貢布笑這用肩膀靠了小偉一下,滿不在乎的樣子,貢布說:「我去聽聽他們說什麼吧?」說著,他就往酒店大門走去,小偉立即抓住了貢布,他們在馬路對過。小偉考慮了一下,笑了:「你能打過他們嗎?」
貢布認真的想了一下:「打不過,他們人多。」在達代村,大家之類的事情是經常遇到的,大家都有很好的心理素質,越是熟悉吹牛的人就越少,而且厭倦打架。
「那就不要去。」小偉已經學會了用達代村的方法和達代村的人說話。
「我們看電影去。」貢布立即就忘掉了那些正在尋找他們的男人,小偉卻一直盯著大堂,看到他們上電梯,紅燈顯示,他們上的是六樓,正是他們所在的樓層,小偉說:「電影看不成,我們躲起來。」
說著拉著貢布到停車場,把汽車調整到了一個很適合監視而又不顯眼的地方。
那些地頭蛇強迫服務員打開了門,卻發現房間裡沒有人,服務員接受了小費之後只能描述客人的樣子,卻怎麼也說不出來小偉他們去了哪裡,誰都沒有看見。
他們立即出來,走到對面街上的小吃攤,每人叫了一碗粉湯和饃饃,一邊吃著,一邊等,貢布很快便進入角色,和小偉一起注視著那幾個人,貢布說,我看看去。
小偉很容易,也正好,路邊出現了一個穿著袍子的人,正在晃悠悠用著草原人的典型姿態走路,在蘭州遇到穿袍子的人很不容易,而且袍子的風格和貢布的很一致,貢布的眼睛一亮,對小偉說:「你等我一下。」
小偉有些不解,以為貢布遇到了熟人,「你認識?」小偉問。
「不認識,反正是我們這一帶的。」貢布回答。
在城裡,如果兩個男人喋喋不休是被認為三八的,而在草原就不一樣,男人們在一起的確是嘀嘀咕咕,說不完的話,這裡面有很多的原因,簡單,就直接可以理解為新聞發佈,在那裡信息交流量是有限的,雖然現在,一些鎮子都有了網吧,可是仍舊屬於不發達,總體來說,能夠接受到的信息有限,尤其是人相對少,土地相對多,那麼大家見面的時候,就會要說的話多,從某些人的狀況,某戶人家的變化,可以一直說到牲畜和看家狗。
而且他們說話的聲音都很大,根本不會控制音量,這個和草原的空曠多風有關係。
貢布說:「我去聽聽他們說什麼。」他指的是在路邊攤上吃粉湯的男人們。
小偉笑了,這個辦法的確很好。
沒等小偉表態,貢布已經拉開車門走到街上,用他們當地的土話和那個穿袍子的男人在街邊大聲喧嘩起來。引得行人側目,顯然,這樣的狀況在兩個方面都不是沒有見過,所以行人看一眼就走,而貢布他們也根本不會去顧慮城裡人的眼神。
說了幾句,小偉就看見他們開始握手,又說了幾句話,他們就互相拉著也到了路邊攤,坐到了那些人的邊上,也叫了吃的東西,那些人看到是兩個大聲說話的草原人,根本就沒有在意,仍舊一邊說話,一邊吃著東西,眼睛時不時盯著酒店的正門,像等朋友一樣,有出租車在門口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就站起來歪這身體看清楚進去的人,個別看不清楚的時候,就派個身份低的跑去看看。
坐在車子裡的小偉卻是逐漸的焦慮了起來。他就像一個盲人一樣,什麼也不知道,只是擔心的看著那兩個人混跡在路邊攤上。本來很小的攤子,叫他們一下子佔全了,別人都沒有了位置。
等了很久,貢布和新結識的那個人,一邊大聲說這誰也聽不懂的土話,一邊還會停下來,傾聽那些人的話,有時候還跟著笑。看上去打成一片的樣子。這副場景讓小偉哭笑不得,關鍵是緊張,覺得沒有安全感。
貢布他們吃光了碗裡的東西之後,又閒散地坐了一會,這才慢悠悠的結了賬,兩個人在馬路邊上一路往東走了,小偉看著他們的背影,這才想起來啟動車子跟了上去,小偉一直緩緩的車子開到了第一個路口,拐了過去才停下來。
貢布和新夥伴就那樣一直慢悠悠地走著,絲毫沒有異樣,一直到車門的邊上,才拉開車門坐了上來。
貢布一上來,就告訴小偉,這個新夥伴和他們隔了兩個縣,所以才沒有見過,「次仁。」貢布握住拳頭,食指向上指著新夥伴,給小偉介紹。
次仁正在整理頭髮,他的長髮在後面隨便的紮了一個辮子,此時有點亂。
透過車窗,小偉看到那些人還在攤子邊上。
「他們今天不會走了。」貢布順著小偉的視線介紹:「剛才我們去聽了,他們就是找我們的,說是要幹掉你,有人給了很多錢。」貢布說這些的時候,絲毫感覺不到緊張,就像平常一樣。
「他們說沒說為什麼要幹掉我。」小偉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
「沒說,今天晚上我們不回去了。」貢布主動提出來不回酒店住。「那個酒店真是沒意思,太乾淨了,不舒服。」貢布說著就笑了,他很為自己的幽默得意。
「就是,就是。」次仁應聲附和。轉過頭和貢布說起話來,小偉大概聽出來,他是和貢布商量明天早上一起去買東西,他想搭貢布的車子回去,貢布也答應繞點路送他回家。小偉的半個話題早就被他們丟到了一邊。
小偉有心多問點什麼事情,看到兩個人早把他遺忘了,自己也覺得無趣,就訕訕的發動了車子,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遛了起來。
「拐,往那邊拐。」在經過一個路口的時候,次仁突然在後面對小偉說話。用的是有口音的漢語。
小偉轉過頭看了一眼,他比劃的是右轉彎,之後兩個人繼續大聲說話,皮袍子在城裡的空氣下很快散發出味道,也包括身體上的味道,小偉搖下車窗,夜風吹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