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先前張老闆只是半信半疑地有了這麼一個猜測,現下心裡是完全明白了自己無端端的丟掉一大筆生意是為何。為的便是這梵音沒有登上勿返閣的花魁之位。想到這裡,張老闆自己也實在冤枉。自從各個老闆知道九爺有捧這梵音姑娘的意圖之後,但凡在這個閣裡捧角的都適當收手了。有減掉一小部分打賞的,有減少一半的。算來就是他張老闆銳減的最多,而且為了做到不惹人注意,還是私下與賬房說好,將那勻出來的一部分分給了其他小閣的閣主。
按理說,這樣一來,梵音怎麼樣都會是花魁的。事情卻並不如他們所想,到頭來還是琳琅當了這個第一名。張老闆真是眉頭都快皺掉了,瞧著在那裡翩翩起舞的琳琅突然是覺得一陣惱火。要知道,先前他喜歡的就是琳琅這可以醉死人的舞姿,現下在這張老闆看來就像是一道道催命符。讓他早些關門大吉。
不知道在那個已經人去樓空的雅閣坐了多久,只到有小童上來收拾東西了,他才緩慢地下得樓來。第一反應便是往羽閣的方向走去。
勿返閣羽閣內
剛剛謝過那些大老闆的恭賀回到房裡的琳琅,正在香兒的幫助之下拆著頭上的飾。正在主僕二人說話間,張老闆已經氣喘吁吁地進了房門。
「喲,張老闆,您怎麼……香兒,快去上茶。」琳琅見是自己的後台大主顧趕忙站了起來,笑吟吟地便貼了上去。一邊還讓香兒去張羅些瓜果點心。
張老闆只顧著喘著氣,雖然說主樓到這後院的距離不遠,對於他過於肥胖的身軀來說絕對不能算得上是輕鬆。更何況剛才他更是跑來的,只見他一邊重重出著粗氣,一邊打開了琳琅要為他擦汗的手,劈頭蓋臉地就問道:「你,你……你果真是花魁了?」
琳琅一愣,咯咯咯地笑了出來,坐在一邊道:「這還有得假?這都不是掛牌幾天了麼?」
「你們那賬房對你親口說的?你的打賞是第一?」張老闆不依不饒地問著。
若是在平常,琳琅一定會聽出其中有蹊蹺,可惜現在的琳琅如在雲端,雲層之下的事情她是一概看不清也不想去看的:「張老闆,您這話又是從何說起啊?」琳琅好笑地問道:「我這花魁呀,可是咱們閣主雲霜雲老闆親自封給我的。童叟無欺的很呢。」
「哎,真是……」張老闆著急地站了起來:「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張老闆百思不得其解地背著手轉著圓圈,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失言已經把眼前的這個嬌美的小娘子給惹得不高興了。
「張老闆,我當這個花魁您就這麼不高興了?」琳琅有些置氣地問道:「既然如此,何必如此賣力地支持我?」
張老闆本來是在笨重地在空間不大的房間裡做著漫無目的的圓周運動。聽到琳琅的話好像是被燒到了尾巴一般,幾乎是跳將起來說道:「你可別瞎說,我這次可是真真沒有支持你啊!」
琳琅一聽愣住了,剛想問個水落石出。卻聽得張老闆嘀嘀咕咕道:「這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呢?我明明是將給你的打賞勻了一大半出來了啊,足足可有五千兩啊!哎!」
「你說……什麼?」琳琅只覺得身上一涼,腦子都有些不好使了,她扶著桌沿斷斷續續地問道。
張老闆一轉頭,也懶得與她解釋,只是對她囑咐道:「你啊,最好還是莫當這個名不副實的花魁了吧。這段時間,我是不會來了。你可知道,你這一時意氣用事可害苦了我啊!九爺他捧的是梵音,誰敢與他爭呢?哎,罷了罷了。」張老闆覺得自己再呆下去什麼不該說的都會說了,便氣急敗壞地摔門出去了。完全將呆愣的琳琅晾在了房裡。
香兒本來端著瓜果,剛要進門卻也是聽到了這番驚天動地的話,當門打開的時候她連手上的東西都沒顧上。逕自就向自己的小姐奔去,瞧見琳琅直愣愣地望著門口一句話都沒說,她不禁有些擔心地問道:「小姐……小姐,你可還好??」
「……梵音……梵音!!!梵音!!!!」琳琅從震驚中醒來之後,怒火已經燃燒了全身。
她被羞辱了,她被狠狠地羞辱了。
琳琅隨手一翻,將桌上的瓜果摔在地上弄了個支離破碎。歇斯底里地叫著梵音的名字。而今的她,彷彿是一頭正在狂怒的野獸,誰都不能靠近,否則會被她的怒火燒得屍骨無存。琳琅看起來是如此憤怒且強硬,可是淚卻不爭氣地流過了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