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是在大山的腹地,深深的山,一座接著一座,翻過一座山仍舊是一座山,山路崎嶇,盤山路時而是向外傾斜的,下面是萬丈深淵,只聽見「嘩嘩」的水聲。越野車司機貢布是嘉美的親戚,草原上親戚很多,多得說不清楚到底是什麼親戚。30多歲的樣子,似乎是一個侄子或者是一個弟弟,總之,就像內地人看草原人,三十歲和六十歲都差不多一樣。
經過了在草原上的暗殺之後,天一亮,小偉就告別了嘉美和群青父子,跟這貢布踏上歸途,嘉美是一個精明的人,他告訴貢布要繞著圈子走,明明小偉的目的地程度是在東南的方向,卻向西北的方向走去,小偉經過了這一次暗殺之後,也是草木皆兵,人也彷彿一下子長大了許多,成熟了許多。他告訴貢布,就按照嘉美的意思,直接去蘭州,而不是繞路去成都,一路上,看著黃黃的油菜地,小偉就拿定了主意,這一次要自己闖一下。卻沒有想到,他的這個舉動,給所有的人都增添了很多的麻煩。差一點再也沒有見到習太鋼。
就在小偉走在回家路上的時候,畫眉已經恢復了很多,畫眉強烈要求從魯原那裡出來,回到「小神仙」去養傷,她的傷可以說很嚴重,但是卻不致命,和菁菁相比,已經算很輕很輕。
回到「小神仙」以後,嬋娟和姐妹們相繼買了很多的禮物去看望畫眉,她的房間一時間比杜十娘的百寶箱還要花哨,這讓畫眉很是消受,心情也好了很多,水靈靈的淺色眼珠,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傷口癒合很快,小臉也很快油光起來。
范見經常來看望畫眉,這更讓畫眉驕傲地像公主一樣,在姐妹中也驕橫跋扈了起來。對嬋娟也似乎不看在眼裡。秋平看到范見對畫眉的遷就,很不是意思,好幾次都想出來訓訓畫眉,可是,畫眉卻是很會討巧,在秋平面前總是顯示著自己身上正在癒合的傷口,讓秋平只能臉色難看,卻無法說出怨念。
就在從草原上出來的那天早上,范見在被窩裡睡得正香,突然間接到畫眉的電話,秋平一看是畫眉的電話,臉色難看起來,說到:「差不多了,不用這麼勾勾搭搭了吧。」
范見沒有接茬,接起電話,「老大,我有要緊的事情要見你。」畫眉嗲嗲地說。
「這麼早,你不睡覺,掛什麼電話?」范見說到。
「不是,我真的有事,你必須立即就來。」畫眉吃吃笑著。
「我掛了,還要睡覺。」范見覺得畫眉無聊。
「我突然間想起來,我被綁架的時候,有人叫我給你傳話。」畫眉說著停頓下來,等著范見的反應。
范見立即坐起來,睡意全無。可是一想,畫眉喜歡玩鬧,不會有什麼重要的事情,就用鼻子哼了一下,算是答應:「好像說屠宰場什麼的。」畫眉賣關子起來。
范見明白,畫眉這是又在耍小孩子脾氣,就是想叫自己去陪陪她,可是秋平掙虎視眈眈的看著范見,這讓范見有些為難。自從畫眉被綁架受傷之後,秋平對他們的交往已經表現了最大寬容,她的態度已經很讓范見感動。
范見柔情地看著秋平,手臂攔了一下她,秋平扭動了一下沒有拒絕,有些不自在的靠在范見身邊。秋平的心裡仍舊彆扭,對畫眉利用受傷霸佔范見很是不滿,同時,她的心裡也是充滿喜悅的,她明確地感覺到范見和畫眉之間完了,曖昧的關係真的結束掉。
「嗯,下午吧,下午我過來,你等著吧。別多想,好好養傷。」范見雖然心裡很想馬上知道畫眉要說的事情,仍舊沉住氣,把事情往後拖了一拖。他今天的事情的確很多,上午和強生約好了去市場看看,屠宰場那邊嘗試著運營了一段時間,似乎一直沒走上正軌。
上周,范見請蘇臣留在綠水,幫助林玲清理「最後晚餐」的陳跡,每次人走了之後,所有的地方都要進行詳細的清理,不僅要收拾好垃圾,而且要在主要的活動區,地毯式搜索所有可能客人留下來的東西,這個工作是最複雜的,要用電子裝備一寸一寸地搜索。綠水的地勢比較複雜,不僅有山,而且還有大量的濕地,濕地就是沼澤地,那些地方是很危險的。
可是現在必定和以前美國西部電影裡演的那樣,一個警長就能管理一大片山地,現在不行,各種裝備都很齊備,尤其是電子的裝置,指甲大的東西就可能對綠水造成毀滅性傷害。雖然客人在進來之前都進行過很嚴格的搜查。尤其水源地,一直受到了嚴格的保護。
雖然忙碌,林玲卻是最快樂的,從上中學一來,林玲一直希望有時間多和表格蘇臣單獨相處,卻一直沒有機會,在家族人,女孩子有女孩子的生活,男人有男人的生活,那些規矩是誰也違逆不了的,雖然,事實表明,林玲在工作起來,從能力上很厲害,可是回到家族中,卻仍舊要受著那些規矩,老老實實地和姥姥,七姑八姨一起聚集在廚房。
按道理,像林玲這樣白骨精,完全不應該有聚廚房的習慣,可是事實恰恰不同,從很小的時候開始,雖然生活在國外,可是,回到了家中巨大的莊園,很多的習慣都沒有改良,還保留著中國鄉下人的傳統,雖說,女人沒有嚴重到吃飯在廚房裡不上桌子,卻也是和男人不同桌。
家中有僕人女傭無數,姥姥姑姥姥們早已經過上了奢華的生活,可是,血緣不變則傳統不變,經常會看見老太太們衣著光鮮,手上帶著很大的鑽石黃金戒指,手卻在面盆裡,手擀面是從來沒有叫僕人們動手的時候,每年家中總要吃上幾次手擀面,蘇臣父親過生日的時候,他是族長,當然要用傳統的方式,吃一頓手擀面,還有家中重要的孫子從遠處回來的時候,上馬餃子下馬面,這個習慣也是一樣保留的,而麵條都是姥姥、姑姥姥們親自下廚房做的。
平素,從下午開始,養閒的姥姥姑姥姥們便開始聚集到廚房裡,家中的廚房很大,炒菜間裡有一個分區,灶具都是古老的樣式,甚至還有用煤炭生活的爐子,鍋具也都在日復一日的使用中變得焦黑,外間是很寬敞的起作間,擺著幾個巨大的桌子檯子的,女人們會在這裡一邊閒聊一邊幫助廚房擇菜,天氣好的時候,就搬著牆邊的小板凳把要干的活計拿到外面去,一邊曬這太陽,一邊聊天,一邊幹活。
家中有一個巨大的後園,裡面種植了不少水果和蔬菜,種地的事情已經沒有人去親自操持,可是收穫果實和到地裡去取菜卻是女人們高興做的事情,從小的時候開始,林玲就喜歡和家中的長輩女人一起下地摘水果,拔蔬菜,最讓她高興的是,每個人都帶著大大的草帽,陽光強烈的時候,也會用三角巾把臉上圍起來,看上去像夜行人一樣,林玲有很多塊大大的手帕,都是圖案非常好看的,為的彷彿就是在家中的園子中玩一會。
小的時候,林玲最羨慕的就是表哥蘇臣,他有一個獵狗隊,每次到後園玩耍的時候,身邊「汪汪汪汪」地跟著一群狗,翹著尾巴,蘇臣雖然喜歡狗,而狗卻不是蘇臣最喜歡的寵物,他最喜歡的寵物卻是一直雄赳赳氣昂昂的大公雞,那只公雞的體重很不得了,足足有十斤,站在那裡眼睛很警覺,高高的仰起頭火紅的冠子不停地顫動,不過,那只公雞也的確女人們造成了不少的麻煩,偏偏它很喜歡到後園溜躂,它所到之處可想而知,有時候就連地裡剛埋下的種子都被它翻出來,它有一個很自豪的名字,叫「大少爺」,大少爺是蘇臣在家中的稱呼,蘇臣是長孫。
也曾因為是長孫,蘇臣在後來才做出來那件事情,那也就是他流落到白雲市的原因,因為他幹掉了父親的勁敵,可是因此,也使得兩個家族從此世代為敵,開始了生生不息的復仇,這是後話。可蘇臣的父親卻因此對蘇臣有看法,他原本一直栽培蘇臣,把巨大的希望寄托在蘇臣身上,出了這個事情之後,蘇家老爺子初步認定蘇臣是一個魯莽的人,難成大器,雖然,大家都紛紛勸慰老爺子,說,蘇臣的整體行動能力很強,計劃也很周密,一個人就得手……可老爺子仍舊很生氣,老爺子說:「沒出息的東西,一個首領首先要學會的是忍耐,其次是合理利用資源,他自己充當起刺客來,真是不孝。」
大家聽到老爺子這麼說,也都明白他的心思,他在責怪蘇臣對自己不珍惜,並且因此懷疑他的負責能力。
當時蘇臣25歲,對父親的話並不理解,只是有些感到委屈,可當他被迫因此離家躲起來的時候,逐漸明白了父親的深意,幾年之中,他在國內的學校中扮演著學生,並且結識了范見,甚至低調的扮演起范家的家中男僕。
這些有些消極的態度卻得到了遠方父親的認可,蘇老爺子,高興的說:「嗯,開始夠火候了,忍耐是頭領的第一天職。」那時候,他正在親手給自己熬一碗黑芝麻糊,房間裡香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