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鳳呈祥已成,靈鳳繡莊至此名動京城,任誰都難以再撼動他們在繡莊業界的地位。這驚喜來勢兇猛,讓每一個人都欣喜若狂,其中苦澀而今全都化成了點點甜蜜喜悅,醉了每一個人。
勿返閣閣主雲霜,其實也在靜靜等著這消息,她甚至在為玉寧打算起了後路,消息越沒來,這種不安感就越強烈,正當她打定主意要變賣自己珍藏準備為玉寧的失敗做打算的時候,捷報卻傳來了。
欣喜之下,雲霜便做了一個決定。
勿返閣在繡樣呈上戶部之日,大辦宴席,宴請各位繡莊之內勞苦功高的工作人員們。時日,便定在三月十四,專門為龍鳳呈祥選定的良辰吉日。
此消息傳到了內城,每個人都很是好奇卻又有些妒忌。想這些人要呈上的珍寶哪個不是挖空心思弄來的?而今眼看著這風頭都要被這突然冒出來的龍鳳呈祥給搶盡了,怎麼能讓人平靜?於是,在三月十四日之前,大部分人都將自己壓在手中的壓箱寶物提前報給了戶部,算是先到先佔先機的意思。這其中,作為太子的二皇子也沉不住氣了,在三月十日龍鳳呈祥宣佈出爐的當天,他便急急派了個隨從從赫那拉王府那裡要將定制的東西給拿走。
允鎏剛從書房內出來,正要與母親去說些體己話,路上卻見一個神色匆忙的小廝正小心翼翼地雙手捧著個大紅禮盒直接往大廳奔,前頭還有兩個身材高大的護院護著,一路上為其開道。走到允鎏身邊的時候,三位下人趕忙行了禮,不敢有任何怠慢。允鎏點點頭,知道這是太子讓自己阿瑪準備的禮品,禁不住皺皺眉,擺擺手道:「你們去忙你們的。」
三個下人答應了一聲,便又趕緊沿著迴廊往大廳趕。允鎏站在走廊上望著灰濛濛的天,心中彷彿像是堵了什麼一樣,歎了一口氣都沒辦法讓自己舒服。剛抬腳要往自己母親那裡走,想了想,終究往大廳那裡走去。
一路上,允鎏思緒萬千,也故意放慢了些步調,等趕到大廳的時候,正好見到自己的父親送走那名太子派來的隨從,而今禮盒已經到了那人的手上。只見那人笑了笑,說道:「皇上這次,一定會對這禮品讚賞有加的。」
老王爺喜笑顏開,連連說好,便叫一個體貼的下人將那隨從送了出去。直到那隨從再也見不到了,允鎏才從一旁的耳房裡頭出來:「阿瑪。」
老王爺一轉頭,瞧見是自己最愛的獨子背著雙手站在一側,便笑道:「允鎏,何時過來的?」
「那下人與您道別的時候,兒子便在了。」允鎏淡淡答了一句:「剛才那下人捧著的東西,可是阿瑪為太子殿下張羅的禮品?」
「哎,是啊。那可是我花了大價錢弄來的。當即一開,可謂是艷驚四座啊!哈哈哈。」說到這裡,老王爺禁不住得意,用手縷了縷鬍鬚。
允鎏皺著眉瞧著自己父親得意的模樣,張嘴想要提醒幾句,卻又怕掃了自己父親的興致,便也沒再說什麼,道了句請安的話,便退下了。
龍鳳呈祥呈上的當天,甚是隆重。不僅靈鳳繡莊的主店翻修一新,二位老闆——小公子沈凝心與鳳翔繡莊少主白鴻也都專門沐浴更衣前來,玉寧與白鴻都身著飾有金菊紋路的華服,以表吉利,率領繡莊所有繡娘已經繡樣師父站在主店門口靜靜等待。那場面好不宏大。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左右,當吉時快要到了的時候,只見內城方向緩緩來了一隊人馬,領頭的居然還是個戴著三色朝珠,頭戴頂戴華菱的人,那人騎著一匹黑馬,不緊不慢地帶領著後面一隊步兵過來。白鴻看這架勢,怕玉寧心生怯意,便私底下小聲說道:「莫怕,怕是來宣讀詔書的,到時你跟著我跪下聽宣便是。有我在。」
玉寧自小在內城長大,自然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是沒想到白鴻會細緻到在那官員下馬之前提醒一句,只覺得心中一陣溫暖,卻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怪異感。
果然,那人拿著聖旨下將馬來,走到玉寧與白鴻面前道:「皇上有旨。」
此話一出,呼啦一下玉寧等人,還有那些圍觀的民眾都退下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年少之時,幸以龍鳳呈祥為華服,與吾之愛妻成天地之禮。今朕已近天命之年,愛妻不復在,悲哉。承蒙上天眷顧,五穀豐登之際,亦使朕再得此物,睹物思人,朕甚慰。故,賜靈鳳繡莊「天下繡莊」之名,欽此!」
聽及此,玉寧與白鴻一下沒有反應過來,互相望了一眼,在對方眼裡看到了受寵若驚的表情,猛然才想起要謝恩:「謝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說完,白鴻便站起來扶起了玉寧。只見那戶部的官員已經沒有了嚴肅的表情,滿臉都是笑容道:「實在是恭喜二位,皇上親自提筆寫了天下繡莊四字,這牌匾,本官帶來了。」話罷,兩位兵卒便抗著一個用紅布包著的大匾來到了玉寧與白鴻的面前:「沈姑娘,白公子,請揭開這牌匾吧,下官也好回去覆命了。」
沈凝心與白鴻聽罷,相視一笑,一起抓緊了紅綢布,一下翻開。四個金色大字躍然於眼前,只聽得繡莊的繡娘以及圍觀的人們一陣歡呼,這刻有天下繡莊的牌匾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掛到了靈鳳繡莊的主店之上。
是夜,勿返閣如約閉門謝客,專門宴飲那些為了龍鳳呈祥作出辛勞的員工們,其中還多多少少請了些交好的商賈以及那將牌匾送過來的官員。
酒醉飯飽之間,便談起了此次聖上的壽宴,席間一玉器店的老闆說道:「今年多虧了聖上的洪福,咱們玉器業界的生意真是增色不少。」
靈鳳繡莊的一些掌櫃笑而不答,只是端著杯喝酒,卻叫坐在一旁的雙鳳樓老闆取笑道:「最得意的可是老闆手下這些個繡莊掌櫃了,你們瞧,現下都樂得說不出話了。」
話畢,眾人皆是露出了會心的笑容,前來領取龍鳳呈祥的戶部官吏歎道:「哎,要說這龍鳳呈祥,我沒見過,不過,在下的父親是曾經見過的。那美麗,那神采,據說是炫麗的無法形容。不想在我有生之年有幸也能與這龍鳳呈祥有個緣分,真是值得幹杯。來來,都來喝了這一杯。」說著,大家又將杯舉起。
前來斟酒的是剛從其他包廂客套完了的靈書,眾人受寵若驚,端起杯子看著美人為自己倒酒,心中更是歡樂。包括那平常謹言慎行的官吏,也是打開了話匣子:「要說這能夠與龍鳳呈祥相媲美的禮物,據下官看……怕是……」說到這裡,那人還故意地賣了個關子,瞧見在座的有錢人都伸長了脖子等他的下文,才得意洋洋地說了出來:「怕是龍鳳佩了。」
「龍鳳佩,那是何物?」其中一個商賈奇怪地問了一句,卻遭來了同行的嘲笑。
「吳老闆,您是專攻玉器沒錯,金器可也得知道點什麼不是?」那人說的得意,搖頭晃腦,卻遭來吳老闆的一陣輕蔑。
「你知道?你知道你倒是說說看?」雖然話說得輕蔑,可是可以看得出來並沒有任何針鋒相對的意思。於是那人便說了起來。
「這龍鳳佩啊,其實就是頭飾。真樣品咱沒見過,那可是數年前一工匠打造的。與龍鳳呈祥一起是當年聖上行大禮的時候所用的御用之物呢。」
正準備出門的靈書聽到這番話腦子一片空白,她實在是怕別人現她的異樣,便匆匆帶著丫頭小酒退出了這個廂房。剛出去走了幾步,便在迴廊上坐下了。小酒看到自家小姐臉色灰白,一副六神無主的模樣,也被嚇住了:「小,小姐?您是怎麼了?身子不舒服??」
「不,我沒事……」靈書習慣性地搓著雙手,突然想到了什麼,這點想法讓她猶豫卻也讓她看到了一絲希望:「小酒,你到其他廂房去瞧瞧,我去找凝心。」
說完,靈書便不由分說地將酒壺丟給了小酒,自己則像凝心的房間跑去。
「哎,哎!小姐!」可憐小酒沒有一點猶豫的時間,見自家小姐已經跑遠了,歎了一口氣,只好認命地抱著酒壺往另外的廂房裡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