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這時,連嘯突然感覺到余出天的右手當中食指動了一動,連嘯連忙抓住余出天的手臂,驚問道:「你醒來了,是不是?」余出天緩緩睜開了雙眼,看了看連嘯,突然抓緊了連嘯的手掌,吃力地道:「你······你方才說什麼?你不要······不要再殺人了,好不好?」連嘯突的使勁甩脫了余出天的右手,哼了一聲,道:「如你這樣的婦人之仁,只怕早就進了閻王殿。你不要再說話了,你傷勢很嚴重,需要好好休息。我該做什麼我自己最清楚,不需要你來提醒我。」余出天睜著一雙無神的雙眼,怔怔地看了看連嘯兩眼,轉過了頭去,低聲道:「你是不是魔教中人?」連嘯嘿嘿地笑了一笑,道:「你小子問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敢這樣對你老岳父說話嗎?什麼魔教、名門正派,那是騙小孩子的話,這個你也相信?真是幼稚!」余出天又是抬頭看了看連嘯,心裡突然生出恨意:「他果然是魔教中人,靜兒那樣的單純可愛,她的父親怎麼會是一個大魔頭呢?這個世界真是奇怪,為什麼會將這種事情強加在了我的身上呢?」
連嘯也是不理睬余出天的表情,獨自一人坐回在了桌子邊,突然猛的一下拍了一記桌面,怒喝道:「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個個卑鄙無恥,下賤惡毒。他們······他們殺我妻子,害我兒子,搶走我女兒,你來說說,他們是不是很壞。我回了一趟陝西,聽說到我兒子加入到了魔教,你說,我的心有多難受。你所有的一切都不明白,不明白的。我要去報仇,不單是為你一個人,還是為我全家報仇。這個世界本來就沒有什麼天理,就算你一個人有菩薩心腸,那又能怎樣。還不是無濟於事。他們要我遭受妻離子散的痛苦,那我就要他們個個都不好受!」余出天聽到這話,心裡驚了一跳,忙道:「你說,你說靜兒她,她怎麼了?」連嘯轉過頭來,看了看余出天,見到他一臉緊張的神色,心裡也是一陣難受,連忙上前走到余出天的身旁,握緊了余出天的雙手,兩眼突然飽含淚花,淒然欲絕的傷悲神情,雙手顫慄不已,只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嗎?你知道我為什麼會這樣心狠嗎?」但看到余出天驚愕的眼神之後,他又是搖了搖頭,才知道自己又感情用事了,揮手道:「算了,算了。你是不會明白的。」余出天道:「伯父,我······我對不起你。原來你也是有苦衷的。但是,但是他們是無辜的,你······」余出天還沒有將話說完,就又是渾身發顫,上下牙齒寒顫不已,變成得十分寒冷的模樣。連嘯見狀心裡一急,忙道:「你怎麼了?為什麼會這樣?」余出天話已不能說得連貫,哪有能力回答他的問題了。連嘯忙將余出天安穩地扶倒在床上,自己連忙轉到余出天的背後,雙手搭在余出天後背肩胛部的肩貞穴上,突然之間他運上了自己的內息真氣,就是向余出天的體內注入了真氣,一般疾病一旦身體內有真氣灌入,就可以暫解疾病困苦,有的還可以將輕微疾病當即治癒。所以連嘯見到余出天寒顫發作,也是立馬想到使用這種方法來緩解他的痛苦。
片刻時間之後,就見到連嘯頭頂上冒出氤氳的熱騰蒸汽,頭額部已是熱汗直滲,十分辛勞不堪的樣子。而這余出天的臉頰,卻是仍舊一片慘白。並且這時也不見余出天身子又絲毫醒轉的痕跡,還是將頭下垂得很低,看來已是昏睡了過去。連嘯費了苦力之後,發覺余出天竟然是絲毫沒有好轉,心裡一慌,一道內力沒能跟繼上來,自己已是累得筋疲力盡的了。兩手下墜,自己累倒在了,大口張嘴喘著粗氣,只道:「莫非是我老了,體力趕不上以前的了?這小子怎麼就沒有見一絲好轉呢?」正是他暗自責備的時候,房門被人推開,原來是文治已經將活雞宰殺,燉好了雞肉端了進來。他進屋見到這一情景,當時就嚇了一跳,連忙將一鍋雞肉放在了桌子上,走到連嘯的跟前,小聲道:「連大哥,你還好吧?」連嘯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緩緩站了起來,一拍額頭,又是轉頭看了看余出天,只能有氣無力地朝文治擺了一擺手,道:「將他好好扶倒在床,讓他休息一下。」文治低頭哈腰地答應了一聲,連忙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將余出天扶倒在了床上。
連嘯轉頭看了看這頓豐盛的雞肉湯,頓時又是來了精神,哈哈地笑了一笑,道:「這全燉雞肉叫什麼名字?」文治道:「連大哥,這就是江淮一帶的一道名『逍遙雞』的菜名,是安徽的名饌。我文治曾經學到過這門菜餚的手藝。」連嘯湊近朝鍋裡一看,笑道:「好個逍遙雞,看來很是好吃。來,你我坐下來好好飽餐一頓。」文治挪移著腳步來到連嘯身側坐下,看著連嘯已經用手將一節雞腿撕下放在了他面前的碗中,開口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邊吃邊聽他一讚:「你是四川人,怎麼會做這安徽的菜餚呀?」文治見他吃得盡興,躬身答道:「我雖然是余家商船上面的管家,但是常年在外面替余家照顧生意,也是遇見過許多的外地人。我看他們曾經做過這道菜,一時好奇就偷偷地學會了。」連嘯邊聽邊點頭,道:「你知道我為什麼要把你帶在身邊嗎,那就是因為你有一手好廚藝,有你在身邊,我吃飯就香。你今晚這逍遙雞做得很好,以後有機會,你就常做這道菜。你別發呆,趕緊吃一點,填飽了肚子,今晚才有力氣做大事。」文治上前也是撕下一隻雞腿,放在口中輕輕一咬,頓時滑酥爽口,香氣四溢,當真是美味珍饈。
文治品嚐到自己的勤勞成果時,臉上也是滿意地呵呵一笑,心裡只道:「好吃,好吃。」連嘯看了看他的饞嘴模樣,開口笑道:「你知道你這人最大的天賦是什麼嗎?」文治抬頭看向連嘯,愣了少許後搖頭道:「我生得很笨,做什麼也就不行。哪有什麼天賦了。」連嘯聽得這話,開口哈哈地一笑,指著文治的鼻子道:「沒想到你倒是有三分自知之明了,如果說到你在別的方面的天賦,恐怕就是管賬很仔細了。除了管賬這方面,你就是做菜很了得,這也算是一樣天賦。以後你跟著我,就專門給我做菜,就當是我的御廚了。我連嘯對你怎麼樣,你心裡想必應該也是知道的。當然,等待時機成熟,你不只是做菜的了。」文治聽著這話心裡實在不是滋味:「他強迫我為他做菜,沒有想到自己一時為討他歡喜,卻到頭來成為了他的終身御廚,這下我離開他的機會完全地落空了。」連嘯是何等聰明之人,轉眼間見到文治臉上不悅的神情,心裡早已猜到了三分,笑道:「文老弟,你是不是覺得你離開了家裡面的親人有點不習慣啊?」文治聽他這話,臉頰一下間就紅了一片,低聲道:「連大哥,我不是不想跟隨著你,只是······只是我還有妻子,還有女兒。你就放過我吧!算是我求你了,好嗎?」他說完這話,竟是噗通一聲,又跪倒在了連嘯的面前。
連嘯臉色立馬轉暗,道:「男兒膝下有黃金,你動不動就向我下跪,怎麼這樣沒有骨氣了?快給我起來。」他的這最後一句話,已是動了怒氣,聲音明顯提高了許多倍。文治見連嘯真正地動了怒氣,又是一臉驚愕。呆了半響後忙道:「我錯了,連大哥,我起來就是了。」原來文治是懾於連嘯的餘威想到了連嘯曾經的凶殘,動不動就當場要取人性命,自己還是先保住自己的小命要緊,至於以後能不能離開這個大魔頭,反正也還是有機會的,也是不急於就在這一時了。連嘯見他緩緩站了起來,微微點頭笑道:「你以後就別再提這樣的話了。你跟著我,是沒有錯的。記住,你以後別再提你有家人這句話,知道嗎?尤其是過了今晚之後,你必須將你的家室忘得乾乾淨淨,知道不知道?」文治心裡很是疑惑,但礙於連嘯的慍怒之色,只得在那裡木訥地點了點頭。連嘯道:「你心裡面也別再疑惑,這是沒有道理可以講的,我要你忘記是為你好,當然,你的家室我會重金安妥好她們的。你就不用操心了。」文治點頭道:「謝······謝連大哥。」連嘯道:「謝倒是不用了,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了。來,吃這雞肉,別想不開心的事了。你心裡是不是有些恨我?其實我也是沒有辦法了。唉,人嘛,誰心裡都是有苦說不出的。好了,別說著些,反而顯得兩個大男人有些婆婆媽媽了。」文治只得又動嘴嘶咬了一口雞肉,不知為何,這下再也感覺不到了雞肉的美味,反而心裡有種酸酸的痛覺。
連嘯邊吃又說道:「今晚做完這件事之後,再過幾天,我就要暫時離開這裡了。這裡就要交給你一個人了,你要心裡先做好準備。」文治不再和他說話,只是低頭吃著雞肉,心裡只有纏綿不盡的恨意,根本就是沒有多聽連嘯的說話了。連嘯也不管他,其實心裡面只是想找個人說話,用以宣洩心裡的酸苦,他也就自個兒邊吃邊喃喃自語了。兩個男人,吃著這樣豐盛的一頓晚餐,卻是各自懷著心事,各做各的,倒也是別有一番景致的了。
片刻時間之後,連嘯已經吃飽了,拍了拍肚子,看著文治發愣似的嚼著雞肉,頓時心中莫名狀生出了一股怒氣,大聲一喝:「快點,別磨蹭了。」文治這是才回過神來,連忙點頭答應了一聲後,就是埋頭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連嘯這才滿意地笑了一笑,道:「別噎住了喉嚨。」文治大口大口吃了幾回,就將肚子填飽了,這才抬頭看向連嘯,好奇問道:「連大哥,今晚要做什麼事情?」連嘯早已站了起來,將床邊上的一把短劍連鞘插在了腰胯間,聽到文治相詢,這才轉頭看了看他,道:「你看我帶刀,總不會是帶在身上好玩吧。今晚該我們出門了,我也為你準備好了一把,待會你將它帶在身上,知道嗎?」文治這下就明白了過來。心中一想到要殺人,可是嚇壞了他。這樣的壞事自己以前可是想也不敢想的事,沒有想到今晚竟是要自己去殺人,這可是萬萬不能做的事了。當即就是驚呼道:「連······連大哥,你說,你說今晚要去殺人嗎?」連嘯根本就是不理睬他,道:「不是,你別多問,到時你就知道的了。」文治哪裡能放心得下,又是小聲問道:「那······那帶刀子作甚?」連嘯道:「叫你別問,你就不要多嘴了。吃好了嗎?」文治點了點頭,道:「吃好了。」連嘯道:「那好。現在我們就出發。」他說完這話,再次回頭看了一眼床榻上的余出天,默默走到了余出天的跟前,伸出右手食指點中了余出天的睡穴,讓他能夠安然睡下,一時半刻不會甦醒,這才轉頭看向文治。見到文治正是起身呆呆地看著這眼前的一切,見到連嘯那凌厲的眼神後才恍然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去,拾起那床邊上的另外一把短劍,也是插在了腰間的內衣裡面。連嘯拍了拍文治的右肩,眉舒一笑道:「那好,跟我走。」說完這話後,他已經跨步向外走了出去,文治雖然不知這是要去哪裡,但也不敢隨便開口相詢,最後只得默然地跟在了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