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中的玉寧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到街上的,等她回過神來時自己早已經站在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哎,你知道麼?這次征服草原部落的忽倫將軍可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人群中對於此次帶兵的主帥議論紛紛,飄進了玉寧的耳朵裡。
「哦?老將?有多老?」另一位年輕的男子湊上前來插了這麼一句,引得眾人一番白眼。
「……說他老將不是他年紀老,是他從十六歲開始就征戰沙場。迄今為止都已經有十四餘年的戰場經驗了,你說是不是老將?」
「是,當然是了。咦?那也不過三十來歲吧?」年輕人驚訝地問道,只見旁人都露出了驕傲的表情,好似和將軍很熟悉。
「那當然了,你以為忽倫將軍跟我們這平頭百姓似的,人家一生下來那是做大事的。不瞞你說,我們家親戚就是在他們鑲白旗底下做事的,鑲白旗的這些貴族,對咱們這些老百姓可是好啊……逢年過節都有個東西,犒勞犒勞咱們。像成年好酒啊,過年用的上好豬肉啦……」
「是,是。其中忽倫將軍家是最寬厚待人的。哎,只可惜,忽倫將軍真是不幸,他最疼愛的側福晉前幾年……」另外一個人接過話頭,可是話還沒說完馬上就自己打自己嘴巴:「哎,哎!瞧我這記性,這事,不能說,不能說。」
說著他向前後左右望望,只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在瞧著他們,便又放心下來,繼續和自己的同伴討論別的話題了。
「……側福晉已死……玉寧也死了……」玉寧喃喃地說著,心很疼。疼到已麻木,卻還在不由自主地想著這句話。這代表什麼?這代表自己已經不存在這個世界上了。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是不能與阿瑪策馬放歌的凝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是不能承歡於阿瑪膝下的凝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是從此不再與阿瑪有任何關聯的普通人。
「阿瑪……」玉寧突然很惶恐。三年來平靜的日子突然讓她感到厭惡。這個時候,她才領會到母親那愧疚的眼神。母親愧疚於,她一輩子要和她最愛的阿瑪分道揚鑣。
不,我不要。玉寧十分牴觸這個事實。她以為自己可以淡然面對,可是當知道可以見到阿瑪的時候,她還是奔了過來。這是本能,這是血濃於水的緣。
你想讓你母親為你償命?另外一個聲音冷靜淡漠,在她的腦子裡伸起。
不,我不是……玉寧搖著頭,一步一步向後退。我只想見阿瑪,見他一面。
見了又如何?告訴他你沒死?
……我……
告訴他你沒死,你母親也沒死,爾後你就可以回王府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
不是這樣的……我不是想……
玉寧只覺得這由身體裡駁斥她的聲音太過冷漠,她不知所措地流下了眼淚。顫抖的唇輕啟,聲音卻被遠處的歡呼聲給淹沒了。
「忽倫將軍來了!!!」
「忽倫將軍!」
歡呼聲由遠及近,人潮跟著漸行過來的隊伍湧動。玉寧躲在人流的角落裡,偷偷向那個方向望去。
阿瑪!