秀道:「夫人,屋裡沒有人。」梁春秀道:「知道了。我想進去看一看我表哥。」二人已經來到了茅屋外,梁春秀在門外愣了一愣,心裡只是想著:「沒有想到我竟是在這樣的情景下見到這個負心之人了,我沒有見到他的時候,為什麼心裡老是怨恨著他的負心,當我聽到他受傷了,我的心裡為什麼還有一絲心痛的感覺。現在,我馬上就要見到他的了,為什麼反而又是怕見到他,我難道心裡還是很在乎著他,難道我一直就沒有忘記這個人?」她不明白,心裡不甘心,卻又不得不面對現實。而這文治已經進了屋裡,點上了一盞蠟燈,湊到了余出天的面前一看,當時就嚇了一大跳:「啊,余公子,你怎麼變成這樣了?」原來余出天已經睜開了雙眼,只是臉色煞白,嘴唇泛紫,雙眸深陷,雙頰凹落,初看之下再也沒有了往昔的年青瀟灑的俊態,反而較之一比,極像已是病入膏肓的晚年老人了。這樣的情景文治見狀自然是大吃一驚。梁春秀正是呆呆地站在門外,聽到屋內文治的一聲驚呼,心裡也是突然一緊,慌忙地跑了進來,湊上到了余出天的跟前,先是怔然看了半響,稍後又是失聲哭泣出來,喊道:「表哥!」余出天睜開他那朦朧雙眼,看清楚是梁春秀,驚得張開了嘴,卻已是沒有說出話來。文治也是淒然流淚道:「余公子,你這怎麼變得這樣的快?你千萬不能有什麼三長兩短了。」梁春秀上前握緊了余出天的右手,再也不能忍住內心的傷心,道:「表哥,你怎麼被傷成了這樣?你千萬不能有什麼意外了。我是春秀,我是你的表妹,你看看我,你還記得我的,你一定還記得我的。」余出天吃力地說出了兩個字:「滾······滾開!」梁春秀哭紅了自己的雙眼,搖頭道:「表哥,你一定會好起來的。我不該恨你,我錯了。表哥,我永遠陪在你的身邊好不好?」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心裡滋味是怪怪的,有種莫名狀的羞赧。
正在這時,太虛子與光靈子二人突然從屋外一閃而入。文治聽見屋外來人,忙著轉頭看去,見到兩個從不相識的女尼,大吃一驚,道:「你們是誰?你們要幹什麼?」他還沒有將話說完,太虛子已經一步躍到他的跟前,右手伸出,立馬就將文治胸前的穴位點中,文治當時就委攤倒在了床邊。睜著他那碩大的雙眼驚訝地看著梁春秀,心裡已然明白了三分。太虛子上前拉過梁春秀的右手,恨然道:「夫人,這就是你那負心之人余出天,現在竟是病成了這樣,也算是老天長眼,報應在了他的身上。」光靈子上前看了一眼余出天,身子不由得打了一個哆嗦,心裡歎道:「多好的一個年輕人,竟是被不哭道長傷成了這樣。」梁春秀右左仍舊死死的抓著余出天的右手,一臉哭得極是傷心,抽噎道:「為什麼?為什麼?表哥,我現在還是喜歡著你。這到底是為什麼?」太虛子在旁見狀眉頭一皺,道:「夫人,你就醒一醒了。這個人這樣對你,你為何還死不醒悟。光靈子,上前將夫人拉開。」光靈子不敢違背師叔的命令,上前勸住著梁春秀,道:「夫人,不值得為這樣的人傷心落淚。」梁春秀搖了搖頭,道:「你們不明白,你們什麼也不明白的。其實我只捨不得他。我心裡一點兒也不怨恨他。」
太虛子坐在了一張木凳上面,突然猛地一拍木桌,喝問道:「夫人,你真是幼稚!光靈子,快將夫人拉開。夫人,你現在是有孕在身,千萬要好好珍重自己的身子!」梁春秀聽到這話,漸漸止住了哭泣,轉頭看了看太虛子,問道:「師太打算怎樣來處置我表哥?」太虛子道:「像他這樣的人,死上十次也不算可惜。只是此人與那魔教中人有點瓜葛,我還要好好利用利用了。」光靈子聽到這話,上前道:「師叔打算怎樣來對付這魔教中人?」太虛子道:「哼,現在這惡賊還沒有回來,但是我想應該也快回來了。待會我就藏在這扇門後面,光靈子你就藏在這張床下面。當他進屋後,必定是會先去看一看這姓余的小子。到時我就在他後面出擊,光靈子你一旦聽見我有了動靜就立馬也從床底越出,爭取一劍就要了這惡賊的性命。」梁春秀道:「師太,我能做什麼了?」太虛子轉頭看了看梁春秀少許,道:「你不用做什麼,你還是帶著余出天離開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