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節介紹:好似一段鬥牛舞,一段華爾茲,范見被自己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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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小店外面黑漆漆一片,原處路燈昏暗。強生安排門外的兄弟輪番吃飯。他從黑色的公文包裡拿出了電話。
強生:「乃牛,你那邊怎麼樣了?」
陳乃牛:「有問題,有問題,我正想給你電話,大哥。」
強生:「發現了什麼?」
陳乃牛:「現在還不好說,老吳要掛。我正在查拉客的,已經查到3個。」
強生:「嗯,記住,低調一點,不要走漏風聲。」
陳乃牛:「知道,我知道了。老吳怎麼辦?」
強生:「沒事,你等著,我馬上派人過來,調他去綠水。」調他去綠水幾個字,在他們耳朵裡絕對是一個嚴重的句子,那就意味著,這個人會有很長一段時間下落不明。
陳乃牛:「大哥,這事我有責任,我帶人去吧。」
強生:「不用,你等著,我馬上找人去接你。其他人你繼續查。」
陳乃牛:「好的,好的,明白。」連他自己都沒想到,發生了好多天的事情,今天才調查出來,他感覺自己很沒面子,心裡也自危,不知道強生會如何處罰自己。他的心裡一下子就恨透了老吳,恨不能親手打他一頓。
他坐在一個晝夜停車的旅館房間裡,旁邊是幾個心腹。大家人人自危,知道事情的後果很嚴重。
20分鐘以後,老吳看完了電視,洗了腳,老婆還沒有把洗腳水端走,陳乃牛便帶了四個陌生人出現在面前。
看到眼前的五個人,老吳立即絕望了,他的手有點發抖,他知道,今天離開家前途未卜。
老吳:「我穿上鞋子,跟老婆說幾句話。」他的嘴角痙攣。
陳乃牛強壓怒火,面無表情。眼前,他說話不算,其餘的四個人是強生從「小神仙」調過來的,他一個都不認識。
老吳期待地看著他們,其中的一個人默許地點了一下頭。
老吳:「老婆,你過來一下,我和你說點事。」說著他多哩哆嗦地從皮鞋裡拉出鞋墊,從裡面拉出一張變形的存折,交給老婆。
他的老婆迫不及待的打開存折把頭挨得很近地看了一眼,轉而看了看在屋裡的陌生人。
老吳的老婆:「等回來跟你算賬。存了這麼多錢。」說道後面,她已經是在發嬌嗔。
老吳:「你把這個好好收著,我要出差一段時間。」老吳的嘴角發抖,額頭冒汗。
老吳的老婆伸手在老吳的額頭抹了一把。
老吳的老婆:「老伴,你不要緊吧,是不是病了,晚點走不行?」
老吳的眼淚差點掉出來,他閉上眼睛。
老吳:「沒事,我過一會就好了,單位裡的事著急。我不在家你好好照顧孩子,學習好好抓著,別心疼錢,該請家教就請個好的。」
老吳的老婆:「知道了,別嘮叨了,我幫你收拾東西。」
老吳:「不用了,什麼都有。你把那雙膠鞋給我拿來。」他突然想到腳上的皮鞋比膠鞋貴,穿在腳上可惜。
換了鞋,老吳的老婆說:「孩子在家,我就不出門送你了。那麼多朋友在一起好好照應著。」
老吳:「你放心吧,有空了我給你打電話。」
外面的一輛藍色的麵包車一直沒有熄火,老吳一上車,那輛車便迅速地消失在黑夜之中。
在郊外路邊店。
范見的興致很好,他給自己盛了一碗涮羊肉的湯,大聲地吹去湯裡的浮泡,響亮地喝著,頭上的汗珠已經快流下來,他也不顧,很久,他沒有這樣酣暢淋漓了。
喝完湯,他才在炕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
范見:「這頓飯吃得不錯,叫我想起年輕時代。多久沒有在這樣的地方吃飯了?」
強生:「大哥,人我已經安排好了,各個路口都有,咱現在幹什麼?」
范見「蘇臣,咱回家睡覺吧。」他看了蘇臣一眼,輕鬆地說。
強生:「小蘇,真有你的,你是怎麼發現的?」他誠心誠意地問,言辭裡多了幾分尊敬。
蘇臣:「我運氣好,盯上了一個拉客的。」
強生:「你怎麼就知道,他是給咱拉客的。」
蘇臣看了強生一眼,沒有回答。強生再次感到有些不爽,他把蘇臣的這種慢待理解為傲慢。
范見:「這個你就別問了,蘇臣過目不忘。」
強生:「高人,學習,學習。」他的口氣有些誇張。
范見:「走,收工。」他對蘇臣說。
強生:「我呢,大哥,我做什麼?」強生因為范見沒有帶他走的意思,有些不甘心。
范見:「你說呢。」
強生:「那好吧,我在這等著。」他的聲音低了幾度。
范見:「你今天就有得忙了,我不打擾,不管幾點,事情有了結果,立即告訴我。我先走了。」
強生:「大哥,等等。」他趕忙跟了出來。
范見:「……」
強生:「把人帶上走,我不放心。」
范見的心裡有些感動,強生這麼多年以來,一直以范見為尊,心裡時刻惦記著。
范見:「不用了,留給你作伴吧,人多了,我嫌麻煩。」
強生:「大哥……」他哀求地看著范見。
范見:「好吧,我帶走兩個,把你的車給我。」
來的時候是三輛車,兩輛小車,一輛麵包。范見有意識把麵包車留下,他實在不願意自己的車裡人多。
強生把范見送到門口,到了最後一刻,范見還是變卦了,他把車鑰匙丟回給強生。
范見:「這樣,人我就不帶了,我還有別的事,不方便。你自己多注意安全。」
強生:「唉……」看見范見已經坐到副駕駛的位置上,蘇臣圍著車仔細地看了一圈,才回到位置上,把車開走。
強生看著范見的車屁股,悵然若失,他沒有想到營業額下降的原因居然是有人太歲頭上動土,在夜晚偷了他們一把,而且居然已經持續了這麼長的時間。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有些憤怒。
范見他們還沒有到城裡,就接到了強生的電話。果然是老王堅強的人收買了那些人,拉客的一共有4個人參與。冒用他們「通行證」的車正在統計當中。
范見:「好,肯定是老王堅強做後台?」
強生:「肯定,乃牛那邊正在行動。」
范見:「好,動靜大一點。先把拉客的歸攏了。」
這件事情,說到這裡,已經不用再往下等了,不會出現意外,夜裡肯定發生如下情況,幾個拉客的人在一起聚群、喝酒,遇到了狠人,都受了重傷,而且非常敬業,二天,還得拐著傷腿,吊著胳膊在車站拉客。別人問起來的時候,還得口口聲聲地說,是自己不小心,才……
夜晚已經成熟,回到霓虹燈閃爍的街道,范見仍舊沉浸在好情緒當中。
范見:「蘇臣,送我去醫院以後,你就回家睡覺去,我回來的時候打的走。」
蘇臣:「我等你吧。」
范見:「不用,我不一定什麼時候。」想到蒼白的斤斤,他有些心軟。
蘇臣:「也夠你忙的。」在他的眼睛裡范見看到了小偉兩個字。
范見:「是啊,撓頭。」他苦笑著:「你沒想到找個女伴?」
蘇臣:「得了,我還是練童子功吧。」這回輪到蘇臣苦笑。他之所以背井離鄉,創了那麼大的禍,還真的和女人有點關係。從那以後,提到女人蘇臣噤若寒蟬。
范見:「也真難得,可惜了這麼帥的帥哥。」范見取笑他。
蘇臣:「嗯,我也替自己可惜,無奈,賊不在了。」他淡淡地笑了。
范見:「行了,行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了。說真的,我很感謝你。」
蘇臣:「范哥,你這話說到哪裡去了,大恩不言謝,我什麼時候和你說過感謝二字了,現在你倒和我客氣起來,這不是毀我嗎?」
范見:「不是,這段時間真是辛苦你了。」范見說得很真誠。
蘇臣:「好了,別說這些了,這陣子也的確夠你忙的,一窩蜂的女人們,對手還在背後伺機而動,你先把這些事情搞明白吧,我能做什麼就做了。范哥,你也別客氣,我們在一條船上。」
范見:「瞧我們倆,還挺酸的,爺們不爺們,娘們不娘們的,算了,不說這些了,該做什麼做什麼去,再說天都亮了,再說人都小了。」范見發現自己有點想說話。
蘇臣:「給你聽個音樂吧,是我今天買的。」
說道音樂,范見立即想到在綠水的路上,音樂的頻率裡傳出過那種聲音,立即說,
「打住,你打住,不停音樂。」
他們就這樣一路說笑著,醫院就到了。
蘇臣:「我還是跟你上去吧,我想看看08那個丫頭在不在?」
范見:「是少婦,不是丫頭,怎麼了?惦記上了?」他打趣道。
蘇臣:「沒有賊還不能過下眼癮麼,就是看看。」范見明白,蘇臣一定心裡想著別的事情,他絕對不是要跑去看一個少婦那麼簡單。
醫院。
小偉穿著睡袋,仍舊鑽在走廊的椅子底下已經睡熟。看到他,范見的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應該說他什麼才好。
斤斤已經睡了,米蘭坐著,腦袋趴在床頭上打盹,聽到腳步聲,她疲倦地抬起頭,眼睛青腫著。
范見歪著腦袋晃了一下,手指頭向下點了一點斤斤,米蘭悄悄地搖搖頭,表示不要打擾斤斤,她自己躡手躡腳地走出來。
米蘭拉著范見,她的手溫熱。她拉著范見連續推開了幾個門,最後才在處置室落下腳。
米蘭:「怎麼這個時候才來?」
范見:「最近事多,真要命。」
米蘭:「要是忙,你就先去忙著,這邊有我呢。」她責怪地看了一眼范見,眼裡充滿了憐愛,「她的情況不錯,尤其是情緒挺好的。」
范見:「辛苦你了。」范見凝神看著她,他之前沒有想到米蘭會這樣對待他的事情。「你怎麼樣?」他低下眼睛看著米蘭鼓起的大肚子「你也要注意休息。」
米蘭:「我沒事的,這個你就別操心了。你是大老闆事情多也可以理解。」米蘭爽快地說,沒有揶揄的意思。
范見:「你怎麼了?撞到哪裡了?」他抬手摸了一下米蘭的眼皮,那裡青腫著。
米蘭向後倒退了一步:「沒事。」她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就像有心靈感應一樣,范見瞬間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
范見:「你回家了?」
米蘭:「不說這事,」她長長地喘了一口氣,努力拋開那些引起不愉快的事情。「白天有空,你盡量下午來,下午吊瓶都拔掉,你可以抱她活動活動,她的腿還不怎麼行,需要做按摩和一些物理恢復,不會永久地。」米蘭用斤斤的事情引開范見的注意力。
范見抓住話題不放。
范見:「我問你,你的臉怎麼了?」
米蘭:「不說這個事,真的沒事,也怪我。我不應該這麼早就把我媽媽叫過來,他在家不方便,我媽媽看不慣他天天在外面喝酒,老人嘛都是怕花錢,家裡的錢就是這麼多,他出去玩,我媽媽就不能攢錢。」
范見:「你缺錢嗎?」
米蘭:「不是,我說的不是這個事情,我一點都不缺錢,我的收入夠用的,添一個孩子也夠用,你也知道,我平時花費不多,現在懷孕了化妝品那些都可以省了,衣服也簡單,買多了也沒有用,有穿的就行。」
范見看著他有些心酸,他現在很少看得到如此節儉的女人。
范見:「米蘭,你記得,我們是朋友,我也幫不上你什麼忙,缺錢的話說一聲。」
米蘭一下子便得很慌張,人也扭捏起來。
米蘭:「不用,不用,真的不用,我挺好的。錢就是那樣,多了少了都可以活,人心才是無底洞。」她似乎想起了煩心事。
范見:「是不是我連累你了,最近你一直在這裡替我照顧斤斤,家裡沒有問題吧,你丈夫吧想你嗎?」
米蘭:「不是不是,你別多想,真的和你沒有關係。他其實並不關心我在忙什麼,過幾天,我讓我媽先回老家就沒事了。」
范見:「他為什麼打你?」
米蘭:「真是的,我都告訴他不要打我的臉。」米蘭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不知道想起了什麼,她的回話突兀。
范見盯著她,從她的身體動作上讀到了弦外之音。
范見:「他打疼你了。」他的心裡突然升起了一股無名火。他忍受不了男人打女人,更加不能忍受打一個孕婦。
米蘭:「沒有,也不是這樣的。我們本來說的都很清楚,各得其所。你聽說什麼了?」她警覺起來。
范見心跳加快加快,他的心裡在瞬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使勁控制著,讓自己顯得正常、平靜。他沒有想到他被自己的話震撼了。
范見:「是不是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