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孩子氣,小偉轉瞬間被迷的利令智昏,對面的廣告照牌上,一個美女閉著一隻眼睛,血紅大嘴裂開著,正在對著小偉拋媚眼,她的腦袋堪比小偉的身高,裡面亮閃閃的螢光燈,櫥窗式,絕對出賣型,嘴裡面露出的白牙足足像一閃飄忽不定的窗戶,顯得有點簡單了,這時候,小偉才發現,吳花果原來生著最著名民歌女歌唱家那什麼英的那種令人不安的眼睛,那眼睛讓男人感到癢,不是七年之癢的癢,而是不安全的癢。
小偉拉去吳花果就走,吳花果說:「去哪裡,我已經答應別人了,就是想看看你,和你說一聲,現在一切都來不及了,晚了。」
小偉說:「中午你還在療養院,你還屬於我,女人真是靠不住。」小偉說這話的時候,不僅有自卑,而且充滿了妒忌,分明,中午吳花果死皮賴臉要他去療養院的時候,還是一個保姆,被囚禁的無可奈何的弱者,到了晚上已經變成了茶花女了,雖然身份低賤卻也是價格不菲。
「走,」小偉死牽著吳花果,吳花果的注意裡卻在手上的皮包上,她看著皮包搖晃著有一種花錢的衝動,剛才,她已經去郵局租用了一個郵箱,把自己的帽子存了進去,她怕晚上愛使,弄丟了。吳花果已經開始做充分的準備,她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已經迎來的新生活,而這個新生活也意味著,從此居無定所,從小偉那裡這幾年攢下的錢,她已經轉成了定期的,她不想動那些錢,那些錢和眼前的生活性質不一樣,是她辛辛苦苦掙來的,容不得亂花,可是,奢侈的確是在瞬間洞開了一個世界,就像人人都說高處不勝寒,卻都往高處爬一樣,請注意,是爬,往高處爬,吳花果認為自己不是爬的,而是突然間成了宇航員,可以駕馭火箭。「我們回去。」小偉的這一句話間隔相當遙遠,幾乎叫人聽不出來這是一句話。
「別。」吳花果甩脫了小偉,馬路上已經是人稀車少,能吸引的只是出租車司機的眼睛。「你爸爸不允許我和你接觸。」吳花果像一個遭到家庭抵制的小媳婦那樣,計較起長輩的長短,似乎又是給自己的「變心」增加著理由。
小偉聽到吳花果為難的話,用行動表示了,他轉過身,這次很小心,可以不去觸碰吳花果的假髮,而是摟住吳花果的脖子,一吻到底恨不能把吳花果按倒在馬路上,知道接觸到吳花果那因為繃著而顯得薄而堅硬的嘴唇,小偉才感到一塊石頭落地似的,有了些許的安全感,吳花果很意外的收到了效果,那是從來求不得的,她心裡更加怒放的仍舊是信心和偷竊來的快樂,越是想到小偉是自己的外甥,吳花果就越覺得自己不得了,或許,想開了,也真的沒什麼,古典的神話裡,無論東西方,都差不多是親兄妹繁衍了整個人類,只不過,那些神話並沒有提到皮膚的顏色,和更要緊的dna,如果服從了神話,兄妹或者好女兒之間都可以親近,吳花果和小偉之間的親近或許更有道理呢,至少,吳花果是有了更原始的衝動,只是,那身新衣服和偽裝的手段讓她看上去比原先更像女人,或者說那身衣服和假髮套假睫毛,假指甲讓他不想保姆了,保姆的特性是家務活不能挑剔,而現在,即使吳花果不挑剔,那假髮套、假指甲也不允許她不挑剔,好多的錢那,值得養著,養的是消費掉的錢,而不單純是那些相關的身體部位,幸好,吳花果沒有像想到女人專有的那部分應該怎樣花錢美化,不然那東西也被養起來,對小偉的計劃也就泡湯了。
「我不管,你得給我說清楚,」在月光和燈光的複雜光源下,小偉的粉刺一會藍色一會綠色,臉紅得像茄子,就是拍照片的時候大家統一表情時候喊的那個茄子,當然,茄子在某些時候也有意味深長的功能,比如說,有時候,可以像笑話中老尼姑最後沒有靠得住的黃瓜那樣,也許在特定的時候,黃瓜是讓老尼姑懷孕了,這個時代變化快,科技是用常人想像不到的速度發展的,基因的問題正在得到完整的解決,或者說基因很快酒杯科學消滅,只不過,人們都不願意一根黃瓜長了人類的大腦,或者肉感的大胸脯,那簡直太怪了。
吳花果停下來,定定的看著仍舊是滿臉稚嫩的小偉,突然間撲上來抱著他的臉,一陣狂吻,淚水、口水、鼻涕,凡是腦袋上分泌的有水的東西都統統的傾倒給了小偉,她的心似乎早已經碎了,這個吻也是好好的被弄得稀碎,稀碎。
小偉在吳花果情緒的感召下,立即感到了心碎和絕望,得不到的東西是最好的,吳花果這樣一臉的別的男人,讓他的自尊心膨脹起來,他不甘心,好好的,原本,自己不在意的女人,幾個小時之後就變成了別人的,而且因為「別人」而美麗了起來,這是上帝開的玩笑,小偉從來沒有發現自己很庸俗,庸俗到其實很喜歡假的東西,比如說吳花果的假髮套,假指甲,和,半真半假的哭泣。
一陣窒息,小偉從吳花果貼近的嘴唇中掙脫出來,呼呼地喘息著,意亂情迷,毫無道理的意亂情迷,他決定不讓別的男人搶走已經到手的女人,恨不能立即找那個「男人」打架,同時慶幸著吳花果現在是和自己在一起而不是和那個男人在一起的。
「好吧,」小偉看著吳花果,一輛公共汽車正在從吳花果的身後駛過,天色就像在骯髒的紗網中看到的那樣,灰沉沉的猶豫著亮了起來,「就當是最後一次,你和我回去,我,我們好好說說,行嗎?」小偉徹底妥協,今夜的桃花分外香,小偉不能放手,他的思想和他的身體就像一口枯井,強烈的需要一場暴雨,不需要滋潤,而是虐待,狂虐。
吳花果抬起假睫毛,那裡因為沾了膠水,此時有些沉重,似乎是被一根絲線拉緊著。
小偉能否如願,欲知後事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