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介紹:嬋娟與謝三知的問題不是美女與追求者的問題,更需要關注的,是心靈。愛與死亡,光明與晦暗,自古爭鬥,在古老的遊戲中,二人各持一詞。
嬋娟走到樓道,對著牆,眼淚已經掉下來。
謝三知:「喂,該死的女人,你在哭嗎?」
嬋娟沒有說話,依舊在掉眼淚。
謝三知:「女人,呵呵,你也有哭的時候。你想到有哭的一天了嗎?」
嬋娟:「沒有。」她老實地回答。
謝三知:「跟我說,後悔沒有?」他的聲音裡流露出關注和柔情,只是他自己不太習慣。
嬋娟:「沒有。」
謝三知:「哈哈,這還差不多,跟了我謝三知就一生是我的女人,記得你曾經是佈施給我的。」他不自在地戲虐道。
嬋娟:「是的。」她小聲地回答。
謝三知:「我問你後悔沒有?」
嬋娟:「沒有,你需要更多。」
謝三知:「什麼?你說你繼續佈施給我?」他有些憤怒。
嬋娟:「是的。」聲音平靜如水,彷彿說得不是身體的問題。
謝三知:「女人,我告訴你,我謝三知不會要施捨,我要的是貢獻,你得把自己作為一件禮物貢獻給我,成為我的,我一個人的明白嗎?嫁給我,嫁你聽懂了嗎?」他的聲音已經很狂躁,嬋娟在這一刻再次看到了他急切地敞開的心靈,那裡一片荒蕪。
嬋娟:「聽懂了。」
謝三知:「好。這才是一個識時務的女人,我告訴你,那些男人是我幹掉的,他們有的是和你有**關係的,有的沒有,但是,你給我記得,那些人都記在你的賬上,我是為你幹的。」
嬋娟:「聽到了,電話我錄音了。這些可以作為證據。」她詐他。
謝三知:「該死了女人。」有一刻,電話的那邊沉默「哈哈,好,你沒有錄音。」他自信地說,女人的小伎倆。
謝三知再次開始自說自話,在很多年以來,他已經習慣了自己跟自己說話,也就是在和自己說話的時候,他才感到了生存的力量。
謝三知:「謝三知呀謝三知,你是一個可憐的人,要一個表子從良居然這麼難。你的命苦呦,說吧,女人,你打算怎麼辦?」他突然想到在說點話。
嬋娟:「拯救你。」她說得很堅定。
謝三知:「哈哈哈哈……」他爆出一串狂笑「女人,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洗乾淨屁股等著我來折磨你,這個不難做到吧?」
嬋娟:「不難。」面對如此瘋狂的男人,嬋娟很平靜。遠處,街邊的楊樹在路燈下面飄落了一片油綠的葉子,沒有風,那葉子沉甸甸地飄落,路燈瑩弱的光輝照著它。
謝三知:「好,是交易嗎?」他的心已經軟了,只是不相信想了那麼多年的女人很快就要投入到自己的懷抱,他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手腳已經開始有發麻的感覺,甚至,第三條腿,已經蠢蠢欲動,蕩漾在溫暖當中。
嬋娟:「不一定。」
謝三知:「你說什麼不一定?」他因為走神和興奮有些恍惚。
嬋娟的心裡非常難過,她抑制著眼淚。在電話的瞬間,他能感到謝三知是她見過的最寂寞,最執著的男人,前者需要溫暖後者需要欣賞,而他,就像為了死亡而生,內心充滿了黑暗和毀滅的力量。
謝三知此時在自己的房間裡,他的房間很舒適卻沒有窗戶,屋子裡所有的牆角有很直,白色的牆壁,黑色的直角傢俱,非常具有現代感,或者說,他房間的感覺很強硬生冷尤其是沒有多餘的東西,沒有任何有幾年意義的物件,也沒有記憶。他討厭男人在房間裡膩膩歪歪地佈置上引起記憶的任何東西。
唯一有故事的便是,他有一套很好的家庭影院,他經常會把自己包在那個銀灰色遮光布組成的黑色空間看碟,有時候,一看便是好幾天,可以說,那是他唯一的娛樂。
嬋娟:「交易。」嬋娟的聲音彷彿很近也彷彿很遙遠,對這個女人,他仍舊沒有把握。
謝三知:「你說什麼?」他有些暴戾,逐漸地失去了耐心。
第三條腿仍舊折磨著他,他的心臟在狂跳。他想為那個找到一個去處,去碟片裡顯然不行,他曾經無數次地嘗試過,結果只是懊惱。去別的女人那裡也不行,自從他有錢了之後,曾經用很多的錢去購買過,也曾經在街頭的路燈下面尋找過,卻沒有找到心中的明月鎮。他漸漸明白,嬋娟,他要的只是嬋娟。而想到嬋娟便彷彿想到了屈辱。
他承認,他出生在農家,也曾經在六年裡追隨在嬋娟的身邊,天天想的就是有一天,也像別的男人那樣得到他。那個時候,他沒有錢,所以得到她是一個無上美好的理想,那時候,他偷偷把把自己的土豆、地瓜賣掉,給自己存一點錢,為了就是有朝一日能夠大大方方地進入嬋娟的房間。
為了錢,他甚至偷過鄰村村民的一頭驢,拉到百里之外的的集市,卻沒有賣掉,被失主找到,他之好佯裝在路上撿到的驢,在那裡等候失主。因為那個看似樸實的借口,失主請他在集市的米線攤子就著雞湯米粉,喝了一兩白酒,那是他第一次作為男人喝了白酒,酒的味道記憶猶新,離開的時候,那個感覺的確是美妙,身體熱乎乎的,腳下飄飄然。
可以說,因為接近嬋娟的點點滴滴慾念,他逐漸地與村裡的普通道德觀念對抗,卻是因為他的沉默寡言,沒有人發現他的變化。每當,漸漸地,他做了很多沒有做過的事情,品嚐到了偷竊的快感,包括,在夜晚,他逐漸買通了嬋娟院子裡的狗,在她的窗戶下面盡情享受著窺視的樂趣。那時候,嬋娟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女神,可望而不可及,他的目標就是有一天登上神壇,自己去享受一下女神的垂青。
誰知道,命運弄人,那一年,嬋娟居然選擇了他,給了他身體的佈施。當嬋娟在轎子裡告訴他這個消息的時候,他曾經是那樣地興奮,他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河邊,在小樹林裡坐下,那天下午,陽光斑斑駁駁地把小樹林印在地上。他盤腿坐了很久。最後,他感到自己收到了屈辱。他想到自己是一個男人,有朝一日可以堂堂正正地去到她的屋子,拍下很多的錢,讓她從了他。那時候,他對錢沒有很清楚的概念,他只是知道那需要很多的錢。
隨著黑夜的降臨,他的想法不斷地收到衝擊,一邊是白花花,他偷看了若干次的嬋娟的**辣的身體和愛撫一邊是尊嚴。他猶豫不決,身體卻不聽使喚地發熱狂躁,他把自己跑到冰冷的河水裡,仍舊感到難過。曾經,村裡人都說,男人要幹那個事情,最怕的是冷水,他希望自己就此斷了那個念頭,繼續去掙錢,知道有一天可以談堂堂正正地從前門走進去,給她扔上一把很多的錢。可是沒有用,即使是冷水也沒有澆滅他身體上熊熊燃燒的火焰,最後,他夜深的時候,他的意志還是屈服了身體,他去了。接受了嬋娟的佈施。
人的貪婪是無限的。嬋娟對他很好也很用心。他覺得超過了對待那些他偷看過的男人。心底熊熊的野心再次匾額激發起來,從那一刻起,嬋娟不再是一個女神而是一個女人,他有了獨自佔有她的**,而且那種**一旦來了就再也揮之不去。就像一粒憤怒的種子,從此深埋於內心的最深處。而後,在幾個小時的狂想之後,理想便遭到了強烈的打擊,從此,他有了仇人,嬋娟所信奉的立抵大神和佔有過她的所有男人。從那以後,他痛恨立抵大神,也痛恨男人,所有的男人,因為,因為,所有的男人都可能在某一天成為嬋娟的床上賓。
謝三知一手持著電話,一邊為自己倒了一杯水,滾燙的開水從舌尖開始往下灼痛了他,他卻渾然不覺。
謝三知:「喂?」責問。
嬋娟:「不排除交易。」
謝三知:「你說什麼,難道每夜上床以後,你要我在老婆的枕頭底下塞了錢才可以做那個事嗎?」
嬋娟:「不是老婆。」仍舊很平靜。
謝三知:「你說什麼?」他的腿瘋狂地點擊著地板,耐心似乎到了極限。
嬋娟:「對,你聽明白了,要麼做我的客人,按照規矩等待安排,要麼接受我的佈施。我告訴過所有的人,我早在童年的時候就嫁了,嫁給了立抵大神,感謝大神這些年教會了我如何去選擇光明,如何去愛。我也會把這一切帶給你。」
謝三知:「也帶給別人?」他迫不及待地接過來,這個是他最關心的問題,雖然,在發問的時候已經知道了答案。
嬋娟:「對。」嬋娟明確的回答。
謝三知:「女人,記住你今天說得話,你要付代價的。」
嬋娟:「是死掉的那些可憐的人嗎?你比他們更可憐。」她的聲音很低,心裡酸楚,隱隱地痛,她不知道該如何去愛惜這個迷茫的男人。
謝三知的眼前立即浮現出,那些將死的人,他們眼中的哀求與求生的**,還有血,不停地汩汩奔流的熱血,那些也是他夢裡不斷出現的東西,很多年以來,他多麼想在夢中,像童年那樣,夢到一條魚,一條在水中暢遊的魚,卻沒有,再也沒有。他的夢是從被追殺開始改變,現在卻已經是追殺別人,不停地追殺。還有嬋娟,在夢裡,嬋娟總是站在很遠的地方,看得到她的微笑,卻追不上。是的那個詞叫可望不可即。
謝三知:「你是說,你希望看到更多的血為你祭祀嗎?」
嬋娟:「不希望。你來吧,我等你。」嬋娟平靜地向他發出邀請,對於嬋娟來說,如果他能來,或許就意味著事情會有轉機,此時,世事爭鬥早已經變得非常不重要,是「小神仙」還是「太陽船」都拋在了腦後,她所面對的就是一個男人,在黑暗之中找不到出路的可憐的男人。這使她感到不能不愛,只能更愛。她想為他做點什麼,雖然還沒有想好除了身體還有哪些。也許,在那一刻,嬋娟流露了少女思春的情懷。而這一瞬間卻被謝三知抓到。
謝三知:「哈哈,女人,你在想我,你終於想我了。要不要我在電話裡把你撲倒,干,哈哈……」他興奮地癲狂。
嬋娟:「是的。我在想你。」她的坦然卻激怒了謝三知。謝三知覺得自己在她面前,永遠像一個幼雛。
天已經放亮,嬋娟看著遠處,太陽模糊的光從灰撲撲的高樓背後散發出來。她很像痛哭一場,好像很多年以來,她疲憊了,滿目滄桑,卻不知道為什麼滄桑,嬋娟屬於從小就生活在現實與離地大神的世界裡。對於別的事情,她想得很少,或者說,她還沒有學會考慮自己。此時,她真的不明白自己的內心是不是隱藏著私心雜念,卻明確地知道,內心沉睡了很久很久的東西,正在像一個伸展腰肢的少女一樣,在清晨甦醒。為了這個念頭,她譴責了自己,並在心裡暗自念動咒語,那是立抵大神的安神咒。
突然,耳邊一陣刺耳的響聲。
謝三知:「去死吧,女人,我不會幹你,除非有一天,你嫁給我。」說著他把電話摔到牆上。快步走去洗手間,有一種大型的交通工具叫什麼來著?天上飛的,在雲霧間穿行的那個,對,就是那個意思,謝三知站在那裡,做了那個事情,米粥一樣的蛋白質撒在鞋面上。
嬋娟的耳朵已經發熱,仍舊在耳朵邊上,她看著天上漸漸流動的浮雲,今天有風,還有雨。嬋娟無助靠在牆上,淚眼婆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