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布托之前的這兩個人,雖然從聲音判斷,應是一男一女,身高卻相差無幾。他們二人均著質地上層的紗衣,頭上紮著是前朝的頂冠式。其中穿黑衣的那個,手中拿著一顆詭異的繡球狀的東西,用一截伸縮自如的黑紗繫著,一手隨意地牽著那黑紗,而那白色的繡球就這麼靜靜地垂立著,像是匍匐的猛獸一般,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突然爆自己全部的力量將獵物置於死地。而另外一個,除了武器和身上衣服的顏色以外,幾乎和這個黑衣人一模一樣,他身著白衣,拿著的還是個看來沒有任何殺傷力的折扇。
布托這下整個身體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因為這兩個人不僅出招詭異,而且那份冷酷的從容與戲弄生靈為樂的閒心都在透露著這兩個人殺心一起,一定會讓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這戴著面具的兩個人彷彿完全都不在乎自己身前站著一個大活人,自顧自的在討價還價的。
「若這次我打賭打贏了,你便如何?」嬌滴滴的聲音是從黑衣人那裡出來的,布托感到有些奇怪,為何他們戴了面具怎麼聲音還能如此通透。細看之下,原來這兩人的面具嘴部都拉開了條口子。黑衣女子戴著個白色的哭臉面具,哭面之誇張,是布托從來未見過的。
「呵呵呵,那也得你贏了再說。」白衣男子怪笑了幾聲,突然頭一偏,彷彿是看了看布托,爾後又將注意力回到了自己的同伴身上。
布托一驚,原來這白衣男子戴著的是個黑色的笑臉面具,笑容之怪誕,在月光的襯托下,真讓人以為他是個鬼魅。
「哼,剛剛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他那個臂膀早就被我的繞指柔給纏斷了。」黑衣女子似乎是冷哼了一聲,一邊說著一邊還開始旋轉起那個繡球。只見那截黑紗一震一抖,便開始聽話地牽著底下垂著的那個重物開始在女子身旁旋轉起來。白色的繡球在月光下劃著好看的圓圈,直到後頭越轉越快,布托先前盯著看,不知不覺眼神便癡迷起來,這繡球不僅轉得美,更是出了悅耳的風鈴聲音,這聲音與身段像是一劑催魂符,催著人不由自主地卸掉一切防備。
黑衣女子滿意地瞧著布托癡迷的表情,而白衣男子這時也不說話了。將折扇一打,就站在一旁悠閒地看著同伴將這壯漢玩弄於鼓掌。細看之下,原來這男子的扇骨大有文章,不止是用玄鐵打製而成,每個扇骨頂端都有空殼,不知是做什麼用的。
布托被這悅耳的聲音牽著,眼看著彎刀便要掉在了地上。這時林中突然出一陣長嘯,接著便是幾聲翅膀撲稜的聲音。布托被這噪聲一下給震回了神智,回想起剛剛所生的,腦中竟是一片空白,禁不住為自己撿回一條命大捏一把冷汗。這時的布托頓時清醒了不少,原來這兩個人根本就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在通過怪誕的方式讓自己卸了防備不說,他們也可以拖拖時間,如此一來,說不定自己就沒辦法在兩個時辰以內逃脫,死得不明不明白了。
想通這一切,布托禁不住對這兩個怪人咬牙切齒起來。
「哼,所以我說,我這輩子最討厭的,就是沒長腦子的畜生!」女子見布托已經擺脫了自己的束縛,聲音的溫度也是垂直而下,如果說剛剛那是春風拂面的嬌柔,現下便一定是冰霜飛滿天的冷。只見那女子將繡球一甩,本來只有短短一截的黑紗像是活了一般平白無故地伸長了好幾倍,帶著繡球圍繞在女子全身,空靈地呈螺旋狀移動著,而那顆繡球則在頂端,像是有意識的生物一般,對著布托。
「你看你看,你就這麼容易著急。不是說,打賭麼?」白衣男子雲淡風輕,繼續扇著自己的扇子:「時辰未到,你這樣可是要犯規矩的。」
「笑話,咱們打賭,什麼時候是按規矩來的?」女子聽罷,咯咯又嬌笑了幾聲。俏生生地回頭看了男子一眼,突然一轉身,原地就空留了個殘影。
布托一驚,就覺得一團黑色帶著一點白向自己襲來,他第一反應便是避開,爾後順著樹上到了頂端。那點白色似是早就知道他會來這一著,順著樹幹盤旋而上,像蛇一般。還沒等布托跳到另一個樹梢上,黑紗已經纏住了布托的右腳踝,布托掙扎得越激烈,這黑紗就纏得越緊,那顆領頭的白繡球還嗡嗡地出悅耳的鈴鐺聲音,彷彿是在嘲笑布托的不自量力,又更像是在慶祝自己抓住了這麼一個大獵物。
布托冷靜地停了下來動作,現這繡球的主人早就不知道在什麼時候上了對面的那棵樹,正舒服地坐在樹杈上看著這齣好戲。布托想,既然掙扎不行,那麼便順其自然。
只見他放棄了掙扎,依著黑紗的那股力量下了樹,剛落地的那一刻,布托運氣一刀便向黑紗砍去。
「哎呀!」只聽到那女子驚訝地叫了一聲,就好像是個鄰家小女子一般地無助與委屈,布托只覺得腿部一鬆,那段黑紗和那白繡球已經不見了,這時那女子的聲音又響起來了,聽起來好像她依然是坐在樹上:「這男人怎麼都這樣,使詐就屬你們行。」
布托冷哼了一聲,根本就不管這女人,起步就往樹林出口跑。正在這時,突然幾聲尖銳的聲音劃破空氣向他後背襲來。布托回聲又是幾下擋,彭彭彭,兵器與兵器交匯,鋼鐵與鋼鐵碰撞,幾下火花閃爍之後,布托硬生生被那些東西打出了好幾步遠,地上被下盤底子深厚的布托拖出了一道深深的痕跡,直到碰到一棵樹才停住。布托趕緊隱到樹後一看,自己剛剛緊貼著的樹竟然被活生生得給扮彎了。
「哼。你這麼說我便不愛聽了。我什麼時候與你刷詐了?」白衣男子收了兵器,又將折扇打開,一邊扇一邊向布托隱藏的地方走近。可是轉了一圈卻都看不到布托的影子,只見他面色一冷,布托眼前一花,就看到他的扇子一併轉眼就成了一把槍,槍頂的尖刺還能自由伸縮,只是那麼一轉眼的時間,男子周圍的樹倒了一片。林子裡頓時又響起了一些鳥獸驚飛的聲音。
「哎呀哎呀,你這是做什麼呢?」女子的聲音由遠而近,但是還是可以聽得出她在樹上活動:「不帶你這麼找人的。」
「我沒你那麼好耐心,最恨有人捉迷藏。」說著,白衣男子又要準備毀掉一片樹林,而這一片正好是布托藏匿的地方。眼看著男子的內力催尖頭已經要到這裡了。布托面色一沉,索性便倚樹而上,三步兩步地跳到了其他地方。
「呵呵呵,瞧,瞧,他出來了。」
布托抬頭一看,女子足尖點樹梢枝末,兩手拿著起碼有好幾丈長的黑紗,繡球與她的衣角迎風飛舞,有著說不出的美麗,可這美麗是毒,沾上一點,你就不要想有活的機會。
布托面色陰沉地舉刀立於前。
既然是一場惡戰,就只能置死地而後生了。
布托如是想著,提步向女子衝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